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趙宗彪和羅莉莉雙棲雙飛,寸步不離,腳傍腿,關係已經挑明了。他們手拉手在江邊看景致,灼熱的太陽映照在清江河上,江面上空似乎有了一層縹緲的輕霧,像少女半透明的紗巾,使急速湧動的江水顯得空濛遼遠,有了詩情畫意之感。
他們一人戴一頂芭蕉葉編的涼帽,冒著烈日酷暑,在江邊垂釣。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綜合廠的人,都暗中叫好,一個中年農民,泡了城裡的女知青,這也似乎成了所有鄉下農民的驕傲。只有兩個男知青氣不打一處來:被一個鄉下大叔打敗了,於心不甘啊!面子上實在掛不住,就唱歌呀,跳舞呀、喝酒呀,裝病呀,發洩心中的憤懣和不平。
趙維問趙宗彪:「這兩個傢伙,像得了精神病,怎麼辦?」
趙宗彪說不必管他,先看看。
在送別羅莉莉的宴會上,陳小輝和魏若雨一定要已經有些醉意的羅莉莉陪他們喝一杯酒,趙宗彪嚴厲制止。已有三分酒意的陳小輝大聲抗議:「我們一起來的知青,要走了,我們敬她一杯,怎麼就不行呢?」
「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喝個什麼酒!上次的慘狀,你們未必不知道啊!你們實在要喝,跟我趙宗彪喝吧!」趙宗彪眼睛一楞,火氣十足的說。
魏若雨有三分醉意,歇斯底里的吼道:「哎,就充當起保護人的角色了啊!你一個大老粗農民大叔,有什麼資格跟我們喝?我們又為什麼要跟你喝?你就不怕我們告你?」
那個時候對女知青的保護是跟保護軍婚一樣的,還是一個禁區啊。趙宗彪被一時嚥住了,憤怒的看著那兩個近乎癲狂的傢伙。
李長久臉上麻子顫動,哈哈大笑,指著陳小輝和魏若雨的眉心:「小狗日的們,不是我們農民,不是大老粗小老虎大發善心,你們只怕早餓死了啊!告,你告個屁,人家男願女願,你怎麼告啊。不信,我們問問羅莉莉……」
羅莉莉紅了臉點頭。
趙維憤怒已極,把他們一人推了一掌:「信不信,我們農民把你丟進清江河裡餵魚呀?」
兩個知青見大家怒目而視,恨不得把他們大卸八塊,酒先已醒了一大半,終於知道趙宗彪的威信,也終於有些明白羅莉莉為什麼選擇趙宗彪小老虎而不選擇他們的原因了。蔫了。
趙宗彪鼻子出著粗氣,心說我是泡了你們的同胞,但幹你們屁事;我不泡,你們泡得上嗎?一時之間,趙宗彪聯想起這幾年對他們的好,就想到了農夫和蛇的故事。好心真還得不到好報啊,他媽的!好在羅莉莉碰碰他:「我們一起出來的,我要走了,他們擺明了心情不好,原諒他們吧,算了吧?」
夜深人靜以後,在趙宗彪的房間裡(羅莉莉的東西已經打包),兩個繾眷的情人,除了**還是**,似乎要把下半輩子的愛全做了,好像世界明天將不復存在,直到筋疲力盡,直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臨出發的時候,羅莉莉無限深情的說:「小老虎哥哥,真的很感謝你給我帶來的美妙時光,還有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趙宗彪柔聲問道:「能告訴我,你跟我是真心的,還是因為無聊而逢場作戲?」
羅莉莉認真的說:「我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你是一個有擔待的男人,你豪爽仗義,你嫉惡如仇,有心計,有魄力,有能力,是幹大事情的人,可惜你生不逢時……我真後悔現在不能給你做小……」
聽了這番話,趙宗彪禁不住想起與孫家姐妹的些些過往。
兩個人緊緊摟抱著,不忍分開,羅莉莉眼裡噙滿了淚花:「要走了,不得不告訴你,我可能已經有了……我一定要想辦法生下我們愛情的結晶……」
「啊……」趙宗彪大吃一驚,「你看著辦吧,只怕你要吃苦了,有什麼困難,多和我聯繫。」將一包用報紙包著的錢遞給羅莉莉,看樣子數目不會少。
羅莉莉不要:「你還有家庭要照顧,一家老老小小的。我回了省城經濟上沒有問題。」
「你新到學校,用錢的地方自然多,我也不能常來看你,就當給我未來的兒子吧……」趙宗彪也動了真情。
羅莉莉將自己戴過的一方花頭巾送給趙宗彪作為紀念,趙宗彪倉促之間把自己用過的一雙手套送給羅莉莉作一個念想。
天明時分,綜合廠的人齊聚碼頭,目送著載著羅莉莉的豌豆角船兒緩緩離去。趙宗彪小聲吩咐架船的人,一定要把羅莉莉送上班車,然後與羅莉莉頻頻揮手,灑淚而別。
陳小輝和魏若雨在羅莉莉走後不久,也不告而別。那幾天,他們一直說怪話,發牢騷,說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去接受工人階級的再教育豈不更好?輕輕的走了,不像轟轟烈烈的來,沒有帶走一片雲彩,更沒有像雲南等知識青年成堆的地方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送走了羅莉莉,趙宗彪心裡空落落的,像誰把他的心肝挖走了一塊,一天一個人坐在小賣部裡,神不守舍,睹物思人,觸景生情,悶悶不樂。趙維提醒趙宗彪:「這小賣部,只怕還是要另外找個人吧?」
趙宗彪才猛然想到自己手下還有幾十號人,綜合廠的機器還在轟鳴,自己怎麼能只念兒女私情,而忘卻了正事呢?讓趙維在小賣部值班,自己立即回到趙家莊,叫小嬌嬌到小賣部來賣貨。至於李得龍、李得成有什麼想法,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充其量不發口糧,手裡有了錢,自己還怕弄不回來糧食?
