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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激越透明 文 / 蘭生

    七孔塔忽然發出的叫聲,使眾人都停下腳步,凝神靜氣,聆聽之下,果然聽到幽暗之中不知那兒傳來,咯咯咯的敲打聲,這聲音很有節奏,也很清楚,聽來悠悠的,可是不一下便隱去了。

    七孔塔又叫出聲來。「這是敲木魚的聲音,我可是聽出來了,是誰在敲經!要對付我嗎?」話未至盡,又見數道氣勁從塔身上射出,穿入黑暗中去。

    咯咯咯的聲音消隱後,眾魂才又走去,這時幽暗的無形阻力不像原先那麼顯然,茫茫的幽暗裡好像清靜了許多,猛地聽到一聲砰地砸落地面的物體響聲,跟著就聽得吱呀吱呀的搖曳聲,聽起來很像不穩固的房梁受到沉重物體的拉曳,這感覺在詭異的幽靜裡,聲音猶有yīn力鑽入心頭,讓人不寒自粟。

    這發出的聲音活像黑暗的另一頭傳來,距眾人不過數丈之遙,但是黑暗中看不到任何跡象顯露,幽閉得很。

    「這是個吊死鬼發出的聲音。」這時人魂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比原先清楚多了,有個兵侍說話道:「我不下一次聽過這聲音,敢肯定就是個吊死鬼上吊時發出的聲音,首先是蹬掉椅子砸落地上的聲響,跟著就是繩子吊著屍體在房梁下搖擺,多可怕呀,那位苦者最好別醒過來了,不然還得繼續上吊,這可是判罰呀。」

    一眾魂人都不由得悲慼,不外同病相憐,那扎須大漢吼道:「奶奶個雄,這吊死鬼沒準是朱溫,那俺們憐他作甚。」

    吳年生正要說出朱溫不是上吊自殺,而是被他兒殺死的,但這回悟想到扎須漢這句話有調和氣氛的意思,便不想自討沒趣,可是大伙才又鬆懈下來,黑暗中又傳來了怪聲,先是一個女人嚶嚶的哭泣,突然變作掙扎驚恐的叫喊,最後隨著撲通一聲帶著空間迴響的落水聲過後,四周又靜了下來。

    「那女人一定是投井了。」人魂中有說話心有餘悸地就剛才的聽聞發表見解。「我估摸她的境地就只有一個院落,院落當中有一口井,她就流連在井邊上,沒有別的去路,如果院落有小門,想必她經過小門去到的依舊是一個院落和一口井,她唯有等著遭魔法異力逼她投身井裡,溺水而亡,爾後活過來又跟我等一般脫不開自己孤獨苦境的梏刑折磨。」

    又有聲音說:「這女人生前應是個歹毒的皇后主子,在她手裡不知有幾個受寵的嬪妃宮女被投下井去,下到地獄便遭同樣手段的孽報。」

    「不要再說了!」戴纓槍頭盔的漢子暴喝一聲,料想他這會兒心虛不已,就怕孤獨地獄脫不開,他還得在暗夜荒涼裡徘徊。

    「這裡好可怕,咱可不要再在此處,我怕。」兵士裡有聲音驚惶不住。

    「咱們真能逃出去嗎,別到時招致苦刑無渡呀。」

    聽到別境的酷刑之象,想及一直來不可脫開的囚刑,人魂中難免有好些人心生惶然,恰在這時幽冥法陣作勢大起,前方突然有陰氣異力如狂風怒號,一陣陣卷撲過來,黑暗隨勢旋轉,更添異象,教眾魂人更是驚聲怪叫。

    幽靈鷹犬這時也趁著夜黑風高之勢紛紛四向撲出,那俯身上方的地獄刑司也從冥空探手抓下,頓時一個個把穩不住的魂人,被法陣異力驅上半空,遭到幽靈鷹犬的撕咬砍殺,同時也被刑司伸手抓起甩入黑暗之中。

    眼見四周黑如雲勢如風,風起雲湧,勢頭兇猛,自己的殘部陣勢大亂,黃巢出言喊叫。「莫要驚慌,奮起還抗,否則被俘虜而回!」

    經此提醒,眾魂人便都強作鎮定,奮勇還擊,揮刀出槍掃除攻來的凶險,加上七孔塔飛速旋身,迸力擊出道道環繞而出的法氣銳力,總算壓下衝襲過來的勢力,但是這一陣間,有好些個兵士已隨狂勢怒卷而去。

