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復了平靜,晟軒又回到修煉時期的正常生活,只是偶爾會變著法的捉弄一下家裡的僕人,當然這樣的捉弄都無傷大雅,就連被捉弄的人也是一笑,讓這枯燥的府裡多了一片生機。
陳雅萱和陳伯算是正式在洛府住了下來,每天陳伯都會早早起來,拖著老邁的身體將裡外的院落打掃一遍,這讓洛雙喜很是高興,只要管著一日三餐便多了一個僕人使喚,而且比自己家原來的僕人還要勤勞。
而雅萱小姐則每日忙做女紅,她繡出來的花恐怕蝴蝶都要癡迷,做的衣服就連鎮上的裁縫都比不過。
其實這也是兩人無奈之舉,畢竟不好意思在洛府這樣白住,而自己又實在沒有地方可去,所以便努力的幹點活暫且算作在這裡住下的費用。
洛雙喜也漸漸的適應了這一切,見晟軒每天都要去找雅萱姐姐玩一會,雖然心裡漸漸的萌生了一絲心癢,但也只能壓抑著不敢有一點異象。
這一天晟軒一早出門練功,剛剛出了府門,便感覺身後好像有人悄悄地綴上來,不由心念一動,腳下加快了腳步,來到山腳下突然一轉方向閃到一旁的樹叢當中,再回頭看時,只見一個黑影閃動片刻消失無蹤。
「會是誰呢?」難道是洛家兄弟找來的幫手,要為上次的捉弄尋仇?但仔細一想應該不會,看那人身手也是不俗,就算洛千侯家裡有錢但為那一點小事應該沒必要請這樣的高手過來。
接下來幾天晟軒都格外小心,但卻再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這一天,晟軒在房中正研究魔法陣入迷,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他站起身推開窗,只見中天一輪明月如玉盤一般,靜靜的將那銀光灑下,園中的樹影隨著輕輕的秋風左右搖擺,除了秋蟲唱著最後的歡歌,再沒有一絲動靜。
就在他剛要關窗睡覺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在房頂閃過,他趕忙閃身迅速的吹熄房中的燭火。
黑影緣著房簷迅速的竄向後院,這一連串的動作竟然沒有發出一絲動靜,難道真的是有仇家來尋仇?
晟軒見黑影隱沒在後院的房屋中,便躡手躡腳的輕輕摸了過去,等他躍上一片房簷,剛好看見母親房間的窗子一動,難道是有賊人來盜竊?
「該怎麼辦?是該高喊一聲抓賊,還是悄悄地過去等他出來的時候突然出手將他擒下?」晟軒此刻心裡異常矛盾,如果驚到了這賊人,萬一狗急跳牆,恐怕母親要受到傷害,可就這麼看著他溜掉又實在不甘心。
想到這他慢慢的摸過去,湊到窗下屏息靜聽房中動靜,想要等到此賊出來的時候再見機行事。
只聽裡面一個男人低聲說道「媚兒,我前幾日看見晟軒了。」「啊?我不是告訴你不要自己行動嗎?萬一被人發現那還得了?」「我是在府門外的路上跟了他一會,沒想到這孩子現在已經是一身本事,我差點就被他發現了,唉、、、我多想上去跟他說兩句話啊。」女人輕柔的說道「武哥,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知道你有空便會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可、、、、你也知道他已經認定那老東西就是他的父親,現在就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親近,、、、、」話沒說完竟然嚶嚶的低聲哭泣起來。
晟軒聽到這些話不由腦袋嗡的一聲,這對他無疑是一個霹靂,將過去的一切全都擊得粉碎,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不是親生,而自己的母親竟然會背著父親幹出這種苟且之事,他真想一腳踹開窗子揭穿這一切,可身體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讓他只能靠著牆邊發呆。
接下來兩人說些什麼,晟軒已經聽不清楚,他只聽到那男人說一聲「媚兒,我得走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這賊要出來了,晟軒趕忙收斂心神,費力的爬到牆角暗處屏住呼吸躲藏起來。
好在屋內剛一開窗,一條野貓一下從房簷上跳了下來,迅速的竄上旁邊的矮牆逃之夭夭,那男人也並沒在意,四下看一眼便穿窗而出幾個起落已經離開了院子。
好一會,晟軒才緩過心神,悄悄地回到自己房中。
躺在床上,他開始仔細的回憶剛剛的一切,回憶著剛剛聽到的每一句話,最後終於失望的確定自己真有可能是那男人的孩子,「該怎麼辦?離開家去找先生?可到哪裡去找呢?更何況自己這七年多來洛雙喜對自己簡直如心頭肉一般呵護,自己真捨得離開他嗎?」一個孩子突然面對這樣的事情難免手足無措,想了半天他也沒想起什麼好辦法,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竟然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樣,他真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天晚上他故意很晚才睡,黑著燈就那麼靜靜的在房中聽著動靜,可一切都沒有發生。
