這已經不再是一場刀兵相見的戰鬥,更像是一場心與心的較量,而晟軒對此卻遠不如前者出眾,眼看便要到達營地大門,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既然是要拷問對方本心,那我何必要親自前去見他們呢?
「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對這突然的問題那名戰士不由一愣,隨後急忙說道,「回稟神使大人,那幾個黃猿族使者一早就來了。」
晟軒不由抬頭看看天,此刻已經是滿眼星光,也就是說他們整整等了一天的時間,加上此前拒絕兩次,他們還有如此耐心,只能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他們真的走投無路前來投降,另外一個則是他們有巨大的陰謀,「此間他們可曾說過什麼?或者是有什麼不耐煩的舉動?」
「這,屬下倒是沒留意,不過有一陣他們幾人好像爭吵了幾句,最後被那個領頭的安撫下去,之後屬下就一直在帳外等候神使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
他不由點點頭,「你去將守門的軍官給我喊來。」剛說完那戰士便要飛奔去喊人,卻又被他喊住,「等等,你先去軍營告訴天嘯,讓他集合一支千人隊伍,以最快的速度在能看見懸吊俘虜的空場搭建一處席棚出來。」
看著那戰士飛奔而去,晟軒的心慢慢靜了下來,開始思考黃猿族前來投降一事,先是要和談之後再到投降,這其中在他們心裡一定起了很大的變化,而且他們表現出的耐心也讓他生疑,在前後出現了屠龍刺和老路易之後,黃猿族的實力更難揣度,怎麼會突然要來投降?他只能將此事暫且定為詐降,而且可能性極大。
很快天嘯便帶著人紮起一處席棚,幸好搭建在上風道,不然便要飽受俘虜處飄來的惡臭折磨了,晟軒看了一眼便自顧坐在上座,然後讓天嘯手下戰士整齊列在兩旁,一股威嚴的氣勢頓時湧現出來。
此時守門的隊長也已經到了,晟軒詢問了幾句卻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便打發他去將那幾個黃猿族的使者帶過來。
當見到幾位黃猿族使者,晟軒眼看一人不由一愣,讓他發愣的是此人的氣勢,這絕對不是一個泛泛之輩,很有可能是族中的長老,甚至是一位族長。
但此刻雙方還屬敵對,就算他心中暗暗佩服也絕對不能表露半分,不由沉著臉冷冷說道,「你幾人此來所為何事?」
看見晟軒竟然連椅子都沒離開,一名黃猿族人不由憤怒的開口,「你、、、、」但剛說出一字便被人攔住,「不得無禮!」
這話一語雙關到是十分老辣,之後那為首之人上前半步一抬手,「黃猿族使者前來商談投降一事。」
「投降?既然你等前來投降那便是敗軍,為何不見你等誠意?」晟軒依然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甚至看都懶得看對方一眼。
「誠意?不知道這位大人所說的誠意是什麼?」「莫不是只有你們幾人要投降與我吧!就算只有你們幾個人,那麼就要有一個敗者的姿態,給我跪下回話!」冰冷的語氣彷彿要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但落在黃猿族人耳中卻無異於一團烈火。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讓我們、、、、、」「住口!」那名黃猿族人還沒說完便被為首之人喝住,隨後依然不見慍怒的平靜說道,「想必上座之人便是金狼族神使吧,按理我等跪拜也無不可,但我等此來投降並非因為戰敗,只是不願再見這大沼澤無辜流血。」