    「縮頭烏龜,看我怎麼打你下來。」發現地獄刑司在高處暗中出招,塔妖一個傾身扭轉,對準刑司的藏身處,將數束法氣激射上去。

    眼見來勢銳煞,刑司立時化身縮回原樣,一個倒身後撲,快如陰影遁逃,拋下一句話來。「瞧你樣子,才是縮頭烏龜。」

    一時間剩下的幽靈鷹犬又潛去,幽冥法陣的異力大作過後,四下裡又靜下來,這時吳年生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黃巢的隊伍由原來的近百號人,只剩下不到半數了,不止與地獄兵團相鬥損失的,先前被牛頭馬面揮動武器摧魂索魄奄奄一息的兵卒已是掉了不少,剛才又被法陣和刑司收走了一些,說不定再往下去,響應他們起事逃獄的魂人最後一個也逃不出去。

    不過認真想想覺得這樣也好,他可不希望最後會帶著這些鬼魂回到人間,設想中就認為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可不願見到因為逃出地獄而招了一幫鬼魂出來,讓自己往後不好安生,雖說他們對他逃出地獄起到一定的幫助,但他總不會因此感激,而懇請項生的神光去助他們成就人身。

    這時候思想有點複雜了,想到他生平默默無聞,到底是循善蹈直地活著,自以為心不邪影不歪,因而對人心的自私惡俗有諸多怨懟,但是在這個為了逃出生天的處境下,他心裡真想利用了這幫魂人以後,七孔塔會將他們全屠殺在地獄的出口處,由此感驚自己基於私心下生出的惡念,悟出平時的自清氣節未到事態嚴重下的考驗,還真不能拿來自耀的。

    要不然這下就與眾魂分道揚鑣麼,說他不利用他們的力量,更不想看到他們逃出地獄,可是他真沒有信心以為靠七孔塔和自己的奮力拚搏能逃得出去,這麼忐忑不安地想著,跟隨江洋瞎闖亂撞似地走了一程,聽到的一些詭惑恐怖的響聲,也無心去理會是怎麼一回事了。

    可是吳年生怎麼思索,也不可能會想到他們的起義謀反,已遭到地藏王的算計,地藏王的那些說話顯然是要放任他們鬧事的,他的居心是否要借此機會將無間道清空了去?否則他妄想成佛,想來這麼一直以來他與地獄同在,行經苦渡化眾生苦厄,卻看不到自己成佛的一天,心情應該也很煩了吧。

    好像孤獨地獄的很多境地相互擠挨在一起,困境之間的邊緣形成有如迷宮一樣的佈局,憑著靈花對yīn異力場的識辯,眾魂人得以穿越在牢獄法陣的虛溥地帶,為了避免受法陣的襲擊,也就不敢穿越別的境地,可是在漆黑中兜來繞去,四下裡異力亂象頻仍,這感覺不止讓眾人急惶,連塔妖也氣得發狂,忽然又聽到咯咯咯的響聲清楚傳來,都以為回到先前的地方,便引起驚叫,氣罵。

    咯咯咯的響聲無疑是敲打木魚發出的聲音,彷彿隔過去不遠處有個虔誠的信徒如永不停頓的鐘擺一樣敲著木魚念著心經,如果他有一刻停下了木魚,那會怎麼樣呢,是不是心魔幻影又現,還是惡魔會從四下裡出現摧殘他?他到底犯了什麼錯?地獄要這樣折磨他!

    「嗨,別再敲了,我可要打上門了。」七孔塔心煩意亂,又從孔口擊出泛光煞氣射入幽暗中。「什麼時候,還睡不睡!」

    可是那聲音悠得很,並不為塔妖的法氣所震,仍一下一下地傳來,隔著幽閉的黑暗,不見其境,聲音卻是那麼清玲,從聲音測出的距離,若不是幻覺,七孔塔的法力定能驚擾到,然而木魚聲蕩人心神,不為所變。

