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對天嘯如此憤怒,就是因為他本以為此人可以信賴,所以才將如此重擔交付給他,可沒想到加萊人竟然如此快速輕易的突破進來,而且對這些無辜的老弱屠殺之時,竟然沒有看到些微的抵抗,哪怕這些戰士拚死保護全軍覆沒這樣的結果也好過現在。
他無比憤怒的坐在一塊大石之上,那石頭上的血跡早已經乾涸,現在已經是春天,再過幾天便是雨季,恐怕幾場大雨之後這裡的痕跡便會被洗刷一空,但烙在這些戰士心底的烙印又該怎麼來撫平呢?恐怕要用他們一生的時間吧。[.Lvsexs.]
春季的夜依然來的那麼早,不知不覺當中天色便已經黑了下來,而每當夜幕降臨總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晟軒此刻已經冷靜了許多,不由為剛才自己的衝動有些後怕,假如加萊人屠殺之後沒有離開,而是在附近小心埋伏,恐怕他這一支隊伍便會在失控之時受到致命的打擊。
作為一個將領最不該犯下的便是情緒的失控,而知道了自己的過錯卻不及時彌補那便是錯上加錯,晟軒急忙的喊過傳令兵,「暫時停止搜索,馬上集合隊伍。」
命令下達之後不久,隊伍便陸續的集合起來,不過還是有一些戰士因為已經搜尋過遠沒有及時趕回,但能夠在如此悲痛之下還能將他們輕易的召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了,看來前幾日發佈的軍令還是有著不小的約束力。
晟軒看了看狼牙,此刻狼牙因為重傷還未痊癒,臉色還十分蒼白,加上現在心中掛念父母族人,臉色便更加難看,大顆的冷汗已經掛在臉上,顯出無措的神情,看來這打擊對他相當慘痛。
「你對此事怎麼看?」聽到晟軒的問詢,狼牙強打精神想了片刻卻又無奈苦笑,「我、、、現在只想找到這些加萊雜碎,將他們一個個碎屍萬段!」說話間他蒼白的臉上現出一抹血色,顯然心裡在極力的壓制憤怒。
晟軒略微點點頭,「看到這樣的慘狀誰都會憤怒,但你不要忘了你是一軍的將領,無論到了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因為衝動不會有任何的幫助,反而會影響你的判斷,憤怒更是會給自己的軍團帶來滅頂之災。」
狼牙聽到這話不由仰頭長歎一聲,這一聲長歎彷彿吐出了少許胸中的怒火,之後他開始靜靜的思考,晟軒也不去打擾他,吩咐戰士們為死難的族人料理後事。
數以十萬計的屍骸已經無法一一掩埋,現在已經是春季,如果任憑這些屍骸擱置在深谷之中,恐怕很快便會生出瘟疫,所以最好的辦法只能是就地焚燒,好在金狼族人對這些並不禁忌。
所以聽到命令之後,戰士們迅速的將駐地當中沒有被焚燒的房舍帳篷等物拆下,又有人跑到山中砍下柴草,全都堆積在深谷之中,晟軒穩定心神帶著大家默默禱告,隨後一道道火牆灑下,頓時沖天大火將周圍數里照如白晝,沖天的火光數十里外都能清晰看見。
一切處理完已經是深夜,狼牙還呆立在那裡,對現在來說思考已經是他沉重的負擔,哪怕心思稍稍轉動便會讓他一身冷汗,但他還在竭盡全力的嘗試,試著找到一個最佳的辦法查明真相,能夠找到那些萬惡的兇手,給族人報仇雪恨。
晟軒走上前去拍拍狼牙的肩膀,「不要太為難自己了,現在我著急各軍將領看看大家都是怎樣的看法,在自己拿不定注意的時候就試著多聽聽大家的意見,畢竟軍隊不是一人之軍隊,也許最末等的士兵也會有最高明的意見。」
各個軍團的大小將領很快的聚集到一起,但群情激奮之下,意見很難統一,不過狼牙還是在當中聽到了不少有用的建議,等到大家吵嚷完畢,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怎麼樣?這回有什麼想法沒有?」晟軒依然是要他先說出自己的意見,不由在狼牙心裡起到了微妙的變化,其實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晟軒一路都是在刻意的鍛煉狼牙,讓他能夠獨立思考獨立的面對一切的困難,但自己此前所做卻實在對不起這一番厚望。
對於晟軒來說,他根本沒有過哪怕一丁點竊奪金狼族大位的念頭,但從他第一次接觸狼王開始,他便知道金狼王太過軟弱,雖然對他極盡恭敬,對族人也關懷備至,但在這戰亂之中,這些卻遠遠不夠,所以今後金狼族還要靠這位狼牙王子,能夠贏得這位王子的信任便等於贏得了整個金狼族。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一個念頭,看來這金狼族恐怕也並非上下一心,此次事件定然是內部出了變故,不然不會沒有一點抵抗就將數十萬族人老弱拋棄。
「我現在擔心族中出了大事,不然以父王的性格不可能狠心丟下這些老弱不顧,我、、、、哎!」狼牙突然開口說出了心中的疑慮,倒是讓晟軒有些意外,他本以為狼牙一直在考慮如何尋找加萊人報仇的事情,沒想到自己還是沒有真正看透這個年輕王子的內心。
