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的穿過峽谷,然後在對面爬上來,晟軒趕忙隱藏在一塊岩石後面,探頭偷偷的向峽谷中窺探,發現追兵還沒有趕上來,他這才起身順著殘缺的甬道向下走去,突然一片殘破的碑林進入了眼簾,慢慢的走過去看著上面一個個曾經鮮活的名字,現在這些石碑已經被人毀壞的殘缺不全,大半已經被攔腰砸斷倒在地上,石碑後是一座座土墳,佈滿了幾個山坡,突然一座巨大的陵墓出現在眾多墳墓中央,但那封土堆明顯被人翻動過,他趕忙跑過去,只見倒塌的墓碑上清晰的寫著:明護國公木天一之墓,晟軒一見頓時腦袋嗡的一下,竟然無意間走到了東方先生墓前,他不由噗通一聲跪倒,幾步爬到墳前連連磕著響頭,眼淚也已經奪眶而出。
現在可不是他哭泣的時候,對於他來說現在最寶貴的就是時間,萬萬耽誤不得,好在哭了一陣晟軒已經止住悲聲,再看他的臉上已經被怒火佔據,咬著牙瞪著眼兩手已經快要攥出血來,突然仰起頭高聲吶喊「師父,我要替你報仇。」這一聲在山谷中迴盪,久久不能散去,彷彿就連樹木都在這一聲大喊下瑟瑟發抖。
此時小公主正帶著一眾巫師追在身後,突然聽到這一聲震天的吶喊,也被嚇了一跳,慌忙擺開陣勢,卻好半天沒見動靜,這才繼續翻上山谷沿著甬道追下來。
幾十里的山路,晟軒一口去跑到盡頭,眼前便是永昌,只見十餘丈高的城牆巍然挺立,巨大的城池寬有十里,畢竟這是南明都城,光是百姓就有五十萬之眾,當看見城門下把守的士兵他才冷靜下來,仔細打量一下自己的衣著,發現在山林中已經被扯的破爛不堪,而且滾的滿身泥濘,不由一陣好笑,沒想到自己如今又變成了一個乞丐,不過這樣正好,因為沒有人願意去注意一個乞丐,晟軒故意貓著腰蜷著身子一瘸一拐的挪到城門下,守城兵只是斜眼看一看他便將他踹到一旁,他也借勢緊走兩步混進城門。
小公主一路追來,發現晟軒好像已經進了都城,不由一愣,如果在山中他們可以肆意施展無所顧忌,但這裡畢竟是都城,一旦出現如此眾多的巫師必然引起騷亂,不由一跺腳「這個狡猾的小子,竟然跑到城裡躲避,你以為這樣就跑的了嗎?」說這話讓眾人紛紛取出黑色披風披在身上,然後將風帽落下罩住面容,這才帶著他們慢慢向都城走去。
永昌原本是富庶之地,但經過這多年的動盪,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繁榮,儘管如此依舊是一座不多見的雄城,晟軒這一進來頓時被這座都城的氣勢所震撼,只見一條筆直的大道一眼看不到盡頭,兩旁林立的商舖恐怕比他這麼多年見過的總和還要多,川流的人群雖然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光鮮,但從他們從容的步子來看,依舊可以感受那份悠閒。
但晟軒卻沒有興趣來注意這些,他現在就想趕緊找個地方好好的吃點東西,最好能找到地方讓他美美的睡上一覺,這六天來部分晝夜的奔波真的已經將他折磨的筋疲力盡了,可現在這身打扮他又不敢去投店,剛在想著辦法,突然發現旁邊一個乞丐,在他身後牆根上赫然畫著一個圖案,這圖案頓時讓他眼前一亮,趕忙跑到那乞丐旁邊蹲下,然後從地上摳出一塊石頭小心的在那圖案旁邊也畫上一個圖案,又在那圖案下畫一個箭頭,然後起身轉入了胡同中。
在胡同裡等了片刻便見一個乞丐跑進來,見左右沒人只有他自己,便開口問道「兄弟是那一堂?」晟軒眼珠一轉隨口說道「刑堂。」頓時讓那乞丐一愣,趕忙一拱手「原來是刑堂的兄弟,不知道有啥事要幫忙?」「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後吃點東西,最好能換套衣服,今天晚上有要事去辦。」那乞丐點點頭再不多問,「跟我來吧。」隨後帶著晟軒向胡同深處走去。
都城中所有的街道都是筆直,就連胡同也是標準的十字形,乞丐帶著他左轉右轉好一會才走到一個院落外,然後小心的敲了三下門,裡面嘩啦一聲門一開閃出半張臉,見是熟人趕忙將他們讓進來。
「老王,這是誰?」「是我們刑堂的兄弟。」一聽是刑堂那人趕忙客氣的說道「我是這帶團頭徐大,不知兄弟如何稱呼?」晟軒看一看隨即說道「可否進去說話?」徐大趕忙跟老王說一句「你去忙吧。」然後帶著晟軒進了內堂。
