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第二十二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李家姐弟趕到以後,電影還沒有開場,人卻已經很多了。大人在高聲開著粗俗的玩笑,有幾個青年人在大聲唱著《社會主義好》,還有的在打呀鬧的,也有男男女女動手動腳的,不少的孩子在院壩裡瘋跑喊叫,往上撒灰。
陡然,李得成看見趙宗彪從一個大房子的門裡面出來,往廁所方向去了。他拉了兩個姐姐就往裡面闖。
「呵!這不是李得成嗎?也來看電影啊。」剛剛洗了頭髮,還沒有梳紮好的譚妙芸冷不丁從屋裡走了出來,看樣子臉上的興奮勁兒還沒有褪盡呢。
「呵呵,老同學好,這是你家呀,好氣派呀。趙家莊還有人來看電影嗎?趙宗彪……」李得成一激動,就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趙家莊來的人多了去呢……哎,你們不在外面等,怎麼……找水喝嗎?哦,你們坐一下,我出去看看。對了,胡麗瓊也在寨子裡呢,肯定也來看電影了,老同學不找她說說話啊?」明顯的透出不歡迎啊,譚妙芸在下逐客令呢。
李得成只好悻悻的和姐姐們轉來。在階沿上和從廁所裡轉來的趙宗彪撞了個正著。李得成也不和他說話,還是機靈的兩個姐姐幾句話敷衍了過去。
趙宗彪驚奇的發現,李小英看自己的眼光怎麼跟譚妙芸有些相似,又驚、又喜、又有點兒羞澀的那種,那人大了自己不低於四五歲吧……
譚妙芸把有點兒懵裡懵懂的趙宗彪一把拉進了屋裡,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李得成肺都快要氣炸了。李小英臉上微微一紅。
李得成好在在在人群裡發現了胡麗瓊,那人頭上包著一條花手巾,搬著條長板凳,目光四顧,似正在找人呢。
李得成叫了一聲:「嗨,胡麗瓊!」
「啊,李得成,快過來,快過來!」胡麗瓊也歡快的叫了一聲。
胡麗瓊看見李得成時的表情一半是驚喜一半是擔憂,把他看了個老半。李得成把兩個姐姐安頓在板凳上以後,就和胡麗瓊兩個人牽了手,相伴到場外小聲說話。她告訴他聽說了那件事後,都擔心死了。趙宗彪倒是來了老半了,跟譚妙芸打得火熱呢,只怕都那啥了……
李得成把胡麗瓊的手用勁捏了一把,表示心領神會,接著就問譚妙芸家裡的情況。胡麗瓊說她的父親是村支書呢,母親是裁縫師傅,哥哥當煤炭工人去了,家裡條件好得很,只一個妹妹譚妙珠還在小學讀書,這家人好像對趙宗彪也挺滿意的。
李得成臉上就起了陰云:「怎麼好事兒讓他狗日的全佔了!」
趙宗彪和譚妙芸一人提了一把椅子,有說有笑往場壩走,親熱得不得了。剛剛坐下來,譚妙芸就打了趙宗彪一拳:「聽說,你的老朋友這回險些坐牢呢,你該不會幸災樂禍吧?」
「公安局還在調查,呵呵,那可不是小事兒啊。」趙宗彪看了一眼在院壩邊親熱的兩位,不無深意的笑一下回答道。
「他膽子也太大了,竟敢……」譚妙芸把身子往趙宗彪日漸寬大的肩膀上靠了靠。
「誰說不是!他狗膽包,讀書那會兒,你們受的驚嚇還少嗎?」見李得成和胡麗瓊已經回來在他們身邊不遠處坐了下來,趙宗彪大聲說,「不過,也是看人的,有的人還就真喜歡他這樣下作呢。」
「嘻嘻……」
「哈哈……」
周圍的觀眾都驚異的看著他們,不知所以。
電影放映到一半兒的時候,冷不丁一個茶杯大的土塊兒疙瘩,打在趙宗彪坐的椅靠子上,灰土濺了他一身,讓兩個偷偷說著情話,正入港的一對兒大吃了一驚。趙宗彪迅速朝李得成瞟了一眼,見他急忙把頭扭過去看著幕布在偷笑。
譚妙芸嬌叱一聲:「李得成!」
趙宗彪在地下扒拉了一會,找到一個小碗大的土疙瘩坨,一用勁,端端正正砸在李得成的後腦勺上,發出「啪——啦」的一聲響。
「趙宗彪,你敢打老子?」李得成惱羞成怒。
「兒子先打的老子!」趙宗彪把譚妙芸往旁邊一推,衝了出去。
兩個人往攏一撲,嘴裡罵著,就動起手來了。放映員同志立即停止放映,電燈亮了起來,場地一片光明,就見這兩個人正打得一塌糊塗。有人來勸,勸不聽。先是站著打,後是倒在地下打。張家寨李得成的幾個親戚正準備趁機加入戰鬥。
形勢很緊張,譚妙芸急急拉著她的老爸跑到放映機前,譚支書對著擴音機,大聲吼道:「打架的人注意了,馬上住手。不是我讓張家寨的民兵把你們捆起來,送到公社去!」