就這樣一直等到第四天的晚上,終於那個黑影再次出現,晟軒等到他過去,然後悄悄地溜出房間。
他沒有再到窗下去聽,只是在對面的房簷上俯下,靜靜的看著動靜。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男人從窗子躍出,然後一路朝府外奔去。
晟軒仔細的看著他的動作,過了許久,他突然想到母親房中看一眼,想到這不由飄身而下,輕巧的來到窗下,手輕輕的放在窗上試探一下,見已經上了栓,他又輕輕挪到房門,見房門也完好,再挪到旁邊丫鬟住的房間,窗子一樣是鎖著的,他不由長身站起,瞄著窗縫向裡望去,突然一股淡淡的異香順著縫隙飄出來,差點讓他打個噴嚏,他趕忙摀住嘴飛一般奔回自己房中。
坐在床上,心裡久久不能平靜,看那男人輕車熟路的樣子,恐怕這洛府已經被他踩得亂熟,這若沒有多次進出的經歷怎麼會如此熟練?起先心中還有些疑惑,但這是已經可以肯定了,這男人與母親確實有莫大的關係。
該怎麼辦?這事一旦被府裡人知道,恐怕、、、、為什麼沒人知道呢?難道母親房中的丫鬟和老媽都是死人不成?突然他想起那股異香,應該是一種上等的迷藥,不由一咬牙,他極不情願的想起一件事,這人武技以輕靈見長,而且又善用迷香,他會是、、、、、雖然自己一百個不情願,但他也想到了一種最為不堪的盜賊——採花賊。
一定要想辦法解決這事,可誰能幫上自己呢?雖然他年紀不大,但他也知道這種事一旦發現最後只能用鮮血來洗刷,他不願意看到有人流血,可就這麼放任不管?他覺得那男人的存在就是對他莫大的侮辱,如果沒有他自己一定會是洛雙喜的兒子,也就不會有這許多煩惱。
突然一個想法閃過「殺了他。」可剛剛冒出一個苗頭,便被自己否定了,聽說殺死自己的父親是會遭雷劈的,想著那被雷劈死的慘狀,他不由脊背發涼,既然不能殺他那就想辦法整治一下,讓他再不敢來這也不錯。
胡思亂想下,不覺天已經濛濛亮了,晟軒趕忙脫衣上床胡亂的躺下睡了一會。
此後的一段時間,晟軒每天都會等到半夜,漸漸的他摸清了這採花賊的路線,竟然驚奇的發現,每次他都是從西牆躍入,然後竄上房頂,一路穿過去最後躍進母親的房間,中間的落腳點竟然分毫不差,這不由讓他冷笑一聲,心中已經打定一個主意。
接下來的幾天,晟軒開始仔細的考慮自己的方法,他在紙上畫了一張全府地形圖,然後在路線上仔細做了標記,一個個壞點子在腦海中浮現,他甚至能夠想像,那人落地後的一切情形。
先生不是教過御其勢功其心嗎?現在要做的就是御其勢,功其心,第一次應該是最好辦的,只要在他落地那裡放上一個小機關,就可以辦到,可接下來呢,吃過一次虧他會有什麼反應?
晟軒躺在床上,仔細的回憶平日觀察得來的每一個細節,這人每次都會從同一個位置進入,並且在同一方向返回,看來這是他經過反覆推演得出最安全的路徑,而這人雖然身法迅速,但身上並沒有感受到魔法波動,說明這人主修武技而且以速度見長,這也就是說這人可能在攻擊上並沒有多大優勢,他最主要的優勢就是在速度,他的勢便是速度,至於心嘛就太簡單了,母親的房間便是他心之所繫。
如果他被暗算,那麼他一定會以最簡短的路徑逃離,這樣看來這裡便應該這樣辦,接下來他一定會選擇另一條道路,而左邊不可能,因為那裡是家丁的跨院,過去等於自投羅網,右邊也不太可能,因為那裡牆比較高,這樣看來、、、、、、晟軒不由一陣冷笑,漸漸的一個完整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型。
繼續觀察了一次之後,晟軒第二天便開始了自己的計劃,當然這個計劃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他早已經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切都放在花園的樹牆裡,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便一個人偷偷地開始將一樣樣全部安裝到位。
全部安完,晟軒又自己模擬了一遍,當然現在這些機關都是關閉的,他只是測算一下,好讓所有機關都發揮出最大作用。
等到一切都準備停當已經是兩天以後,如果推測沒錯的話,明天那個傢伙將再次出現。
白天晟軒悄悄地在院子裡轉悠,趁機將所有的機關全部打開。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秋風已經漸漸的變得寒冷,所以這樣的夜晚便更顯得安靜,只有風吹著樹葉沙沙的聲音,讓人感覺一種清冷的落寞。
晟軒用手掖了一下衣服,然後抱著膀子靜靜的蹲守著,黑暗讓時間的感覺拉長了幾倍,加上寒風的摧殘更讓人難捱,晟軒不由開始動搖了,難道這傢伙今晚不會來嗎?
