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諾嵐在山中住的地方,比沈墨想像中的要好。
那是為守山人建的屋子,雖然簡陋,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生活的必需品基本上都配置齊全,尤其是那張床,看上去就特別的舒服。
一路奔波而來的沈墨,一看到床,就有一種衝動,想要立即跳上去美美的睡上一覺,她已經好久沒有睡個安穩的覺了。但是跟在冷冷的,一路上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的衛諾嵐的身後,只能偷偷的瞄著大床,而莫不著聲。
「先吃東西,洗漱一下再睡吧。真是還沒見過哪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人,把自己弄得髒兮兮、臭烘烘的」衛諾嵐進了門看也不看沈墨,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臭嗎?我怎麼沒聞出來?」沈墨立即舉起了手,在自己的身上東聞聞西聞聞。
她滑稽的動作,引得背對著她的衛諾嵐偷偷的笑了起來。他不過是和她開玩笑而已,沒想到她倒認真了起來。
這個女人還真的蠻有意思的衛諾嵐想。
(墨)我真的可以睡在這張床上嗎?
沈墨從衛諾嵐的身後一躍而過就到了床邊上,跳上了床,東摸摸西蹭蹭,恨不得馬上就躺下去。
(嵐)今天,你就睡這裡吧,我睡地上。我先去弄點吃的,燒點熱水。
衛諾嵐一邊走出了小屋,一邊發送著精神語言。他雖然對沈墨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厭惡,但他那麼多年來所形成的思維定式,讓他對人時刻保持著一種距離,保持著他冰冷的態度。
沈墨坐在床邊點了點頭,待衛諾嵐一走出小屋的門,她就迫不及待的躺了下來。
真舒服啊~~~沈墨啊,沈墨,你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呀!沈墨在心中問著自己,為了海上的安危,她一直都在竭盡全力的努力。反反覆覆的糾結、失敗,重新來過,終於看到了希望,她的整個人也頓時放鬆了下來。
「呼~~~呼~~~」沈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由於太累還打起了小呼嚕。
這個女人還真是毫無顧忌,這樣都能夠睡,還睡得那麼的香。看來這些日子,她真的是身心疲憊。衛諾嵐看著打著小呼嚕,睡得很香甜的沈墨,感知著她這段日子所經歷的總總,心情不自禁的震動了一下。
這下震動,彷彿令他那座冰山,如遇地震、海嘯、火山噴發,有著強烈的震撼。
衛諾嵐趕緊收起自己的目光,他覺得他眼前的這個女人非常的不尋常,她有一種能夠融化冰山的力量,她的精神容納力大的驚人,也許她自己還沒有發現,聖心的精神容納力一旦覺醒,將如山洪爆發,席捲一切。
(嵐)沈墨,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你的聖心究竟還有多大的潛力?
衛諾嵐站在小屋的門口,看著天空中的月色,想著這個與他有著一ri三緣,走了又來,倔強與堅持不輸給自己的小女人,心中感慨萬分。
「轟隆隆~~~轟隆隆~~~」突然天空中電閃雷鳴了起來。
(嵐)糟糕!
衛諾嵐心頭一緊,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他轉身大步跨進了小屋,急匆匆的來到了床邊,想要叫醒沈墨,讓她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趕快離開這裡。
但是,剛走到床邊,就發現,沈墨捲縮著身子,不停的發抖,整個人似乎都在忽冷忽熱的發著高燒。
「好燙!真是該死!」衛諾嵐摸著沈墨的額頭,感知了一下她的體溫,已經超過了39度,一定是舟車勞頓加上在山林中著了涼,將身上的疲憊與毒氣現在全部都逼了出來。
衛諾嵐神情緊張的看著沈墨,將所有的衣物、棉被都壓在了她的身上,並且把屋裡的炭火燒得更加的旺盛,可是沈墨依舊迷迷糊糊的喊著「冷冷」
屋外狂風大作,雷鳴聲越來越響,衛諾嵐臉上的青筋爆裂,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雙腳開立,雙手朝天,手指繃直,指尖彎曲成爪狀,他在與他精神世界的劇烈的痛苦做著鬥爭。
每當電閃雷鳴的時候,就會發作。
這是,玄夜留給他的記憶
這是,玄夜留給他的痛苦
這是,玄夜留給他的報復
衛諾嵐衝出了小屋,在屋外的空地上,迎著風,怒視著天際。
「吼~~~吼~~~~~~」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的怒吼聲,從他的心田直衝雲霄。
一拳揮出,將一棵小樹直接擊倒在地。而衛諾嵐的手骨處立即鮮血直流。
又是一拳,將一棵粗壯的大樹打得傾斜,衛諾嵐的手骨「咯登」的脆響。
此刻的衛諾嵐就像是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精神世界完全的失去了控制。痛苦在他的心中無法宣洩,無處躲藏,他拚命的用頭敲打著地面,想把腦海中那些痛苦的畫面都擊碎。血頃刻間夾雜著雨水,讓他原本就已經猙獰的面容,變得更加的可怕。
