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縣電力公司、區公所、公社的人還有電站的中分頭等共同組成了聯合調查組,區公所來了一個辦公室的秘書同志,公社來的是老資格的張雲天,人人馬馬齊楚楚的來到趙家莊處理問題。
這以往上面來了領導啥的,趙宗彪多半時候讓譚妙芸領到家裡來,事情說清楚了,吃個飯也方便不是?但對這幫子人,趙宗彪卻很不以為然,就讓譚妙芸先把他們引到大隊部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自己趕緊把那天到電站去了的人召集起來,吩咐一番,其中包括還纏著繃帶的李得成和還在喝中藥的趙佳。
見趙家莊的人已經到齊了,區公所來的那個秘書,客觀中性的把情況通報了一下,就讓雙方講情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聽著聽著竟打起了瞌睡來。
中分頭先講,他痛斥趙家莊的人野蠻,沒有受過教育,打人下死手,你們是沒見當時那個陣勢的,那是比打階級敵人還狠啊。還砸壞了電站的辦公設施……請在坐的各級各位領導評評理,要給我們做主啊,不是的話,我們今後可不敢繼續在這個電站工作了。最後,他看著趙家莊這班兇犯,聲音陡變,很動感情的那種,險些要掉下眼淚的說:「我們是來電站為張家寨公社人民服務的,不是專門來被某些人毆打的。」
區公所的那個秘書聽見半天沒有動靜了,慢慢睜開眼睛,又讓趙家莊的人說,趙宗彪朝李得成努努嘴:「你是大隊幹部,還是你來說吧。」
李得成就把事情經過大致描述了一遍。當然他強調的重點是,電站方面無理斷電。他說,關於這一點,我們現在已經搞清楚了,不是什麼限電,而是故意的。並譴責電站的人傲慢無禮,眼裡根本沒有我們這些社員群眾,高高在上。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把趙家莊社員群眾的痛苦當作他們的幸福,缺乏起碼的階級感情。
李得成長期當小幹部,這說起場面上的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那是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啊。區裡來的秘書、公社的張雲天禁不住連連頷首,以示鼓勵。
接著,雙方展開辯論,電站方面強調的是紀律、規矩、秩序,趙家莊的趙維和李解放、李得成強調的是態度,是服務,是感情。雙方互有攻守,公說公有理,婆說理由長。這都半天了,也沒有辯論出個所以然來。
區公所秘書和公社的張雲天並沒有制止的意思,在那裡像看猴把戲玩兒。趙宗彪和譚妙芸心領神會,靜觀其變,一直沒有發言。
縣電力公司的那個副經理和來的兩個下屬咬咬耳朵。然後他敲敲桌子發言:「你們這樣爭,能爭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來呢?我要告訴你們,作為一個公民,你不奉公守法,動手就打,哪怕你們現在受到了地方上的袒護,但終將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哎,你怎麼不管管你手下的人?你怎麼不想想我們趙家莊的人為什麼要打你們電站的人?」譚妙芸本不想做聲,沒想都這個人說什麼袒護的話,自己錯不然是一個趙家莊的人,還不說幹部不幹部的話,她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趙宗彪心說女人就是女人,讓他還表演一下不行嗎!
「我們地方上的同志袒護了嗎?我可是一句話沒說啊。」張雲天笑著攤攤手,也算表明了官方的一個立場。
電力公司副經理終於知道這些小老百姓不是嚇大的了,這個趙家莊不簡單呢。便想多少討點便宜了,好借坡下驢。他放平了語氣這樣說:「呵呵,你這個同志說得對,電站的同志當然要教育,但不是在你們這裡。我們大家都冷靜的想一想,多站在對方的角度想一想,就會心平氣和了。回到事情本身上來,我們的意見是,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既然各有各的說道,我們電力方面也就不深究了。總之,我們電站的同志不該斷你們的電,你們也不應該觸犯法律打人,都有錯,這就算扯平了。」
大家聽到這裡,都鬆了一口氣。心說既然這樣,那你還大老遠的跑來做什麼?只有趙宗彪緊盯住他,知道他還有下文。
「但是,我是說斷電和打人這兩件事情扯平了;你們趙家莊的人還砸壞了我們電站的東西,必須照價賠償!」副經理話鋒一轉,大聲補充道。
半天沒有發言的趙宗彪問:「那你們說說,你們都損失了些啥呀,這到底值多少錢呀?」
副經理看著中分頭,中分頭掰著指頭,熱水瓶、玻璃杯、象棋,算去算來,也沒有幾個錢。電力公司那個辦公室主任和經理助理無奈的搖搖頭。
