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的外衣忽然飛起,迎風展開,長寬都化作十丈有餘,然後迅猛的朝蔓延的黑霧包裹了過去。不過剎那間,那衣衫便如網兜般收起,折疊起來,重新飛回正心手中。正心伸手一接,手腕一翻,那衣衫便不見了蹤影。
正心冷喝道:「送少宗主離開!」
正心那一聲冷喝,就好像久旱逢甘露,清涼無比,驅散了眾人心頭的幾分暴躁。眾人一愣,毒王等人卻也沒有再次出手。
正心朝一臉淡漠的靈蠍笑道:「少宗主,請!」
靈蠍看都不看別人,自顧自的舉步前行,面前的人自然為靈蠍讓出一條道路,目送著靈蠍緩緩的離開。
剛一出來,毒王便一把扯住靈蠍,上下打量,道:「他們有沒有傷了你?」
靈蠍淡淡道:「沒有。」
毒王眼中卻猛的閃過一道冰冷的殺機,冷聲道:「是哪個雜毛抓了你,告訴爹,爹為你報仇。」
正在這時,卻聽得正心道:「毒王,莫要冤枉了好人。」
毒王怒道:「我和我兒子說話,你插的什麼嘴?」
此時,正心臉色沉了沉,冷聲道:「藏頭露尾,宵小所為,何不現身一見?」
血魔微微瞇起眼睛,嘴角卻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一眾人等都安靜了下去,面面相覷,卻也不知道正心叫的是誰?
正心輕哼一聲,冷冷道:「道友,難道還要貧道親自去請你不成?」
正心話音剛落,一陣笑聲便在四面八方同時響起,有人高聲道:「不敢勞煩宗主大駕。」
就在眾人尋找那聲音的出處之時,血魔、正心等人卻齊刷刷的看向同一個方向。不知何時,一個黑衣人已經站到了兩撥人的中間。
此人身材矮小,著玄黑色袍子,一雙手藏在袖子裡,披頭散髮,眼窩深陷,嘴唇青紫,臉色卻是異乎常人的蒼白,白的毫無血色,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正心微愕,道:「萬山鬼王?」
萬山鬼王陰森森的一笑,陰陽怪氣道:「原來宗主還記得我?這倒叫小老兒受寵若驚了。」
血魔頗為熟識的和萬山鬼王打招呼,笑道:「老鬼,你最近倒是逍遙得很,沒事竟然也到這兒來湊熱鬧了。」
萬山鬼王拱了拱手,笑道:「我這個人就是閒不住,聽說你們玩的挺熱鬧,就順便過來看看了。」
烈焰冷哼一聲,諷刺道:「我還以為鬼王是專門為了陷害我道門一脈而來。」
萬山鬼王「嘿嘿」笑道:「烈焰宗主說的這叫什麼話?小老兒可是初到此地,哪裡陷害了你們什麼?」
烈焰怒道:「莫要巧言狡辯,你敢說那靈蠍不是被你所擄?剛剛說話,吸引眾人注意之人不是你?」
萬山鬼王乾脆道:「不是!」
「你……?」
事情明擺著,能躲過正心他們的視線,將靈蠍放入他們之間,這種事只有萬山鬼王能做到,但此時萬山鬼王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否認,烈焰也只能說萬山鬼王的臉皮也著實夠厚的了。
烈焰冷哼一聲,眼神冰冷,道:「你可敢發血誓?」
萬山鬼王不屑的輕哼一聲,道:「有何不敢?」
正心、烈焰、清風子著實驚異了一把,要知道修真者發的血誓可不是普通人隨便發下的誓言,玩笑不得。
不過萬山鬼王話鋒一轉,冷笑道:「你就敢說,此事與你們毫無牽連?」
烈焰正了正身子,傲然道:「這是自然。」
萬山鬼王一笑,表情更顯陰森,道:「你敢發血誓嗎?」
「當然敢!」
行的端、做得正,烈焰還真是不怕立下血誓。
看著萬山鬼王挑釁的目光,烈焰當即便想立誓。但正心卻攔下了烈焰,同時道:「毒王,如今令公子在,不如讓令公子說說,擄走他的到底是何人。」
萬山鬼王激烈焰發誓,正心疑其有詐,自然不能讓烈焰被萬山鬼王牽著鼻子走。將事情的焦點重新轉移到靈蠍身上,自然也可以弱化這件事。
毒王白了正心一眼,沒好氣道:「用不著你教我。」話雖如此,毒王還是道:「兒子,到底是誰抓了你?」
靈蠍將目光落在正心身上,信手一指,淡淡道:「他。」
眾人皆是一愣,或不解、或惱恨的看著正心。
毒王幾乎跳起來,難道:「老雜毛,果然是你!」
血魔臉上掛著笑容,諷刺道:「浩然宗主,果然是正人君子,道門典範。」
正心怒極反笑,道:「娃娃,莫要信口雌黃,我什麼時候擄的你?」
「剛剛。」
「笑話,我方才一直沒有離開。」正心看了看左右,道:「兩位道兄都可以為我作證,卻哪裡做過這種事?」
靈蠍沉默了下去,卻還是面無表情。
剛剛喊了那一嗓子,告訴眾人靈蠍所在的人不是正心,也就是說,真正的黑手肯定另有其人。再說了,正心抓走靈蠍,卻並沒有傷了他,但這樣一來,勢必就引起魔道之間的紛爭,正心也斷然不會做這種自討苦吃的事。但是從靈蠍臉上,卻也看不出靈蠍是不是在說謊。