晟軒考慮一陣率先開口說道「我是老蝦米的朋友,今天有事要你幫忙,不知道徐團頭可否幫我?」徐大一聽馬上一愣,隨即趕忙點頭說道「既然是副門主的朋友,在下有什麼能夠效勞的還請儘管吩咐。」
「我想在這裡休息一下,你再幫我準備些吃的,另外再準備一套黑衣。」徐大趕忙出去安排,不一會有人送進一些飯菜,雖然簡單但總比乾糧好上百倍,晟軒趕忙甩開手腳香甜的吃起來,正吃著突然看見徐大走進來「不知道這位朋友怎麼稱呼?有人要見你。」「噢?有人要見我?不知道是什麼人?」晟軒一聽竟然有人要見自己,應該是自己熟悉的人,可在這丐幫當中恐怕也只有老蝦米幾個相熟,沒準就是這幾人在這裡當即說道「你就去說我叫葉晟軒。」
「哎呀,原來真的是你。」門外傳來驚喜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老蝦米,晟軒也趕忙站起來,「老蝦米原來是你啊,你什麼時候到永昌來了?」老蝦米一進門趕忙行大禮「不知道門主前來屬下有失遠迎還望勿怪。」晟軒一把將他攙扶起來「我們還用這麼客氣嘛?」徐團頭已經驚的楞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門主,也要上前施禮,卻被晟軒攔住,讓兩人坐下說話。
老蝦米見晟軒坐下,這才在旁落座,然後對著徐大說一聲「有勞徐團頭在外照應。」徐大趕忙出去,老蝦米這才說道「我們不是還有秦幫之事嗎?你走後不久便有人打聽到永昌有一商戶要加入我們秦幫,所以我這才趕來,不知道門主怎麼會來到這裡?」
晟軒將自己經歷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從納戒中取出那套武技心法,「你將這些收好,找合適人選傳授給門中少年,另外你再幫我尋一個人,此人叫做楚征南,是個高手,你們若是見到他一定不要少了禮數,另外告訴他就說我葉晟軒感念楚兄交情,希望他能夠加入我們天一門,我打算讓此人做武堂堂主。」老蝦米在旁一一記下。
晟軒又取出幾套高級武技魔法,「這些你也一併保存好,只作為那些忠於天一門,並對門派有功之人的獎勵,另外我已經找到另一個副門主人選,此人便是鐵功山的百里雲帆,相信不日便會與你聯絡。」「好一切照門主意思行事。」「我另有一事,你馬上找可靠人手去皇宮外探查,將那裡守衛情況告之與我,這事要你馬上去辦,我今晚等你消息。」
老蝦米一聽不由一愣,「門主這是何意?」晟軒一沉吟,當然不能說去報仇,但總要有個理由,片刻之後微然一笑「我不是跟你說過有個大仇家盯上我嗎,我想現在皇宮裡面應該最安全,我去哪裡躲上一陣,然後便準備動身前往孤竹。」老蝦米細一考慮,連忙點頭「門主放心,我馬上親自吩咐人去辦。」說著起身告辭。
老蝦米走後,晟軒繼續吃著飯,不由想到現在聯絡雖然有圖案相認,但太過繁瑣,不如指定一套暗語,也好方便日後聯絡,另外還應該留下一些信物,一旦自己走後,恐怕老蝦米號令不行難以支配,留下信物也好代自己行事,想到這裡趕忙讓人取過紙筆,將納戒中所有東西都翻找一遍,終於在裡面找到一對玉珮,上面剛好兩條龍紋一正一反一陰一陽,他將陰文玉珮放在桌上,然後又將陽文玉珮沾滿墨汁在紙上拓印圖案,然後在旁寫到,「日月不明,唯有落葉。」八個大字作為暗語,又取出那把絕影放在桌上,寫明日後交給刑堂堂主,作為門中處刑使用,這把劍帶一絕字,倒也剛好暗合刑堂本意。
忙完這一幹事情,這才躺在床上蒙頭大睡,這六天的折磨確實讓他疲憊,剛一躺下已經打起鼾聲。
半夜晟軒被人搖醒,睜眼一看卻是老蝦米,「門主,你吩咐的事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皇城東西二百八十丈,南北二百四十丈,牆高四丈外有四條大街寬十七丈,皇城外衛兵十二隊,每隊百人,每一分香時間」大約十分鐘。」便會有一隊羽林巡衛經過,一個時辰換班一次,裡面情況就不甚瞭解了,不過以前聽說裡面有皇帝的親衛大概有上千人,另外我還打聽到皇城之中有房屋九千九,相信門主定可以找到一處隱蔽處藏身。」晟軒連連點頭,看來這丐幫的實力確實不可小視,總是連連給自己帶來驚喜,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便已經查探如此清楚。
