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認為接下來還會有一場激戰,但晟軒卻說今天之內沒有戰鬥,不由讓這些年輕的戰士臉上露出了失望,晟軒不由微微一笑,飛身站上踏雪的脊背,然後對著數萬金浪戰士高聲喊道,「小伙子們都打起精神來,我向你們保證仗有你們打的,但現在我們必須找一個地方先安頓下來,看見旁邊的那塊小坡地了嗎?我要你們帶上這些俘虜到哪裡去紮營,記住這也是戰鬥。」
幾句話讓剛剛有些低沉的氣氛頓時有了一些高漲,戰士們押著俘虜開始朝著坡地走去,而晟軒則一點手將兩翼軍團的將領喊到身邊,「你們必須安撫好戰士們焦躁的心理,看我們的對面,哪裡有起碼五十萬黃猿族軍隊,憑我們現在的力量不可能一口吞掉他們,稍有不慎很可能讓我們陷入重圍,我們也不得不面臨一場血戰,我不能拿著戰士的生命去冒險,所以現在你們幾個老老實實的去建好營地,兩座大營相距一箭之地,然後把那些俘虜都給我填在防線裡,等你們做完這些以後,可以分出一部分人手來繼續打掃戰場,將能用到的東西都給我撿回來。」
這是一道命令,雖然晟軒的語氣很和氣,但他的表情卻是一臉嚴肅,幾位將領知道這命令不容違抗,只能快速的追上隊伍,老實的執行命令。
晟軒帶著中軍慢慢的向後撤退,直到撤到兩座大營背後,才讓軍隊抓緊時間安營休息,長弓沼澤的戰場上,散亂的分佈著上萬金狼戰士,他們正在將戰場上一切有用的東西都撿回來,那怕是一小塊乾糧的碎屑都不會放過,等他們打掃完,恐怕除了屍體什麼也不會剩下,但現在對於金狼族來說,一點點資源都是寶貴的,也許這一戰之後他們便有能力再次武裝一支數十萬的軍隊。
此刻晟軒卻並沒有休息,一邊聽著戰損報告一邊考慮著敵人可能的動向,雖然他說過今天下午敵人不會再發動攻擊,但卻不能保證這一幕真的不會出現,一場勝仗自己用六萬餘人面對十萬強敵,只因為他們的將領太過驕狂,所以讓他輕鬆的獲勝,但金狼軍同樣付出了數千死傷的代價,這就是戰爭是血的法則。
「好了,你們下去吧,把打掃戰場的都召集回來,沒有命令誰也不得擅自行動,讓戰士們抓緊時間休息,今晚加兩倍崗哨嚴防敵人偷襲。」聽到這話幾位將領都不由一愣,「神使大人您不是說黃猿族今天不會有什麼行動嗎?」
晟軒不由抬起頭直視著那問話的將領,「你覺得我的想法能夠左右黃猿族的行動還是你的想法可以左右?」「這個、、、、」那人不由撓撓頭,支吾著說不出話來,「既然我們都不能左右敵人的想法,那就做好我們該做的,還不快去!」
「是!」幾人趕忙出去佈置,晟軒則無奈的搖搖頭,如果說打仗,這些戰士各個都十分勇猛,是他所見過的最勇敢的戰士,但要讓他們動腦筋思考,恐怕還要好好的鍛煉一段時間,不過現在已經比照此前好了不少,起碼晟軒所下達的命令會得到徹底的執行。
黃猿族的包圍圈,因為這兩次調兵有的地方已經顯露出空虛的跡象,但畢竟對方人馬是自己的數倍,就算抽調了十餘萬大軍,依然在自己一方兩倍以上,而最讓晟軒擔心的是,黃猿族是否會繼續朝這裡增兵,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恐怕這一次營救便會陷入一場苦戰,在這些戰士還沒有在戰鬥中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晟軒是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出現的。
現在就是時間問題,黃猿族因為人多勢眾所以他們更願意拖下去,由此看來增兵的可能性極大,此地距離一箭沼澤不過幾百里,如果真的有增兵的話,在三天內便會抵達,所以在這三天內必須解決這裡的戰鬥,否則將對自己一方更加不利。
雖然心裡十分著急,但晟軒還是讓大軍擺出一副鬆散的樣子,目的就是希望黃猿族能夠犯錯,但等了一下午對方除了再次調整了一下兵力部署外,卻再沒有絲毫動靜,不由讓晟軒一絲苦笑,看來黃猿族並非都如之前那個將領一樣草包。
回到帳中晟軒讓親兵將那俘虜的將領帶來,此時這黃猿族將領已經被扒得精光,渾身滾滿了泥巴,頭髮散亂的披著,被幾名金狼戰士連推帶搡的壓進來,已經是滿眼的驚恐之色,再不復此前傲慢的神情。
在晟軒凌厲的目光瞪視下,再加上大沼澤早春寒風的吹襲,讓他整個人都抖成了一團,若不是旁邊金狼戰士架著他,恐怕他早已經癱倒在地。
「將軍饒命,、、、、」這黃猿族將領還沒等晟軒問話,便已經萬分驚恐的開口,雖然聲音都因為恐懼而有些變調,但說得卻是標準的加萊話,跟加萊人打了這麼久的時間,晟軒多少也學會了一些,但還是不太習慣一個獸人口中說出加萊的語言。
再次看了看他,然後擺一擺手讓金狼戰士退出了帳外,此時帳中就剩下晟軒和他兩個人,不由讓他稍稍的平靜下來,不似剛才那般慌亂,但眼睛卻依然閃爍的看著晟軒,就如同一個可憐的平民面對一頭兇猛的魔獸一般。
就這樣過了許久時間,晟軒終於對他擺一擺手,示意他坐下來,隨後更是從旁邊抻過一塊獸皮丟給他,「要不要喝點什麼?」晟軒的問話不由讓他一愣,更驚奇的是這問話竟然是獸人的語言,雖然大沼澤無數獸人族群每一族語言都有差別,但這種獸人語言卻是通用的。