    「你個賊禿驢,還敲是吧,我非進來敲下你腦袋不可。」七孔塔轉動扭擺,顯的時越發心神不寧,曉是曾經深受折磨。

    這時眾人都看著七孔塔情緒不安,他們卻不為聲音驚擾,好像這聽到的木魚聲讓他們的精神凝聚得更強了。

    吳年生出言勸道:「別煩躁,心定自然靜,過一陣就沒了。」

    「快快離去,我堵不住自己的耳朵。」七孔塔催促,靈花又覓向指引,眾魂人又緊隨而行。

    這回可奇怪了,那聲音仍沒有隱去,仍在他們前方傳來,即管他們已轉了數個彎子,感覺中離開原先的地方有一程,但那清玲的咯咯咯木魚響聲依然那麼清楚,無論他們轉向那個方向覓行,前方仍是聽到木魚聲。

    如果不是那敲木魚的人一直追隨在前方,領先在前,莫非靈花的識辯力已受到木魚聲的牽引,靈花是否已從木魚聲中聆聽得清玲之象,感覺那聲音有意引它走出法陣異力,甚而蕩滌漆黑迷惑,教這一眾魂人脫離這層地獄的困境,於是那木魚聲總在前方響起。

    四周異象暗力愈發淡退去,漆黑空間漸漸有光亮出,這感覺如在浮霧夜空,月光滲進來的那情景,四周仍什麼也沒看見,唯得木魚聲像是誰在刻意而為,招魂在前。

    眾人困惑不已,但是感覺中漸入佳境,就是浮屠之靈這時也只得訥訥自語。「這賊禿,這賊禿,好生變通,總能把聲釋放在前,如投石引路,若然不是如此,定然有高人在暗中出手,聲音定是從附近驅來的,這是誰?誰這麼好心呢,地獄裡難道真有菩薩心腸?」

    忽然間,若不是腳下的冥地整遍下沉,那就是他們踏出了冥地的邊上,就那麼一瞬間,他們都在幽冥中浮空而起,空間有一股無形的凝滯力象承帶著眾魂魄緩緩飄行於微亮的幽暗,這感覺無疑有些許神化了,教眾魂人一下愣住,抵不住的驚喜。

    「這是去那裡?」有人發出驚叫。「莫非是去往天堂的路?」

    微弱光亮中可見凝滯的氣流繞於眾魂人身際上下,前方隱隱見黑暗被氣流撞開,形成一個穿梭空間的形景,教這一眾從沒經過如此之象的魂靈不禁異想天開,以為前去到的是個極樂世界,不由在愣然中流露出難禁的歡喜。

    「我的神呀!像我這樣的人也能上天堂嗎?」那一拔苦刑犯中戴纓槍頭盔的漢子究是發出了疑問。

    「地獄必有通往天堂的路,這是個飄移法陣,讓我等很幸運的撞上了,前方一定是極樂世界,準沒錯!」另有魂人喜不自禁,迷失心竊。

    事實上這不過是誰給他們施放了一道法訣,把他們送入了幽冥空間的傳送法陣而已,前方去到的是什麼地方,眼前尚不好預見。

    「真是會去到天堂嗎?」飄在前頭的江洋也不由懷疑眼下的現象,問患難與共的吳年生。

    「別忘了我們是要回去人間的,幹麼要去天堂。」吳年生卻不願意相信,他心裡的嚮往在人間,打自聽了閻王對他所言的佛說,他此刻仍忿忿不平。

    這時浮在眾魂上方的石塔之妖大表見地。「瞧你們的白癡樣,真是人性愚頑,這千餘年來的惡夢竟還不能讓爾等省悟自己是個什麼貨,還想著去往天堂呢,當心阿鼻地獄正在恭候光臨。」

    這當下只有黃巢一直那麼冷峻,他的自知之明要比手下眾人要清醒得多,甚至懷疑此行真要去到無間道更是有可能的,從剛才越出孤獨地獄的經過來看,他就多出不少心思,很懷疑最後能脫身是誰在暗中相助,從中也看出地獄的變化多端,並不是這個心性狂妄的塔妖所能戰勝得了的,雖然它的表現一直是那麼無畏,但不能證明它就是個強者,因而黃巢也很懷疑前去是否逃生有望,否則自己是不是成了槍手,成了為別人鋪路架橋的敢死隊,這個別人除了此際相伴的二魂一塔,莫非還有誰在?