毒王冷笑道:「你們都是一丘之貉,他們給你作證?」毒王冷哼一聲,諷刺道:「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正心淡淡道:「改換容貌對你我而言不過是尋常之事,靈蠍修為尚淺,看不清真相倒也是有情可原。」正心一笑,道:「貧道記得,修鬼之人最善變化,鬼王更是其中翹楚。」
萬山鬼王擺手道:「你們間的事,扯上小老兒這是做什麼?」
毒王冷笑一聲,道:「正心,今天你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正心沒等開口,清風子卻上前半步,手中揚起一塊純黑色的牌子。那牌子乍看起來和令牌相似,但上面卻沒有任何花紋或是文字。
清風子淡淡道:「毒王,你可還記得此物?」
毒王瞇起眼睛,神色有異,卻沒有回答。
清風子一笑,道:「既然毒王記得,那今日之事,不管孰對孰錯,就此揭過,毒王就不要再糾纏不休了。」
毒王重重的冷哼一聲,伸手扯過靈蠍的袖子,冷冷道:「走!」言罷,已然和靈蠍離開。
既然正主已經離開,血魔等人卻也不好再糾纏下去,血魔冷笑道:「清風門主果然好手段。」然後笑著對萬山鬼王道:「老鬼,我們多日未見,一起去敘敘舊?」
萬山鬼王「嘿嘿」笑道:「和你們走得太近,就怕那些正派之人看不慣,趁夜深人靜之時取了小老兒的老命。」
血魔長笑道:「反正你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怕這些不成?」
「就是死過一次的人,才越發知道生命的可貴。」話雖如此,萬山鬼王卻還是向血魔走去,同時道:「小老兒平時享受慣了,你堂堂一殿之主,可不能苛苦了小老兒。」萬山鬼王半真半假道:「最好再派兩個媚殿的丫頭過來伺候。」
血魔笑道:「沒想到鬼王還是好這口。」
千嬌娘子卻輕啐道:「你個老不死的死鬼,我門下弟子去伺候你,那還不是羊入虎口,屍骨無存?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萬山鬼王「嘿嘿」直笑,本就陰森的表情現在更添了幾分詭異,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小娘子,既然捨不得門下弟子,倒不如親自來伺候小老兒?」
千嬌娘子勾住血魔的脖子,整個身子幾乎就吊在血魔身上,深情款款的看了血魔一眼,然後頗為不屑道:「那要看哥哥同不同意嘍。」
萬山鬼王做出一副不敢領受的表情,道:「就算血大殿主肯,小老兒也不敢與小娘子過招。」
千嬌娘子輕快的笑起來,眼睛飄向對面,努了努嘴,道:「他們那邊的丫頭也不少,個個都是水水靈靈的,鬼王若是實在悶得慌,不如找來兩個解悶?」千嬌娘子嬌憨道:「鬼王嘗遍了魔女滋味,如今換換口味也是不錯。」
「嗯……」萬山鬼王肆無忌憚的尋找著人群中的女子,眼神輕佻,極具侵略性,但又帶著一種幾乎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凡是和鬼王對上的女子,都不自覺的紅了臉,避開鬼王的目光。但等她們注意到鬼王的目光移開之後,心裡又禁不住有些失落。
正心淡淡道:「鬼王,請自重。」
淡淡的話語,卻讓人心頭為之一震,受鬼王影響之人也擺脫了那份莫名的悸動。
萬山鬼王的秘術和媚殿的媚術雖並非一家,但卻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迷惑人心神的玩意。即便只有一個眼神,但鬼王想要迷惑在場的那些道門女子,卻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雖然看起來正心只是一個句話,便輕而易舉的消除了萬山鬼王對別人施加的影響,但事實上,這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萬山鬼王含義不明的笑了兩聲,眼中充斥著無盡的慾望。
血魔笑道:「莫要再和這群牛鼻子閒扯了,走走走,我們喝酒去。」
等血魔他們離開之後,正心三人相視一眼,交代眾人小心防範,不可大意,便也離開了。
沒了熱鬧可看,絕大多數人也都各自回去了,道門留下幾個人處理同伴的屍身,魔門也留下些人來,對著對面的人就是一通辱罵,亂七八糟的話層出不窮,罵的人直想殺人。不過師門有命,處理屍身的那些道門弟子也不敢衝上去和那麼叫囂的傢伙拚命。然後乾脆閉塞了聽覺,對魔門眾人不理不睬。
除了千嬌娘子殺死的那幾個人,其他死去的人都是被毒殺的,此時連屍體都化去了個七七八八。所謂的處理,不過就是在上面埋些土草草了事。
很快,夜幕降臨,叫罵的魔道中人終覺無趣,便也安靜了下去。
又一個夜晚,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