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武技還是戰策,四人都受到了一定的打擊,這讓他們剛剛覺醒認領祖刀的喜悅被無情的壓制下來,但仔細一想之後,狼牙的心裡卻出現了一絲後怕,假如自己真的帶著那份驕狂上陣,恐怕最後的結果會痛苦到自己無法接受。
而對於晟軒最後留下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麼呢?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便不約而同的蹲下來,開始反覆的在地圖上推演戰陣,一點點的尋找自己的不足,而隨著推演,戰爭再也不是原想的刀來劍往的那麼簡單,還真的體會出一點味道來,不過要想讓他們真正的成長還需要在戰爭中不斷的磨練,這需要時間和鮮血才能完成。
晟軒騎著踏雪一路狂奔,他要去當初銅頭慘敗的地方看一看,要想瞭解敵人最好的辦法便是通過戰鬥,雖然現在他還不能帶兵去攻打,但看一看這曾經的戰場也會有不小的收穫。
戰場上到處是獸人的屍體,但每一具屍體都曾經被仔細的搜索過,身上一切資源盡被收走,而且戰場上也沒有留下任何一件裝備,甚至一些折斷的弓箭箭鏃都被收走,晟軒看到這些不由心中一動。
他並沒有急著返回,而是繼續朝前搜索,終於看到了讓他觸目驚心的一幕,這一幕更堅定了他的判斷,那是一條狹窄的山谷,裡面堆滿了獸人和加萊人的屍體,對於死去的戰友都不能給一個體面的葬禮,說明加萊人已經沒有那份力氣,而這裡許多獸人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從那切口看來顯然不是戰鬥造成的,那就只有一個答案,加萊人糧草緊缺。
晟軒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他心裡在想著好多事,甚至聯想到當初在頭盔山堡壘與阿普頓對陣的事情,從種種以往的印象來看,阿普頓都是一個治軍嚴明的將領,絕對不會縱容手下做出這等事情,但現在這一幕就在眼前,其中定然隱藏著什麼秘密。
難道說阿普頓已經沒有能力指揮這些軍隊了?這當然是存在可能的,這些進入大沼澤的軍隊,很多都是身負重罪的人,這些人的野蠻和桀驁並非任何人都能駕馭,所以在糧草短缺的時候出現偷偷割取敵人屍體的事情可以理解,但如此大規模的行動,顯然是一個有組織的行動,這就說明有一支甚至幾支軍隊在瞞著阿普頓行動。
再次跨上踏雪朝著加萊人的營地疾馳,直到可以看到他們的前哨才停下,隨後讓踏雪在這裡等待,他便收斂氣息直奔營地而去。
直到距離大營不足兩里的地方,他才找一處隱蔽處躲了進去,然後小心的趴在地上看著大營裡的動靜,不時便有一隊哨兵出現在營地之外,看來加萊軍隊還沒有垮掉,起碼保持著應有的警惕。
晟軒一點點的仔細觀察,發現周圍的苔蘚有著挖動的痕跡,這些常年生活在大沼澤中的加萊軍隊,也知道不少沼澤植物的作用,由此便更可以看出他們物資已經極度匱乏,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耐心的趴在那裡直到太陽西沉,軍營裡飄起了裊裊炊煙,原本還算嚴正的軍營卻出現了小小的騷動,在那一口口行軍鍋旁竟然站著手持刀劍的衛兵,而那些排隊領取晚餐的士兵卻一個個目光貪婪的盯著鍋裡的食物。
終於一場騷亂因為伙夫的分配爆發了,一個身材高大的戰士不滿分給他的食物,奪過伙夫手中的勺子狠狠的盛滿了自己的頭盔,便頓時有士兵上前將他按住,隨著他的反抗撞翻了行軍鍋,周圍的戰士頓時如同見到蜜糖的馬蜂一般擁了上去。
就在這些戰士跟衛兵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一隊騎兵衝了過來,一人揮動手中馬鞭狠狠的驅趕著騷亂的士兵,在騎兵的衝擊下,這場騷亂終於平息下來,隨後為首的騎兵跳下戰馬,伸手揪起引起騷亂的高大戰士便是一通拳打腳踢,頓時一聲聲慘叫在軍營中迴盪。
「住手!」隨著一聲斷喝,一騎戰馬飛奔過來,只是這一聲,頓時讓晟軒眼睛一瞇,頭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身影,他不由暗暗叫了一聲,「弗雷德?看來自己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發現了加萊人的中軍大帳。」
弗雷德的聲音不是很大,加上晟軒不敢放開修為去偷聽,所以斷斷續續的聽到幾句,都是弗雷德在嚴厲的訓斥這些戰士,特別是動手打人的那名騎兵,隨後他抽出佩劍一劍殺掉了騎兵的戰馬,好像是在告訴伙夫拿去煮了分給戰士。
「加萊人已經開始殺馬了?」這一發現不由讓他心中一陣狂喜,卻在那一瞬間弗雷德猛的轉過頭,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只是一眼但還是讓晟軒心中大駭,「難道被他發現了?不可能,一定是個巧合。」
他不敢再逗留,便悄悄的摸了出去,而弗雷德也已經騎上戰馬回到了自己的營帳,現在他就住在阿普頓的外帳之中,精心的守護著這位他崇敬的總督,聽到弗雷德的腳步聲,阿普頓不由艱難的問了一聲,「外面怎麼那麼吵啊?」
「大人沒什麼事,是一隊士兵正在進行傍晚的操練,我已經告訴他們小聲一點了。」阿普頓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這讓弗雷德心裡很不忍,為了不讓他擔心自己已經多次對他撒謊。