啪啪啪,晟軒拍著手不由坐直身體,「說的好,說的實在太好了,但我不知這場戰爭是誰挑起的呢?這長弓沼澤又是誰從人馬族手中奪取的?你們是加萊人的走狗這本無可厚非,現在卻又來這裡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面孔,如此說倒是我們的不對了?」
「我等並非此意,況且黃猿族依附加萊這是一個錯誤,現在我族誠心改錯,難道不行嗎?」晟軒聽到對方的話不由探下身子冷冷看著對方,「錯誤?難道我獸人數以十萬的死難就只是一句錯誤能夠了結的嗎?你既然承認依附加萊,而加萊是我獸人的世仇,那麼我們就是敵非友,現在你一句投降就要免去你等在沼澤造下的滔天殺虐,你說我能輕易答應嗎?」
「這麼說你是不接受了?如此更好,我們就戰場上相見吧,到時候讓你跪在我族面前叩首乞降!老子早就受夠了,」這突然衝出來的一人所說的話,頓如火上澆油一般。
為首之人剛要阻攔,卻被那人一把擋住,「白影大統領,您也看見了對方的傲慢,根本沒有半分接受我等之意,就算我們再委曲求全,落在他的手裡還能有什麼好果子不成?我就不信憑著手中數十萬大軍還打不出一片安身之地!」
「好,我佩服你的勇氣,也不想羞辱你的尊嚴,你們回去吧,我們擇日戰場上見!」晟軒說著起身拂袖便要離去。
卻聽白影快速說道,「且請留步!」隨後轉身對那人低聲喝道,「你在這裡胡鬧什麼?可忘了我們臨行前所發的誓言?難道你真想陷我部族幾十萬兄弟於不義嗎?」
「白影大統領,你也看到了,這小子太過張狂,分明就是在藐視我們,我、、、我忍不了!」啪的一聲脆響,一個耳光已將他扇到一旁,「住口,給我退下!」
晟軒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心裡卻依然不肯相信投降一事,反倒感覺這戲份演得有幾分韻味,便慢慢的坐下來,以便靜觀事態的發展。
卻不想白影喝住手下之後,上前一步單膝跪倒,「我部族既為黃猿族人,當然也難免殺戮罪孽,我在此替族人向死難的獸人謝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反倒讓晟軒有些疑惑,一瞬間心中真的接受了對方前來投降的事實,但下一刻他卻又暗暗說服自己,越是看起來真實的事情往往越是騙人。
「只是你一人一跪未免太過值錢了吧!既然你是要投降與我,那麼你的降兵呢,不會現在正在抓緊時間秣馬厲兵準備大戰吧。」既然看不出對方有什麼破綻,晟軒乾脆單刀直入開口逼問。
「斷然沒有此事,我身為部族族長,又是大軍統領,親自帶幾名親隨前來,難道還不見誠意嗎?還請金狼族神使不要妄自猜測!」白影一拜之後起身站定,那般氣度確有一個大統領的風範。
晟軒手扶下頜上下打量著對方,心中快速盤算,「假如真是一部族長,加上一個大統領的職位,到也讓人信服幾分,但此事來的太過突然,還是小心為妙。」
「既然你們想要投降,那麼你們要怎麼個降法?」「即為降將不敢有太多奢望,但我等又無法改變黃猿族人的身份,所以不願與族人交手,故而難以隨您征戰,我等願意交出大半建設在長弓沼澤的軍營,只留下兩座大營好做容身,從此之後偏安自處,永世不與獸人為敵。」
「只是如此?哈哈哈哈,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晟軒聽完心頭不由暗火湧動,這哪裡是來投降,分明就是在和談,而對方不過是區區幾座空營,就想免除此前對金狼族數萬血仇?