趙宗彪厲聲說:「你就還多說幾門,報再高的價錢,也值不了幾個錢!」公司辦公室主任不失時機搶了一句:「但你們這是打、砸、搶啊,性質就很嚴重了。」
「我也曉得性質嚴重,可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呢,你們知不知道?」趙宗彪厲聲問道。
「你說,你快說。」區公所來的那個秘書幸災樂禍、火上澆油。
「我們的拖拉機翻到溝裡了,你們看看他李得成頭上的傷,看看我大腿上的傷,還有……」他朝大家一看,都紛紛把受傷的地方露出來,給幹部們看。
那些傷痕雖說位置不同,長短不同,程度輕重不同,但都觸目驚心,讓人膽寒。
「哎哎,這是怎麼說話呢?你們自己開拖拉機不小心,翻了,你還怪我們啊。虧你也想得起來!」中分頭大聲抗議。
「水有源,樹有根,沒有前因哪有後果?不是你們狗日的斷了我們的電,我們趙家莊的這一幫人,又是大年三十的,吃多了、發瘋了,要到你們電站去尋魂呀!我們不到電站,會翻車嗎?你說!」趙宗彪把拉起來的褲子放下去,有些氣憤的反駁道。
「既然這樣,那你們不曉得不去呀?」經理助理也藉機搶了一句。
「不去沒有電燈呀。如果是你,家裡大過年的沒有個電燈,你會不想想辦法?」好一個趙宗彪小老虎,開始將心比心、推心置腹了。
副經理心裡一個「咯登」,今天只怕遇到剋星了。急忙表態:「那這樣吧,既然你說你們的翻車也與我們電站方面有關,我們電站損壞的東西也不要你們賠了,也扯平了算了。諸位,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啊。算了,算了,我們走人……」
他感覺很熱,將毛領大衣脫下來,披在身上。那兩個同來的人因為幫不上忙,也急了,也感覺熱,也把大衣披上,似乎這樣才會有幾分氣勢。
「你想得美!本來我們哥幾個還準備專門到縣裡找你們電力公司去的,今天你們既然來了,既來之,則安之,事情不搞清楚,你們誰也不想出這個門兒!李解放,你給我把門壓死。」趙宗彪吼道。心說老虎不發威,你還以為老子是病貓啊。
「好,關門打狗啊!」李解放歡叫著閂了門,還用槓子槓了,站在旁邊守著。
趙家莊的這幫人除了趙宗彪、李得成、趙維以外,紛紛站起來,堵住了進出的門。電站方面的人一時大驚失色,往區公所的秘書同志和公社來的張雲天看,那兩個人按照區委書記的要求,不表態,把臉扭向了一邊,心裡倒快笑死了。
「你、你究竟想怎樣,你要把我們這些幹部當人質呀?」電力公司的副經理一時聲音都變了。
「那就算是吧。告訴你,我們兩個重傷,十幾個輕傷,還有我的拖拉機,前燈撞壞了一個,前燈中間還撞了一個大窟窿,都撞敗相了。你說當賠多少錢?」趙宗彪轉而對譚妙芸說,「這兒也沒你什麼事了,你趕緊兒回去,給我把飯做好了送來,順便用大隊的喇叭通知一聲在這兒等候處理問題的人的家裡,都把飯給我送到大隊部來,我們要和他們鬥爭到底!」
譚妙芸真的就現場直播,讓各家各戶送飯來。倒把家裡一干女人給急壞了,心說人家縣裡的人,就是厲害啊,連趙宗彪也扛不住了。這下壞了吧,人都不讓出來了!
隨著譚妙芸的出去,趙宗彪和李得成開始抽煙,當然還是一個抽葉子煙,一個抽劣質香煙。氣氛變得驟然緊張起來。副經理看著趙宗彪,氣焰再不囂張:「我說同志哥啊,你受了損失,你受了傷害,你不服氣,你完全可以上訴嘛,何必……」
區公所的那個秘書同志點點頭不鹹不淡的附和:「是可以考慮考慮。」
張雲天也跟著說:「那就考慮一下吧。」
「我就是不上訴,我要用土方法自己解決!」好一個趙宗彪,沒有半點兒迴旋的餘地。
副經理就沖中分頭吼道:「你闖的禍,你給人家賠償,可別把我們捎帶上啊!」
「我今天身上沒有帶錢,要不,抵電費怎麼樣?」中分頭知道這大勢已去,自己這會兒只怕是裡外不是人啊,最好是先逃出去再說,就這樣問趙宗彪。
「不行,我還真的不找你這個小蘿蔔頭兒呢,專找你們公司的領導。」趙宗彪指著副經理,氣壯如牛,「你當領導的這會兒也別給我裝孫子,打溜邊鼓兒!」
辦公室主任哭喪著臉訴苦:「我們來得匆忙,也沒帶錢啊,再說也不知道是這樣一回事呢,你說現在我們怎麼賠你啊?」
「抵身上的東西!」李得成順口表示,他已猜透趙宗彪的心思。
三個人將手錶捋下來放在桌上,看著趙宗彪。趙宗彪虎著臉搖搖頭。
又僵持了個把鐘頭,副經理見這幫人老盯著自己的大衣看,有幾分明白了,對手下的兩個人說:「算了,退財免災,把大衣脫了吧,好走人。」
三個人就都把大衣往桌上一扨:「可以了吧?」
「勉強。呵呵。」趙宗彪像一個大人物一樣傲慢的點點頭。
三個人往外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司機趕快把吉普車發動起來。
趙佳因為成分不好,不敢要分給他的毛領大衣,趙維要了,私下給他把了錢。趙宗彪和李得成一人要了一件毛領大衣。將那三塊手錶賣了,把錢分給其他受傷的人。
一場風波暫時平息。
李得成暗暗得意,難怪自己一次次挫敗在趙宗彪的手裡,連縣裡的人也不是他趙宗彪小老虎的對手哦!