「弗雷德你過來,」阿普頓再次費力的說了一句,弗雷德趕忙湊過去,「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問題頓時讓他呆在哪裡,顯然自己不可能永遠瞞著阿普頓,「大人,我們的糧草不多了。」他只能說出了實話,卻沒想到阿普頓十分平靜的點點頭,「帝國還沒有消息送來嗎?」「是的大人,也許再過幾天就會到了。」
「咳咳咳,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在陛下心中已經是個無用的廢人,他連一句話都懶得跟我說了。」阿普頓的眼光開始閃爍起來,但哪裡早已經沒有了水分,「大人、、、」弗雷德本想安慰幾句,可所有能夠安慰的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再說還會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是什麼季節了?」阿普頓再次艱難的開口,他的胸口也隨著這句話的突出劇烈的起伏著,「大人再過幾天便是春天了,等到天氣轉暖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不,不,不要打斷我的話,你現在聽好,這是我最後的命令,你馬上轉達所有將軍,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裝,必須在春天到來之前撤離這裡,最好能夠到我們加萊邊境,這樣還能給陛下贏得一點時間,晚了就來不及了。」這一段話阿普頓停頓了數次才終於說完,而且他的思維也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幾天的時間根本不可能走出這片大沼澤,而他心裡又想為陛下贏得什麼樣的時間?說完他便是一陣急促的喘息,彷彿他的肺裡有著一個巨大的水囊在不斷的翻滾一般,每一次呼吸那水囊都好像要破裂開來。
「大人,您的命令我馬上就轉達給各位將軍,您安心的休息,我一定把這事辦好。」弗雷德剛要轉身,卻再次被阿普頓叫住,「你告訴我,現在那些將軍是不是已經不聽我的話了?他們是不是還在貪戀軍功不肯離開?你去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命令,即使陛下追究下來也由我一人、、、、噗、、」
話還沒說完,阿普頓已經是一口鮮血噴出,弗雷德頓時撲了上去,「大人,您別說了,安心休息、、、醫官醫官!」「不要叫了,我想跟你單獨呆一會,咳咳咳,我恐怕是出不來這片大沼澤了,咳咳咳,你、、、、一定、、、、帶我、、、回、、、家、、、」
阿普頓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弗雷德眼含著熱淚死死抓著他的手,久久的不願意鬆開,他生怕這一鬆開便再也沒有機會握住,這位他尊敬的總督大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加萊的安危,卻為什麼會遭到這般的冷遇?
醫官過來給阿普頓服下一些藥劑之後,他那乾癟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潤,呼吸好像也平穩了一些,但弗雷德知道這些藥根本無法治療他的病,只是能夠暫時的減輕一些他的痛苦。
擦乾了臉上的淚痕,他不由振作一下精神,隨後來到書案旁提起筆,思索一陣之後便快速的寫下了一道命令,而最後的簽名卻是阿普頓。
已經是深夜,但一座大帳中的燈卻還亮著,普萊爾等幾位將軍坐在一起商議著,「這阿普頓以為他是誰?讓我們撤出大沼澤?沒有陛下親筆簽發的命令,我們回去便是死罪,哼,我看他是在故意設下圈套,要將我們全都除掉。」
「本格拉將軍說的有道理,不過阿普頓此前一直稱病不見我們,最近更是聽說已經快不行了,你說會不會是他手下的人冒充他簽發的命令呢?」「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我看他就是在故意整治我們,正因為他不行了,所以也不怕帝國再找尋他的罪責,以前我們可是沒少得罪他,最近更是一拖再拖不肯出兵,公然跟他對抗,他這才臨死要拉我們陪葬。」
「格裡曼,奧布裡,你們兩個還是少說兩句吧,我們現在的處境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帝國的物資已經兩個月沒有送來了,我們再在這裡堅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看我們拿著這命令撤退倒是一條出路,只要我們不進入加萊境內便不算違令,到時候我們拖拖老關係打聽一下帝國的情況,順便要點糧草,起碼也比困在這裡強啊。」
「薩克特,你這次總算說到點子上了,老子這次支持你!」「本格拉你跟誰沖老子?再說我那次說話沒在點子上?倒是你腦子裡都是肥油,竟出些餿主意。」「你、、、、、」「好了你們兩個別爭了,」格裡曼見兩人火氣上湧趕忙勸道,「普萊爾將軍,你對這事怎麼看?」
「以我看,帝國現在一定是戰事吃緊,恐怕前途堪憂啊,單單從這物資糧草沒有供應來看,一種可能是已經顧不上我們,另一種可能是在警告我們沒有盡心做事,這最後一種可能嘛、、、、」「哎呀你有話就快說吧,不要婆婆媽媽的。」「最後一種可能就是我們被拋棄了,任由我們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