剛想著,突然聽見遠處一聲悶哼「啊」,晟軒心裡猛的一震,知道他已經踩到了第一個機關,那是在地上抹的油,至於啊的一聲,那一定是向前一劃他想用手扶住旁邊的牆壁,卻一下按在了短針之上,他趕忙悄悄探身看去,只見一道黑影縱身想要原路退回,卻聽見彭的一聲身體狠狠的撞在突然彈出的竹竿之上,也許是那人太過著急離開,所以這一跳用力很猛,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撞得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黑影沒敢發出聲音,在地上一骨碌怕起來,然後快速的縮到牆角,雖然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但晟軒也能想像出他此時的驚訝和狼狽,見沒有動靜,黑影再次動作,縱身躍上了房簷,不過這次動作卻異常緩慢,走過一道房簷見沒有異狀,黑影的動作開始加速起來,因為剛剛的聲音已經驚動了值夜的家丁。
黑影連續越過幾個房簷,眼看便要轉向躍出院外,這些當然都是晟軒計算好的,就在他最後一腳剛準備躍起的時候,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根粗大的竹竿已經橫掃過來,正好打在他的腿窩上,只聽噗的一聲,黑影應聲倒在房頂,頓時壓的瓦片嘩啦作響,只見院內頓時也跟著熱鬧起來,「有人進來了,快,在那邊。」
黑影身手果然夠敏捷,一摔倒的瞬間,他便接著身子一滾用手抓住了屋頂的房椽,藉著這點力量,迅速的調整身體讓雙腳輕巧的著地,可這一下卻讓他吃盡了苦頭,因為地下已經佈滿了短釘板,這些釘板顯然是為他設計的,因為他要保持身手迅速便要穿一種薄低的靴子,而上面的釘子剛好刺穿他的靴底,讓他的腳全面感受釘子的鋒利,卻並沒有傷的太深。
忍著腳下的疼痛剛剛抬腳,只感覺一股腥臭撲面而來,黑影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頓時被一桶血污澆的渾身濕透,那種腥臭的味道更是讓人難忍,聽著漸漸接近的腳步,黑影的心開始沉到了谷底,因為腳上受傷,恐怕他已經不能越過高牆,而身上的污漬無論跑到哪裡都會被人順著痕跡追趕,就在他絕望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牆邊竟然豎著一架梯子。
顧不得腳下的疼痛,黑影幾步便衝過去,手扒腳蹬幾下便爬到了梯子的頂端,就在他翻過高牆的瞬間,只聽崩的一聲,隨後一支短箭帶著一段白綾正好射中了他的屁股。
晟軒趁著家丁沒有趕到,趕忙將機關迅速處理,剛躲在房頂暗處,家丁已經衝過來,頓時燈籠將這一片照得雪亮,順著痕跡發現來人已經逃走,在看滿地的血污,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些家丁都十分緊張,突然一陣寒風吹過,頓時燈火搖曳起來,不知道是誰低聲喊了一聲「啊。」這一聲讓所有人更加緊張,有膽小的家丁已經開始發抖。
洛福有些變聲的喊到「誰***亂喊?」誰也不願意承認,「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爬過梯子過去看看。」洛福隨便點了幾個人,被點到的都一臉的死灰,但懾於洛福的淫威,也只能顫抖著爬上梯子,上面的剛一露頭,不知道那裡刮過一片樹葉剛好打在他的臉上,頓時讓他啊的一聲大叫跌了下來,所有的家丁此刻的心裡一下全都崩潰了,頓時一團混亂的散了開去,晟軒也藉著混亂偷偷地潛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