    但是此刻最為緊張的是不知道前方是個什麼境地,就在眾人還在困惑奢望之際,前方驀然有景象透過黑暗如一抹鏡像般浮現,教眾人都吃驚不小,那一抹起初還朦朧在前方的鏡花水月,映出的景物模糊不清,依稀看到竟是一遍疊疊重重的建築物,它浮在傳送法陣的前方,彷彿這個法陣異力能通達此境,還沒待眾人反應過來,前方幽暗讓出的一遍鏡像之景,就那麼一晃蕩,竟是近了過來,清楚地讓地獄眾魂看到浮景是一遍依山而上的城市建築,緊密連成層層疊疊的無數盒子狀的房屋。

    這情景讓他們驚詫不住,彷彿處身的傳送空間通透了前方所能去到的地方,那怕該處在遠在千里之外,其法陣異力卻能不住地將其透近眼前,莫非這又是一個虛數空間現象,受傳送法陣力的激越,而透見在幽冥之下的魂人眼前?

    在眾魂愣不出聲來之下,虛鏡透來的情景又是一晃,這回大遍順山勢而上的房屋看似是近不到一里的距離了,建築物的形狀格局讓處在前頭離虛鏡映像最近的吳年生和江洋都大感驚奇,一下看不出這是那個國家的建築群,正要猜測,猛聽身後叫喊。「看呀,**女人,好大一群,都在洗澡呢,看見沒有!」

    「是吧,俺沒騙大傢伙吧。」那個曾經在變幻的法陣裡看見如此幻象的老哥發出聲音叫道:「俺們要殺出去,睡了這幫女人。」

    隨著虛鏡中的影像再次遞增,一群在露天水池上泡水嬉鬧的**裸女人清楚地出現在房屋之間的空地上,一條條姣美白皙的體形,舉手投足展現出無比的誘惑力,教這幫多久以來沒有碰過女人的囚犯眩迷意暈,喘息不定。

    可是一瞬間,幽冥的傳送異力顯然忌避著這個惑迷心性的情景,虛浮的鏡影一抖,透過虛數空間的法陣異力向一幢房屋穿透過去。

    這下子在江洋和吳年生的眼裡,他們的視線與房屋平行地看到裡面的人和物,這一眼叫他們大吃一驚,那些坐在一張方桌上說話喝茶的人的身影臉相,讓他們一下認了出來,正是剛過去不久一起在十萬大山深處與星外人玩命兒鬧的楊戩,哪吒,道人和那兩個少年,這些人好像怡然自得地出現在幽冥傳送異力激越過虛數空間的呈現下,卻無法讓他們得知這是什麼地方,另一個問題跟著閃了出來,因為看不見項生在其中,正想著項生在那裡,那些人的身影從虛浮鏡影上劃向他倆的身後,一堵隔牆被透過,映出一個房間裡正在床上如火如荼**的赤男裸女,吳江兩個還沒叫出聲來,身後已是一遍如饑似渴的伸張呼吼。

    透映在幽暗中的真實形景比起電影畫面更要逼真自然,彷彿就在他們眼前發生,那一對正在相互長本事的男女又一抖而過,可是這一幕已讓吳年生和江洋看出了正是項生和聶小倩,吳年生當下想到朱琪為了項生的神話受到的苦楚,項生卻背著她在風流快活,恨怒得罵了句,江洋卻想到jīng籐精有恩於他,讓他心存聊齋書生式的寄情,此刻看到這女人如此水性揚花,嘴裡也恨得吐出兩個字,婊子。

    可是沒等他們好好思考一下眼前所遇的奇象,前方驀然暗了下來,虛鏡影像在幽暗中隱去,幽冥的傳送法陣在他們的感覺仍緩緩向前流去,然而前方黑暗中好像有呼呼的敦實之感不住壓過來,此刻的形景彷彿就坐在一列飛速前行的列車上,感覺不到身勢的速度,卻看到呼呼倒去的窗外風景,這感覺讓人困惑不已,一剎那還以為真要穿越空間去到那另一番情景的天地。

    實際上他們的處身仍在幽冥之中,但是傳送陣的激越法氣卻在瞬速透過遙遠的阻隔,將另一遍景象透明在虛數空間下,讓這些幽冥下的亡魂看在了眼裡,這現象如同傳說中地獄裡的望鄉台,讓往生去的魂最後一眼望見家鄉的情景。

    吳年生再一次看見前方出現在虛鏡中的情景,情景的展現讓他的心剎那間劇震揪緊,那是一遍從地面上看到的城市夜景,正是華燈輝映霓虹燦爛的夜未央,但是人少車稀,街道漸靜,他看到這遍浮在眼前的真實情景,心裡的感覺就好像處身其中,遂至看到一個人走在道路上的身影,他立時往前衝出,伸手若要在這人的肩頭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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