老蝦米又接著說道「門主交代的東西我已經拿去放好,請門主放心,日後若要聯絡便按門主所留暗語相認。」說完拿過一套黑衣交給晟軒,「門主要我準備的東西也已經準備好。」「好有勞了,你也趕緊去休息吧。」
打發老蝦米走後,晟軒又躺了一會,直到更幫響過子夜這才起身,經過這半日沉睡,晟軒精神體力已經明顯恢復,只是這鬥氣卻依舊運調不靈,反倒是魔法好似又有精進,換上黑衣,翻身上房出了院落。
趁著暗夜潛行在大街上,冬夜的寒風到是讓他感覺異常清爽,一顆復仇的心彷彿燃燒著烈火一般,他知道這一趟皇宮之行恐怕是九死一生,但一想小公主,與其讓她殺死不若現在去尋那宇文傑放手一搏。
不一會便來到皇城外,只見牆下一隊隊禁衛把守森嚴,如此寬闊的大街顯然不能從上面進入而不被發現,正在他無計可施之時,突然想起遁地之術,趕忙聚集精神凝聚魔法,口中暗暗念動咒語,整個人竟然慢慢的沉入地底,而剛剛被他分開的泥土隨著他鑽入地下也一下合攏,看不出一絲痕跡,這不由讓他一陣驚喜,卻讓這一下散亂了精神,巨大的壓力頓時從四面八方襲來,差點卡在地底,趕忙收攏心神從地底鑽出來。
見這辦法可行,他已經打定主意,用遁地術悄悄潛入皇宮,只要能夠成功進入宮牆之內,其他一切便都不是難事。
再次凝聚魔法潛入地底,在地下慢慢潛行,好一會突然額頭咚的一聲撞在一塊岩石之上,嚇的他差點喊出聲音,壓力也頓時向他湧來,頭腦中卻馬上反應過來,一定是自己潛行的還不夠深,這一下撞在了宮牆的地基上,全力聚攏心神,迅速凝聚魔法繼續下潛數尺,這才穿過宮牆向內潛去。
透過精神力探查,見地面沒有動靜,他這才慢慢的升出地面,發現自己剛好在城牆下一段暗影之中,趕忙起身快速的朝著宮內摸去。
偌大的皇宮一共有九千餘間房屋,讓晟軒好一通尋找,屏息潛行躲過一隊隊守衛,終於遠遠看見一所宮臀外站立著幾名太監,此時已經是接近凌晨,正是人最困乏的時候,幾名太監站在那裡卻不住的磕著頭,晟軒一個箭步竄上去,連連施展重手將幾人打昏過去,這連串動作竟然沒有發出太大響動,將他們扶起來靠在牆上,遠處竟然也看不出什麼分別,這才趕忙喚醒一名小太監輕輕問道「宇文傑在那?」
看著明晃晃的寶劍架在脖子上,小太監已經嚇得渾身發抖,手指不斷的前後左右亂指一通,最終才停在一個方向,晟軒輕輕鬆開他的嘴,小太監這才細著嗓子說道「宇文傑寢宮在那邊。」晟軒認準方向後抬手在他腦門一掌,頓時又將他打昏過去,然後手在他腰帶上一抓,隨即縱身將他帶到房頂,迅速的扒下他的衣服自己換上,等他躍下地面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小太監。
提上燈籠快步的朝著宇文傑住處走去,沿途倒是遇到禁衛,但卻沒有盤問,看來這身衣服還真是管用,等來到寢宮不遠處,只聽裡面一人正在瘋狂喊叫「來人,給朕上酒。」他趕忙閃身在燈影裡,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一個尖利的聲音在旁說道「皇上你已經喝的太多了,可不能再喝了,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呀。」那人頓時暴怒「狗奴才,連你也敢頂撞朕。」隨即聽見啪的一聲,顯然是那太監挨了打,「給朕拿酒來。」片刻以後只見一名太監慌張跑出來,臉上還帶著五個指印,等一出來看見門口的太監卻突然變了一張臉,「都他媽給我滾,」然後回身惡狠狠的看一眼「真以為自己還是皇上嗎?呸!」
晟軒站在旁邊燈影下,看著那太監帶著一群小太監離開,只留下門口兩人,這才上前閃電般放倒兩人,然後提著兩人推開宮門進入寢宮,只聽裡面那人喊道「怎麼還不拿酒來?」
晟軒將兩人丟在一旁,然後關上宮門,這才向裡面看去,只見這裡混亂不堪,滿屋的酒味不說,地上也橫七豎八的放滿了酒罈,晟軒輕輕的走進去,只見偌大的房間內只放著一張大床,床幔放下一半,一個人的腳露在外面,聽見外面動靜不由騰的一下坐起來「酒拿來了嗎?快給朕。」
