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前田桃出門的時候頂著一雙烏黑的眼圈,一臉疲倦。此時的方濤已經在廚下邊教邊做,帶著學徒們忙活了早起第一波出籠的糕點,正在收拾殘局。剛從廚下出來就看到滿臉寫滿憔悴的前田桃,當下驚訝地問道:「寶妹你怎麼這般模樣?沒睡好?」
前田桃聳聳肩膀道:「不是沒睡好,是根本沒睡!有太多事要去做了!」
「很忙?」方濤反問了一句。
「當然!」前田桃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你手上的活兒快點兒,忙完了一塊兒去碼頭,咱們得上船瞧瞧去……」
「上船?這不是剛回來麼?又要去哪兒?」
「等會兒路上說!你忙去,我再打個盹兒,完事兒了叫我!」前田桃轉身又回了房間。
聽從前田桃的囑咐,方濤連忙講手中的活兒都收拾乾淨,再跑到東院把招財叫醒,站到西院門口喊了一聲:「寶妹,我們好了!」
「來了!」前田桃聽到聲音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直接披上衣服就衝了出來,打開門的時候衣服的扭結還沒完全繫好,方濤和招財全都看傻了。
「妹子,雖說沒外人……可你也得小心點兒別都露了……」招財忍了又忍才吞吞吐吐道,「濤哥兒還在呢,這是婦道……」
前田桃皺皺眉頭自言自語道:「衣服要改進,三十秒都穿不上,太耽誤時間!」方濤和招財頓時面面相覷:三十秒是誰?他穿不上衣服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前田桃也沒多話,繫好扭結將腰帶紮好道:「阿姐一早就出去了,說是看看有什麼情報,順便相一個鋪面留著咱們出貨用,不必等她了,我們這就走。」
以前乖巧聽話的進寶突然變得如此強勢,讓方濤和招財頓感不適應。兩人心中只能慨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阿姐呆在一塊兒的時間長了,就算再老實的姑娘也會變成母老虎。沒了言語,只能唯唯諾諾地跟著前田桃的腳步往外走。前田桃先到廚下,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挑了一根兩尺長的擀面杖夾在肋下,對方濤和招財道:「跑著去,不許停!你們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跟著,敢偷懶直接擀面杖伺候!」
方濤倒還無所謂,反正自己的體力跟得上,以前打架跑路的時候早就練出來了;可招財卻立刻哭起來了:「娘唉,妹子唉,從這兒到下關碼頭拐七八個彎兒得二十多里地哪……」
「一小時十二公……額,半個時辰二十四里,」前田桃用力地揮了揮擀面杖,「入門級體能,以後還得背著六十斤的糧袋跑!跑不下來今天不准吃飯!快!」說罷,酒盅口粗細的擀面杖就朝招財的大腿抽了過去。
「哎呀!」招財的大腿上狠狠地挨了一下,頓時跳了起來,「親妹子唉,你真打啊!」
「不跑再打!」前田桃一喝,手又揚了起來。
招財見狀撒開腿就往外跑。方濤躊躇了一下,看到前田桃的擀面杖已經朝自己轉向,二話不說跟著招財跑了出去。前田桃淡淡一笑,拎著擀面杖跟了出去。大街上的人們只看到兩個年輕後生被一個拎著擀面杖的姑娘追著跑,好奇之下紛紛駐足「瞻仰」。
「嘖嘖……老夥計,咱們剛從北邊兒逃過來就開眼界了哈,看樣子江南女子比咱們北直隸的還潑……」
「八成這倆小子吃人家豆腐被逮個現行,這下要倒霉了……」
「年紀輕輕幹什麼不好,占女人便宜!」
巡街的捕快也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女人追著男人打,這屬於新鮮事兒,捕快們也下意識地認為這倆小子多半是摸了人家屁股才吃的這頓擀面杖。雖說大明律當中調戲良家女是要流放的,可這種事兒講究個民不舉、官不究,忍氣吞聲的女人除非在歹徒作惡的時候被捕快抓個正著,一般也就過去了;至於吃了虧的女人用擀面杖這種方式「私了」再正常不過,倒霉點兒的流氓碰上人家用菜刀「私了」的都有,只要不出人命,給這些流氓一點教訓也是好事。
所以捕快們也樂意讓流氓們吃點兒虧。像這種用擀面杖暴打的情況更是不會出人命,出於愛瞧熱鬧的本性,捕快們決定出手攔截方濤和招財。
方濤遠遠看見幾個捕快在街心一溜站開的時候就知道情況要糟,連忙從腰間摘下錦衣衛的牌子在手中亂晃,大老遠地就狂喊:「錦衣衛!錦衣衛!快讓開!快讓開!」捕快們一愣,立刻閃到了一邊:娘的怪啊,錦衣衛被一個娘們兒追得滿街跑?