趙宗彪最後一個走出來的時候,卻看見女兒菲菲正和李得成的大兒子李勇有說有笑的往學校走來,很親密的那種,每人手裡端著個飯盒子,原來是送飯來了。其時,李得成已經走遠了。
「菲菲,走,回家。」趙宗彪對還想上樓的菲菲說。
「你們怎麼說話不算話啊,這飯都端來了,人又散了,又不吃了啊!」菲菲好像很生氣。
「情況起了變化嘛。回去,回去!」趙宗彪再催。
「不,你自己先回去,我還在學校還玩一會兒,我們對母校還滿留戀的呢。」說著,把飯盒遞給父親。
趙宗彪臉色很不好看,但又不便在旁人面前發作,只當做沒事人一般,大步流星回家了。
趙宗彪回到家,面如鍋底,鼻孔出著粗氣,倒讓譚妙芸有些不解:莫非最後階段還是出了岔子,我們趙家莊輸了,看剛才那局勢,照說這也不可能啊……
「你看你那張臉,好像是這家裡人得罪了你似的。」譚妙芸數落道。
「誰讓你派大丫頭去送飯的?」趙宗彪氣不打一處來。
「她自告奮勇去的,怎麼了?」譚妙芸不解。
「怎麼了?她跟李得成家裡的李勇混到一塊兒了,還喊不回來呢!」趙宗彪氣恨恨的說。
「姐姐經常跟李勇偷偷在一起,我還看見他們親嘴兒了呢……」趙炯沒有放過說姐姐壞話、在父母面前表現的機會。
趙炯告了狀,正在得意,卻讓趙亮扇了一耳光:「叫你瞎說!」
趙炯哇哇大哭。
譚妙芸也沒有像平時那樣為小兒子主持公道,抱他,哄他,急匆匆出門兒了。
趙亮知道不妙,繞近道去通知姐姐:可別讓老媽抓個正著啊。
趙亮比姐姐小歲把多,姐弟倆平時相處得很融洽。弟弟趙炯比哥哥、姐姐小了好幾歲,平時被家裡人寵著慣著,就有些裝瘋賣傻,無事生非,與哥哥、姐姐有幾分格格不入。
要說趙菲菲小小年紀,怎麼就在談什麼朋友啊。不過,她已經十五六歲了,和李勇一起在區裡的高中讀高二,更繼承了父母的優秀遺傳基因,長得苗條而不失豐滿,既清秀又嫵媚,女性特徵已初現端倪,像一個快成熟的仙桃,蠻誘人的,還膽子大,是敢打男同學耳光的那種。
李勇長得差不多有他父親李得成高了,比媽媽胡麗瓊還高出了一頭。闊額隆準,寬肩膀,大手大腳,很有幾分男子漢的氣派。他跟李得成當初不一樣,雖說膽子大,但很少做壞事,在學校是幹部。
從讀初中時,每當學校或班級有演出什麼的,那個年代,學生演戲好像是主要功課哦,他和趙菲菲必定聯袂而出,分當男女主角。他是那種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的那類男孩兒,難怪讓青梅竹馬的趙菲菲心動!