「現在先不要管這些了,等到我們找到族人一問便知,剛剛我們焚化族人遺骸,火光恐怕在數十里外都能看到,加萊人如果沒有離開也一定看到了,恐怕很快他們便有行動,你現在作為軍中將領應該怎麼做?」
「派兵前往當日佈防地點查探,也許能夠看出一點痕跡,大軍繼續朝山裡搜索,相信大量族人已經轉到了山中,我金狼族雖然不算獸人最大族群,但也是有著數千萬族人,加萊人能夠殺我十萬百萬,卻永遠也殺不盡,這千萬族人的怒火早晚會讓他們形神俱滅。」狼牙狠狠的一拍掌,指節因為過分用力已經顯得清白,像是這一掌便能將加萊人全都粉碎一般。
晟軒沒有直接說他的想法對錯,而是順著他的思緒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你看加萊人屠殺眾多的金狼族老弱,會不會是為了逼迫留守大軍與之決戰?他們定然是知道了我族中兵力並不多,只要消滅了留守的大軍,金狼族便再沒有對他們構成威脅的力量。」
說著他看了看狼牙,見對方再次陷入沉思,隨後便又說道,「我聽說加萊人對殺戮還是有著一些懼怕,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為何,但好像這樣的殺戮他們會背上沉重的罪孽,要靠他們的信仰才能救贖,如此看來他們這般恣意殺戮,定然是有某種目的的,不然他們大可將這些人俘虜便可以裹挾他們安全的離開大沼澤。」
「嗯,神使大人說的有理,從他們的惡行來看,加萊人已經糧草告急,不然、、、、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急於決戰,但我不明白留守的軍隊為什麼沒有抵抗?或者是在此前就已經被對方戰勝,甚至全軍覆沒了?」
「所以你說派人去查探此前的防線很有必要,尋找族人更是勢在必行,但我們還應該在此留下一批伏兵,既然他們急於決戰,定然會派兵回來查看,而且這裡也是加萊人退兵的一條通道,守住這裡便等於關上一道門,絕不能放走這些畜生,發現之後一個不留!」
「對!將他們千刀萬剮一個不留!」一眾將領齊聲呼喊,隨後左近戰士也跟著齊聲高喊,那氣勢直衝雲霄,頓時讓士氣振奮起來。
「好,你帶我下令吧!」晟軒用力的拍一拍狼牙的肩膀,將這個重任交給了他,這是這個年輕王子早晚要承擔起來的責任,不如就從現在開始。
狼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晟軒,卻看見對方堅定的神情,不由也來了信心,略一思索便開始佈置起來,經過此前晟軒的指點現在這一番佈置倒也算是井井有條。
晟軒又取出數十架黃猿族的重弩車,雖然裡面有一些已經毀壞,但大部分還是好的,挑揀之後足有三十餘架弩車可是使用,晟軒便將它們全部調給了留守此地的伏兵,讓它們將這些弩車隱藏在有利地點,並讓銀鬃安排一批神射手留在此地助防,假如加萊人真的派兵前來查探,保證會給他們一個驚喜。
大軍開始沿著山路繼續向前進發,夜色之中山路崎嶇難行,但這些金狼戰士卻沒有一人掉隊,所有人都憑著心中一股復仇的決心堅持,漸漸的天色已經露初了微白,眼看便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大軍也在山路中疾行百餘力,進入了大山深處。
「傳令大軍休息一會吧,再這樣趕下去恐怕遇到加萊人的時候戰士們也沒有力氣拚殺了。」狼牙聽到晟軒的提醒,急忙傳令下去,大軍就地休息吃一些乾糧。
晟軒藉著朦朦晨光看著周圍的環境,不覺看見小草已經發芽,苔蘚也已經煥發了綠色,晨風中夾雜著淡淡泥土的氣息,聞起來有一種別樣的清新。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從遠方的大山之中傳來,那聲音真如龍吟虎嘯一般,驚得晟軒一下子躍起,卻邪劍已經抓在了手中。
此時銀鬃等人馬族眾也都驚起,以為遇到了什麼恐怖的魔獸,又或是加萊人在左近埋伏,卻見金狼族人一個個忍不住的偷笑,有些人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淚水都淌了下來。
對於金狼族人如此淡定,晟軒當然大感意外,急忙詢問旁邊的戰士,這才知道究竟,原來此地距離一處風口不遠,每年春季在那山谷之中都會捲起颶風,當風從風口衝出的時候便會發出龍吟虎嘯般的巨響。
風到底有多大?沒有人能說清楚,因為那裡等同禁地,只是聽老人口口相傳下來,當年金狼族才到這裡的時候曾經有一隊戰士誤入其中,結果遇到颶風瞬間便被摧成了血霧,連屍骨都沒有留下,更有族中老人說就算是六階、七階魔獸恐怕也難以抵禦此地的颶風。
聽到這話晟軒不由心中一動,沒想到自然的力量竟然會如此強大,不過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還要親自去查看才知,於是他交代幾句之後便飛身而起,朝著風聲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