左思右想,一個捕快覺得不對勁,追上來一邊跑一邊問道:「上差,要不要幫忙?」
方濤立刻怒吼道:「她是我老婆!」
招財亦是狂吼道:「她是我妹子!」
捕快只覺得呼吸一滯,腳步立刻停了下來,方濤和招財立刻躥到前面去了,後面跟上的前田桃齜牙咧嘴地揮舞了一下擀面杖,提速追了上去。聽到這番對答的所有人見狀都捂著嘴蹲到街邊笑去了,從此南京街頭多了一項談資:某錦衣衛百戶跟大舅子夜不歸宿,每天一大清早準時被老婆拎著擀面杖追出城外暴打,而且不知悔改,每天如此,到後來乾脆穿著幾十斤的鐵甲滿街跑……這是後話。
在錦衣衛腰牌的威懾下,守城門的兵丁也沒敢阻攔方濤,只是滿臉同情地把前田桃一起放了出去。出了城門,招財的腳步就明顯放慢,氣喘吁吁道:「我……我不成了……不如死了……」
「要死也是活活打死!」前田桃的斷喝突然在招財耳邊炸響,擀面杖如同雨點一般抽在招財的大腿和屁股上。
「嗷!」招財一痛,撒開腳丫就狂奔,方濤無奈只得跟著跑了過去。可是前田桃很快就輕鬆追上,擀面杖再次落了下來。
方濤還有些餘力,忍不住問道:「寶妹,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以前看你一跑十多里也會喘得厲害,今兒怎麼喘都不喘了?」
「再背幾十斤東西我也不喘!」前田桃高聲道,「你們喘,是因為你們不會跑!」
「額?跑還要『會不會』?」方濤一怔,腳步旋即慢了下來。
前田桃毫不猶豫地給方濤補了一擀面杖,提高聲音道:「呼吸!呼吸!開始的四五里是讓你們身體適應這個強度的,你們要利用這個時間盡量調整呼吸和步伐!這四五里一過你們身體就適應了,直到脫力,否則不會感覺太疲勞,呼吸也不會很困難,最難熬的就是前面這四五里路,懂不懂?」
被前田桃這麼一提醒,本來就有些底子的方濤頓悟,立刻開始調整自己的步伐和呼吸,隨著步伐與深呼吸逐漸開始協調,方濤漸入佳境,只覺得一呼一吸之間,胸間的那些濁氣被盡數排出,整個人輕鬆了起來。而招財的情況卻慘了許多,隨著到下關碼頭的距離越來越短,招財挨棍子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幾次招財想要直接賴在地上不走,卻被前田桃往死裡揍,就這樣,如同被趕豬一般跌跌撞撞被趕到下關碼頭,等招財看到三艘戰艦上正在清洗甲板的水手時,一下撲倒在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的娘,總算到了,再跑我就死了……」
方濤卻是漸漸停下腳步,深呼吸幾口,面帶笑意地對招財道:「怎麼?日子過好了,就把當年跑路的日子忘了?在北直隸那會兒咱們鑽林子可不比這個輕鬆……」
招財一聽頓時嚷嚷了起來:「那是也沒今兒這麼快吧?今兒跑起來都不要命了!」
前田桃一臉輕鬆地在方濤面前站定,含笑問道:「感覺怎樣?」
方濤的喘息漸漸停下來,微笑回應:「還行,只不過腿有些酸脹,晚上用熱水燙燙腳就行了。」
「嗯!」前田桃點點頭囑咐道,「等會兒記得千萬別坐下,坐下你就別想站起來,腿疼得你受不了。這會兒最好到船上走走,三條船都走一遍,一圈下來再喝點兒水,歇一陣也到開飯時間了,放開肚皮吃,下午還得受累呢!」
方濤有些訝然:「寶妹,你這是幹嘛?」
前田桃玩味道:「想讓手下都變成天兵天將麼?我幫你練!不過這之前你可得聽我的!這些可都是成祖皇帝教給我的秘法喲……」
「成!」方濤爽快地答應道,「咱這是私軍,我手下還不就是你手下麼?放手去練!」
「別答應得那麼爽快!」前田桃直接提醒道,「包括你在內,所有人都得吃點兒苦頭,而且,這還是砸錢的活兒,到時候你可別哭窮。等會兒要把老韓、老毛他們都叫過來一塊兒商議,我可是想了一整夜才想出來的,別糟踐了人家的主意……」
方濤笑了:「我敢糟踐你麼?你是我老婆……」
「去你的!」前田桃眼睛一橫,「我後悔嫁給你了!你記好了,你不混出個名堂來,圓房的事,免談!」
(按,正常人從十五分鐘慢速跑起步,逐漸加量。一到兩周的時間就能完全適應一小時定時跑,頭幾天兩條腿會酸痛異常,注意按摩和泡腳;隨著腿部肌肉的增長,這種情況逐漸減輕,初跑者大約在六公里每小時的速度上徘徊;兩周後可以嘗試提高速度,大約到八公里每小時,也就是標準跑道一小時跑二十圈,三分鐘一圈,最難熬的是前十五分鐘,人非常難受,但這個時候寧可放慢腳步也千萬不能停,速度再慢也要保持跑步的姿勢。這個時間段一過,後面輕鬆得很;一個月之後體能提升,可以跑到一小時十公里,三個月後提升到一小時十二公里,如非專業型,這個速度絕對足夠了。百日築基,到這個時候你會徹底迷上跑步,一天不跑就渾身不舒服,健康狀況如同小強,頓頓吃到行動不能也會繼續掉膘,如果你本身肌肉底子就好,還得被迫吃零食補充能量才夠消耗。喜歡街跑暴走的朋友可以先做一組俯臥撐再跑,既可以讓筋骨活動開,還能扒光上衣秀肌肉,遇到情況複雜的路面可以秀技術,灰常吸引眼球滴。以上是個人跑步感受。最後,一定要選一雙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