「當然不會如此,假如神使大人能夠答吮這個條件,我部會提供一些糧草軍械作為補償,並接受神使派遣使者監督,若違背約定願意以命抵償。」白影從容說著,卻沒注意晟軒此刻的臉色,漸漸沉如深海。
「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將你這一頭餓狼養在家中,計算我派遣使者監督又有何用?總不能我派幾萬精銳幫你看家護院吧,你打的好算盤啊,只是如此那就沒必要談下去了,給我送客!」說著真的起身離去。
卻聽身後一人狂吼一聲,「小子你給我站住!我家大統領遵你一聲神使,更是跪拜謝罪,已經給了你們天大面子,現在又一再讓步,已經給足你們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難道真當我們怕你不成?大不了拚死一戰,就算我死也要拉上你這雜碎!」
聽到這話晟軒不由暴怒,「天嘯何在!給我斬了此人,其餘的轟出大營,明日整軍與黃猿族決戰!」
「我看誰敢拿我!」那人此刻已經瘋狂不可阻攔,伸手從褲腿間抽出一把尖刀便飛撲向晟軒,「看我把你砍了再說!」
看著飛撲過來的人影,晟軒絲毫沒有懼色,只是冷眼旁觀彷彿根本於己無關,不過那人速度確實很快,轉眼已經來到晟軒近前,但就在此刻旁邊一道刀光閃過,耳中聽著白影悲愴高喊一聲,「刀下留人!」可惜已經晚了,天嘯一刀已經將行刺之人斜肩斬斷,鮮血當中兩段身軀還在徒自顫抖,一雙暴突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晟軒,但片刻之後便失去了生機。
白影一見扼腕哀歎,「你怎麼這麼魯莽啊!」但此刻天嘯已經被鮮血刺激,轉身便撲向了白影,那架勢分明是要將對方幾人全部斬殺。
白影看著迎面而來的鋼刀,卻絲毫沒有懼色,只是臉上一片悲哀,「可惜我部數十萬男兒生計就斷送在一個莽夫手中!」
「天嘯住手!」晟軒即使喝住天嘯,刀鋒已經距離白影的咽喉不及半寸,竟讓天嘯硬生生收住,刺骨的殺氣透入肌膚,但對方竟然連眉頭都不眨一下,反倒是其他幾人面色慘白,豆粒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過你等心懷歹意想要行刺,卻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事。」說著晟軒抬手一指,「這筆債就讓你族那千餘俘虜來賠償吧!」說完便朝天嘯一揮手,頓時千餘名手持利刃的精銳湧出,眨眼便已經撲入懸吊俘虜的木樁陣中。
耳中聞聽一片嚓嚓利刃震動,就彷彿一陣颶風刮過麥田,其中還夾雜著俘虜虛弱的哀鳴,落在白影幾人耳中又是怎樣的震動?白影艱難的轉過身去,藉著燈火看著一朵朵血花迸濺,殺戮的速度並不快,彷彿是在刻意的把握一種節奏,讓這場面更顯血腥,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沒有多餘的糧食養活他們,本打算就此吊死了事,而你們恰好在他們沒死的時候前來投降,我又想將他們送給你等賣個人情,誰知道你們此行卻是包藏禍心,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這無情的打擊更加速了白影臉色的蒼白,一股劇痛襲上胸口。
「早就聽聞金狼族神使心思果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恨只恨一步走錯,陷入這場戰爭的泥潭,到頭來部族難以抽身,還要連累這些可憐的戰士殞命。」白影踉蹌兩步,差點噴出一口鮮血,如果這些戰士是在戰場上死去,那麼誰也沒有辦法,但現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在眼前這般斷送,自己卻什麼也不做,那將是無法原諒的罪孽。
顫抖的身體彷彿是摔倒一般,就那麼猛然的雙膝跪倒,「我懇請神使大人開恩,饒恕那些可憐的孩子吧!」說著這話竟然已經是老淚縱橫。
仔細的打量著白影的神色,晟軒的心不由被狠狠觸動,一個如此愛護手下的將領,為了保住族人的殘命竟然放棄一切跪求,單單是這份心也足以讓人感動了,他不由一擺手示意天嘯,頓時殺戮驟然停歇,但俘虜也已經不足半數。
就在這時一個蠻橫的聲音響起,「給我殺,殺光那些臭猴子,給我族人報仇!還不動手,好,我自己來!」說著便聽見吱呀一聲輕響,一張祖弓已經被蠻力拉開,晟軒聽到話音便知道是妖驪,定然是在黃猿族手中吃了大虧,現在要殺俘虜洩憤,不由讓他眉頭一皺,「給我住手,當著我的面豈容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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