兩人從讀初二時就好上了,哪怕兩家一直鬥得你死我活。只是他們以前交往很隱秘,近來見兩家關係稍有解凍的跡象,膽子也就漸漸大起來了。
趙亮抄近道在小學校牆角落裡找到那兩個人時,兩個人就真的在那兒親嘴兒了。趙亮捶胸頓足,顧不得那麼多了,急叫道:「姐姐,快跑,老媽來打你來了。」
趙菲菲鬆開摟抱著的李勇,有些迷惑的看一眼弟弟,得到證實以後,頗不以為然:「我媽憑什麼要打我?」
「爸爸回去沖媽發脾氣了,你倒是快跑呀!」趙亮急得不得了。
「他為什麼要發脾氣?」趙菲菲卻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怎麼知道,你不走,我走了!」趙亮有些生氣,人家好心來通知你,倒好像是我要拆散你們似的,不管了!
趙亮剛走,譚妙芸就風風火火趕到了。
譚妙芸看一眼李勇和菲菲,這兩個人站得也太近了!不容分說就給菲菲兩個耳光:「走,你做的好事,快跟老娘回家!」
「媽,你怎麼隨便打人啊?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趙菲菲叫道。
譚妙芸用勁推了女兒一把:「少哆嗦,回去告訴你!」
趙菲菲情意綿綿的看一眼李勇,不捨的說:「那我回去了啊,你也趕緊回去吧。」
譚妙芸氣得又想打。看不見李勇了,譚妙芸才對女兒說:「你小小年紀,不學好,跟個男孩子瞎混,成什麼體統?」
「我們這是正常交往,你當初不跟男孩子交往嗎?」一句話噎得譚妙芸只差翻白眼了,「你和爸爸當初不也是同學嗎?」
譚妙芸心說這能比嗎?
「都是你爺爺、奶奶慣的。看你爸爸不打死你!」譚妙芸發狠。
「你們一天就只曉得打,就不能講講道理啊。」趙菲菲就是不買賬。
「好,講道理是吧?那我跟你說,你跟什麼人交往不好,天底下優秀男孩兒多得是,你怎麼偏偏要找這個背時的李勇啊?」譚妙芸耐著性子循循善誘。
「李勇怎麼了?」趙菲菲這還頂真了。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來氣你老媽呀。我們兩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譚妙芸不得不痛說革命家史。
「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那又有什麼關係。」趙菲菲自有她的看法。
譚妙芸深深感到跟女兒的代溝,教育不下去了,只有回去看她老子有辦法沒有。
在譚妙芸去找女兒以後,趙宗彪一邊抽煙,一邊暗暗告誡自己:制怒,制怒。不聽話的女兒也是女兒,何況她從小被一家人慣壞了。教育是必須的,溫和一點吧,到底不比對敵人。
可看到女兒那一臉無所謂的態度,還以及她媽媽垂頭喪氣的樣子,肯定是沒有說服女兒,他還是發怒了。他以前幾乎沒有對這個寶貝女兒動過怒,女兒也乖巧懂事。
他大聲問道:「大丫頭,大人不喊你,還硬是不曉得自己回來呀,還真是鬼迷心竅呀。」
「爸爸,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衝啊,懂得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的道理嗎?」趙菲菲想用自己的所學,盡力說服有些強悍的父親。
兩個弟弟為姐姐的膽大心細所折服,他們平時都不敢跟爸爸頂嘴,偷偷的笑。
「你還想我尊重你們,錯了。我問你,你跟李勇在一起,做了些什麼?」實指望女兒認個錯,敷衍一下,表一下決心也就算了。
誰知女兒大大咧咧的說:「也沒有做什麼,就是真的做了什麼,爸爸,你想怎樣?」
「打死你!」趙宗彪想都沒想。
「那你打吧,告訴你們,我要和李勇談朋友!」趙菲菲本來就跟老子趙宗彪同脾氣,是一個強性子,她把頭伸給父親。
趙宗彪忍無可忍撿起一根樹條子:「我看你強!」劈頭蓋臉的打。
趙菲菲不閃不躲,不做聲,挨著打。一根條子打斷了,趙宗彪又找來一根接著打,邊打邊問:「你還跟他交不交往?」
趙菲菲咬著牙,就是不做聲。
這邊急壞了爺爺、奶奶,撲上來解救:「你打娃娃,你們管不住你,可你不能這樣往死裡打呀。」
趙宗彪把女兒一把提開,口裡叫道:「都是你們慣壞的!」繼續打。
奶奶喘著氣兒問:「你小時候,我們這樣打過你嗎?」
爺爺也喊道:「你小時候,做的壞事還少嗎?」
「不打,那是你們失職!」趙宗彪並不感動。
趙發通看到孫女兒後背一條條清晰的傷痕,情動於中,大聲喊道:「你打吧,反正是你的孩子!不過老子可告訴你,你這個菲菲跟你一樣的牛脾氣。要怪,也要怪你自己吧!」
這一句話殺傷力很大,加上譚妙芸也過來勸,他才住手。
當然,李勇回家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李得成、胡麗瓊講的是跟趙宗彪、譚妙芸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