「將、、、、將軍大人,您是不是要處決我?」黃猿族將領嗓音乾澀的彷彿一面破碎的銅鑼,一口不算流利的獸人語言更讓他的話語顯得艱難,「殺你?」晟軒輕輕的遞過一杯酒,「先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吧,我如果要殺你在戰場上就動手了,現在叫你來不過是想詢問幾個問題,如果你回答的好,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回去。」
那人一聽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頓時來了精神,咕咚咕咚幾口便把一大杯酒灌了進去,隨後急切的說道,「將軍大人您有什麼儘管問,我知道的一定如實告訴您,也希望大人能夠信守承諾,等我回答完問題真的能放我回去。」
晟軒聽完不由微微一笑,「這個你放心,我起碼還是一個守諾之人。」但心中卻暗暗罵了一句,「這種軟蛋要是在我手下,老子早就一腳將他踹入沼澤泥潭了,真不明白黃猿族怎麼會用這種人統領軍隊。」
「其實我的問題狠簡單,」說著晟軒將一張簡略的手繪地圖和一支筆遞到對方面前,「作為一名將領我相信你對你們軍隊的部署一定十分瞭解,現在我只要你在上面畫出你們黃猿族的兵力分佈,以及此前兵力調動情況,最好跟我說說其他將領的特點,這個越詳細越好。」
晟軒的話讓他有了片刻的猶豫,「大人,我不過是、、、、好吧,我將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您,但我知道的只是一部分,畢竟這裡駐紮了七十萬大軍,我不可能全都知道他們的情況。」
聽完這話晟軒頓時便是一愣,「你是說你們在這裡包圍我軍隊的有七十萬大軍?你不會是在騙我吧!」「大人我怎麼敢欺騙您?負責包圍的的確沒有那麼多,但在後方不足十五里的地方有一座兵營,哪裡駐紮了十萬大軍,而且是黃猿族的精銳,哪裡還囤積了大量的糧草,、、、、」
「不要光是說,在地圖上給我標注出來。」聽他說了一半晟軒便已經知道這是實話,此前黃猿族將人馬族驅趕出長弓沼澤,恐怕之後不久便有了這個兵營計劃,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可能出現的騷擾,而之後金狼族與加萊人的戰鬥黃猿族一定也得到了消息,便開始著手籌建兵營,以應對突發的情況,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此前一點都不知道,看來此前派出打探消息的人疏漏了這些重要的信息。
很快那黃猿族將領便將他所知道的情況交代的一清二楚,晟軒看著地圖上標注的一幕幕陷入了沉思,這不由讓那將領緊張起來,生怕他改變了主意,坐在哪裡有些不安起來,幾次想要開口詢問,卻又不敢打擾。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輕聲的問了一句,「大人,、、、、」「哦?」晟軒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由朝外喊一聲,「來人,送這位將軍回去,還有將他的衣服還給他,順便給他點吃的。」
雖然沒有說馬上放他,起碼讓他得到了衣服和食物,已經比以前躺在冰冷的泥漿當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所以這黃猿族將軍再沒敢繼續追問到底什麼時候放自己回去,就這樣被金狼族戰士一路押著回到了俘虜當中,卻讓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他一直都沒有詢問自己的名字,這是為什麼?」
想了許久他不由悲哀的發現,對方好像一開始就是一種不屑的態度在跟自己交談,就算是給自己的一切也都彷彿是一種施捨,而最後給他的衣服食物也只是讓他能夠保留一點尊嚴,但這尊嚴卻是用自己出賣情報換來的,這是一種何等的悲哀啊,他真想一頭撞死在寨牆上,但看著那冰冷泥濘的土地想一想自己將會如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哪裡,然後被人拖進泥沼當中隨便的丟棄在哪裡,他那剛剛萌芽的勇氣便瞬間煙消雲散,這樣的一個人已經卑微到不配擁有名字,但起碼這個卑微的自己還活著,他不由貪婪的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好好的感受了一下這份活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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