趙曉嬌母子重逢,悲喜交集,先是哭,後是笑,自不待言。趙曉嬌還幫小老虎哥哥洗洗涮涮、縫縫補補、掃地抹桌……總之,把他的日常生活照顧得好好的。工作也兢兢業業,只要沒有顧客,她還時不時到其他場子幫忙搭一把手。綜合廠的人個個誇獎她,認為趙宗彪這個決定英明。
趙宗彪不敢忘記錢四海說的挖樹兜的事,先抽了幾個力氣大的,把樹兜從山上挖了抬回來,堆在場壩裡,雨一淋,泥巴全掉了。然後,他把趙家莊和清江對岸的最高級的木匠師傅請下來,幫忙加工。這些大樹兜,古樸得像各式各樣的人物鳥獸,趙宗彪吩咐木匠師傅因勢象形,必要時,還可以增加一些元素,如眼睛、手指之類,將一坨坨原生態的樹兜打造成栩栩如生的活物或器皿,碼了幾間屋。
趙宗彪請邵瘸子出面架了船兒,在五峰、長陽、宜昌到處轉,終於把雜交公豬和母豬都買回來了。這種豬,雷公嘴長長的,有些像象鼻子,眼睛像梭子,亮亮的。一般的豬食它不吃,幾嘴就拱得到處都是,直哼哼,嬌貴著呢。
趙宗彪想,莫非遇到了千里馬?這畜生很辛苦呢,既要出菜,還要保證後代茁壯成長,一定要給它吃精飼料。就安排李長久ど叔專門餵養這頭種豬,並負責本豬場豬們的交配事宜。豬仔產得多有獎。有外地來配種的,也由他李長久全權負責。豬畢竟是豬,交配時往往要人工輔助。
趙維有心開李長久一個玩笑:「久ど爺,天天飽眼福,天天看打皮膰(交媾),這個工作感覺怎麼樣呀?」
誰知李長久隨口吟出四句順口溜:「媒人拄個棍,新姑娘往前奔。進門兒就圓房,忙完就回門!」惹得大傢伙兒一陣哈哈大笑。
種豬架子大,料理得好(李長久每天中午還給它洗一遍澡),飼料好,長得油光水滑,勁鼓鼓的,一看就是精蟲上腦的角色,呵呵!饒是趕母豬的絡繹不絕,夢中情人摩肩接踵,它也應付裕如,樂此不疲。趙宗彪每當見到發了情的(鄉下人叫草走圓了),羞處紅腫著的,嗅著了種豬雄性荷爾蒙的,豎了耳朵往種豬身邊急切奔來的母豬,就幽幽的想:獸猶如此,人何以堪?
這頭種豬,給綜合廠創了一大筆利潤,李長久也得了不少的獎金,不僅自己酒錢有了,還給不怎麼待見的老婆買了一件秋衫兒。
有一個問題李長久不得不來找趙宗彪,就是每當種豬在緊張「工作」的當兒,那些男娃娃都跑來觀看(像後來的學生娃娃看A片樣),那種豬一見人多,害了羞,有了情緒,就有些影響受孕效率。趙宗彪考慮,這河灘,又沒個啥的娛樂活動,大家要看,實屬正常,就做了規定,每次只能一兩個人偷偷的看,輪流轉,這也是人性化的管理不是?呵呵!
李長久也老大不小了,天天看著異類「耍流氓」,禁不住下身發熱,肉根暴漲,就有了六、七分衝動。涎了臉來找趙宗彪請假,要會一會多日不見的黃臉婆。
趙宗彪一想,見了那個場面,哪有不動心的!對大家宣佈道:「有老婆的輪流回家,年輕娃娃找朋友談對象,也准假。大家記嘴去快來就是。」這還是人性化的管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