突然,他又從地上竄了起來,一頭撞向一根足足有兩人抱的大樹。
撞完後,他的痛苦依舊絲毫不減,他又就地仰天長嘯。
「嵐少嵐少」沈墨被屋外的吼叫聲驚醒,掙扎著從床上爬了下來,一點點的挪到了屋口,見衛諾嵐如此瘋狂的自殘,宣洩著內心的痛苦,她使出了所有的氣力,叫喚他的名字,並且又繼續朝屋外,衛諾嵐所在的位置,挪動著自己渾身乏力的身體。
「別,你別過來」衛諾嵐制止了沈墨的前進。
但是沈墨卻似沒有聽見他所說的話,繼續靠近他。
「我叫你別過來。」衛諾嵐壓低著聲音咆哮了起來。
(墨)讓我幫你吧。
(嵐)不,我不需要,這些都是我應該受的。
「哈哈,哈哈,玄夜玄夜我欠你的我欠你的」衛諾嵐仰天大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笑,滿面血水,恐怖之極。
但是,看到這樣的衛諾嵐,終於讓沈墨明白了他的冷漠,他的厭世,他的逃避,他的躲藏。自己所承受的痛苦,與眼前的衛諾嵐相比,實在是天上地下。
雖然沈墨不知道衛諾嵐的過去,但是卻已經感到那是他精神世界無法承受之重、之痛,真正的痛徹心扉,撕心裂肺,無人可及。
沈墨不知不覺眼淚掉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一個陌生的男人哭,但是衛諾嵐的瘋狂,衛諾嵐給她的震撼,讓她控制不住對他的同情與憐憫,善良的聖心又再一次的由不得沈墨而做出了本我選擇。
沈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衝上了前,抱住了衛諾嵐。也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有氣力,能夠鉗制住衛諾嵐自虐的行為。
但是她就是做到了。
善良的聖心力量在瞬間包圍住了衛諾嵐,讓他頓時動憚不得,他像是被下了咒一樣,精神受到了束縛,整個身體麻痺了,行為完全的受制於沈墨。
緊緊抱住衛諾嵐的沈墨沒有片刻的鬆懈。
(墨)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薩皤羅罰曳。數怛那怛寫。南無、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沈墨將布吉大師傳給她的靜心咒,在這個時候通過自己的聖心感知不停的傳入衛諾嵐的聖心之中。
兩循過後,衛諾嵐緊繃的、被沈墨麻痺了的身體,終於有了一些鬆弛。
沈墨立即扶著衛諾嵐靜坐了下來,又連續將靜心咒傳了兩循進入衛諾嵐的聖心之中。
(嵐)布吉大師的靜心咒?
(墨)恩,是的,我就是靠它度過精神最黑暗的時刻,衝破小聖造的壁壘進入靈源的。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嵐)和葉安娜有關?
沈墨點了點頭,沒有直接衛諾嵐的問題。因為這個過程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痛苦,她不願意再提及,但是看到了衛諾嵐,她才知道,自己的痛苦與他相比,實在是不足掛齒。
(墨)玄夜是誰?剛才你不停的叫著這個名字。
沈墨感知到衛諾嵐的意識已經漸漸的恢復了,所以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個她不該問的問題。
(嵐)你沒有資格知道她。
衛諾嵐冷漠的精神感知又再一次的傳遞進了沈墨的聖心之中。
(墨)對不起,我不該問你的事情,不過我不能不管你的事情。
沈墨歉意的看著衛諾嵐,然後堅定的眼神放出了另類的光芒。
「我要救你。」沈墨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嵐)你算什麼?你救不了我,就算救得了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憐。
(墨)我的確不算什麼,但是你的心就那麼大嗎?我可憐你,我和你之間,好像是我一直在求你,可憐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更何況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確定自己所想的方法一定能救得了你,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試試。
(嵐)我再說一遍,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衛諾嵐憤怒的看著沈墨。
「這些都是我應該受的痛苦,應該受的罪。」衛諾嵐咬著牙說。
(墨)我不管你曾經究竟做了什麼,但是那麼長的時間都過去,也該還清了。
「我要救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聽到了沒有?」沈墨堅定的說。
衛諾嵐被沈墨控制了身體感知,所以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的用不上力。他更加憤怒的看著沈墨,但是沈墨別過頭,繞到了他的身後,從衛諾嵐的身後緊緊的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