這兩個傢伙唸唸不捨各自擂了對方最後一拳,踢了對方最後一腳才停下來。大家繼續看電影。譚妙芸進屋裡倒了一盆水,給趙宗彪仔細洗了一遍,很心疼的樣子。
散場以後,李得成又與胡麗瓊還說了半話,不是兩個姐姐一個勁兒催,他還真捨不得走呢,心說一定要給趙宗彪把事情攪黃了。趙宗彪呢,因為譚家一家人留,說在路上不放心,就乾脆在譚妙芸家裡住了一宿。
這次的張家寨之行,對李家姐弟和趙宗彪這幾個人來說,雖有幾分不愉快,但也有一定的收穫。李得成和趙宗彪都見到了自己心儀已久的同學,並有了進一步的接觸,只是年齡還小了一點兒,才沒有海誓山盟,談婚論嫁,彼此都深深留在了對方的心裡,都成了對方心中一輪溫暖的太陽。
李小英、李小菊看電影(她們本來就沒怎麼看電影)的時候也遇到了熟人,一個是舅舅家的表哥張生,一個是表哥的姓許的朋友,叫許文勝,雙方都表達了願意進一步交往的意思,她們就等著男方請媒人進門兒了。
一夜無話。第二吃早飯的時候,李得成才把在張家寨與趙宗彪打架的事告訴了父親。李長鎖吹鬍子瞪眼睛,臉上出現了舔犢之情,就要發作。
李小英見狀立即說:「你又不是小孩兒了,讀書時你們兩個人就鬧,在趙家莊你們兩個人鬧,出了門兒你們還鬧,像話嗎?我們家還有親戚在張家寨呢,還給不給我們面子?本來就是你先動的手。」
李小菊看看姐姐,笑一笑補充:「好在人家支書出面,如果表兄和他的朋友一出手,把小老虎一下子打成了殘廢什麼的,看你怎麼辦?」
「你們?怎麼一個個胳膊往外拐?」李得成顯得很委屈很氣憤,心說莫非你們與趙宗彪有姦情啊。
李得財反應有些慢,半過後才慢騰騰的說:「我看今後見了小老虎還是繞道走的好,那個傢伙不好惹。」
李長鎖眼睛一楞,把桌子一拍:「譚支書都出面了,我們隔三差五還要在一起開會的,動不動就找事搞,你讓我一張老臉往哪擱啊?」
「還有不出面的?趙宗彪都快成人家的女婿了。」李小英沒好氣的說。「那才不一定呢,我們都是同學。」李得成像吃魚被刺卡住了一般,腦袋僵硬著嘟囔了一句。
「就你呀!你還是給我老實一點兒,不要無事找事。現在雖說形勢對我們有利,我怕你還不是那個傢伙的對手,你這個東西不管用,只說比你哥哥強點!」李長鎖點了點李得成的腦袋。
見小兒子腹背受敵,張氏有些不忍,但又不便明目張膽幫忙,只好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催促大家趕緊吃飯,不是就冷了,來堵住幾個人的嘴。
這件事發生不久,李小英表哥張生就來提親。表哥張生是舅舅張小三的獨兒子,長得還算周正,人也生的不笨,現在都是基幹民兵了,只是原來家裡窮,娶不起老婆,現在政策好了,年齡也大了點兒不是?好在表妹年紀也不小了。
表妹李小英看樣子當老姑娘也當煩了,空有一副好皮囊,浪費在背柴、挑水、背糞、挖田上,還有好多當開發的地方沒有開發出來呢,呵呵!
張氏趕緊表態同意,親上加親呢,她對後侄兒子本來就格外心疼。李長鎖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是親戚家裡窮啊,像自己家一樣,自己不是還當了一個小幹部嗎!情況那就不同了吧,不可同日而語了吧。
二是表親,現在不是已經在宣傳,有血緣關係的不宜結婚生子嗎?可女兒也的確到了應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好多比她小的女娃子都抱了幾個娃娃了哦!不是,會害了她一輩子的。
媒人一個勁兒說,你家親戚現在家裡變化大呢,分了田分了地,成分也好,可能還要當幹部哩,要看長遠、看發展呢。「會選的選兒郎,不會選的選嫁妝!」再說這兩個孩子也有些接觸,都有好感,大人就別為難孩子們了……
李長鎖左右為難,自己現在已經是幹部了,面子還是要講一講的,就這樣對媒人說:「緣分定,再等等吧,也讓兩個娃娃還好好考慮一下。」
這邊李小英不高興了,暗暗通知張生抓緊,不是讓別人佔先了,你就只有喝洗腳水的份兒了!李小英一揪嘴板臉,飯也不吃,事也不做,賭氣呢。爹媽看在眼裡,急在心頭。
好在那張生得了李小英的信息,也在家裡使起了性子。爹媽只好厚著臉皮出面助陣,張生也有事沒事往姑父家裡跑,吭哧吭哧做家務事,漸漸的表兄妹都有些形影不離了。如果不早點鋪排辦事兒,只怕就是出醜。這樣,事情很快也就定下來了。
過門以後,雙方商定秋後結婚。李小英只差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