藉著昏暗的燈光,只見此人滿臉亂糟糟的胡茬,一身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上面滿是污漬,一隻油膩膩的大手伸過來對著他,不免讓他心中一愣,這哪裡是皇上,分明就是一個乞丐,不過那一身勉強分出顏色的衣服上分明繡著一條金龍,不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問道「你可是宇文傑?」那人一聽不由大怒「大膽,朕的名字也是你這奴才亂叫的?」
聽到這話已經確定此人正是宇文傑無疑,但他怎麼會落得如此模樣?晟軒現在已經顧不得考慮這些,不由揮手抽出鬼嘯,「宇文傑老賊,今天就要取你狗命。」說著就要衝上去,卻突然聽見宇文傑一聲斷喝「你到底是誰?」只是這一瞬間宇文傑眼中閃過的光芒還會讓人想起那曾經叱吒的威風,但也只是一瞬便已經消散無蹤,繼續是那灰濛濛的目光盯著晟軒。
晟軒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一來這大仇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將鬼嘯輕輕一探也許就可以報仇,二來此人當年何等威武如今雖然這般模樣,晟軒也不敢掉以輕心,而第三卻突然從心底裡感覺此人可憐,想他當年用盡一切手段可如今為何落得如此下場?
晟軒將手中鬼嘯挽個半圓停在胸前,心裡提高十二分的警惕然後說道「我是東方先生的學生,洛晟軒,此來就是專為找你報仇。」今天再次用洛晟軒這個名字,就是因為他一家的血仇全都跟眼前這人有關。
宇文傑聽到這話先是一震,但轉瞬卻又釋然,不由臉上帶著微笑「來了,終於來了,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木老賊我還是敵不過你,雖然我用盡手段,可我現在卻是個名存實亡的可憐蟲,就連一口酒都沒有人肯給我送來,可你呢,雖然死了卻有這麼多人惦念,還有人說你是個忠臣,有人為你報仇,可我死了恐怕只能被人唾罵做賣國賊,我不如你,我還是不如你,呵呵呵呵。」大吼一聲之後,他開始大笑起來,可笑到最後已經變成了淒慘的喘息。
晟軒在他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一絲鬥氣,而聽到這句話不由好奇心湧起,隨即問道「原本我還打算與你大戰一場,可現在看來你已經是個廢人,我只是不明白你怎麼會落得這般模樣?」宇文傑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容,但慘白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紅潤,而那失神的眼中也突然冒出一道凶光「怪只怪我自己太愚蠢,輕信了三苗與荊蠻的詭計,他們那裡是要幫我,分明早已經計劃好要奪取我南明,還有那該死的綠衣,我真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說著伸手抓起床幔用力的撕扯,可卻看見鮮血從指縫淌下,而那床幔卻絲毫無損。
晟軒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大驚,就算一個正常的男人恐怕也可以將這床幔扯碎,可宇文傑拼盡全力也不過在床幔上將手指磨破,竟然還不能撕開床幔,看見晟軒疑惑的看著自己他不由慘然一笑「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你動手吧。」
晟軒將手中的長劍抬了又抬,卻最終放下,突然他覺得自己這一次也許來錯了,因為這大仇已經不用自己親手來報,以宇文傑現在的狀況,恐怕殺死他倒是讓他得到了解脫,想到這裡不由轉身便要離開。
「你是個孬種,你跟木老狗一樣都是孬種,哈哈哈」聽到木老狗三字已經走出兩步的晟軒,突然怒從心頭起,猛一轉身同時扯動鬼嘯,一道劍芒噗的割在宇文傑咽喉,只聽咕咕兩聲,宇文傑的血一下噴了出來,隨著這血霧的噴出,他的身體也一下乾癟下去,然後瞬間癱軟在床上,可晟軒卻分明看見他在那最後一瞬向自己說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