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崎嶇的山路,尚未進入遮天蔽日的林間路上,項生抬頭向遠方望去,但見那連綿起伏的山脈幽幽聳入蒼穹之下,在暗黛se的天幕下形成一條起伏的黑線伸展而去,那氣勢讓他想到無邊無際的海洋,同樣感到了憂慮。
山風呼嘯而來,林間也彷彿波濤般洶湧,其聲勢不壓於浪潮到岸,四周的樹影跟著搖擺,風到了山腳下的低窪地帶,更是旋起灌木叢和蘆葦地裡一片鬼哭狼嚎的聲嘯來回打轉。
往上走的傾斜度不大,可是山林裡的夜光更暗,他接連走了幾個趔趄,腳指頭被石頭磕得生痛,眼望前方不遠處路兩邊的繞籐樹相互繞纏合抱,使得路向仿似伸進了洞裡一般暗沉難見,又一股山風嘯來,視野下的樹影都魂魅似的低首下躬,似是在恭請他這位不期而遇的人到來,高出一頭的樹身更是興奮難禁,彷彿一個騰身下躍,就要黑山老妖般向他撲來。
眼裡看到的境界,使他心下不停打起退堂鼓,真想折返而回在車裡呆到天亮再上山,可是老者叮囑他午時一定要到,掏出手機看下時間已是接近午夜時辰,唯恐誤時,只得加快腳程,一頭紮黑進入了更暗的山林間,夜色隨之更沉地瀰漫在眼前,感覺著路兩邊一根根立在黑暗裡的人身一般粗大的樹身有一種逼人的氣勢,真怕它們下一秒都變成了妖怪現身將他擒拿,更邪乎的是懸於頭頂上垂下來的樹籐竟會無風而動,乘著夜色的掩護向他搖來,好像如能碰到身上必將他捲纏勒起,嚇得他渾身不自在。
「別怕,有我在。」神光精靈閃出光澤安撫項生一句,他隨即感到精神一振,心頭變得堅硬無畏,向前走去。
「我很難分辯著路,感到腳下一高一低的,不敢輕易邁步,你能助我提高視力麼?」項生說話時,忽然聽到頭頂上的樹枝叢間發出一陣踩踏聲噗噗噗地掠過,他抬頭往上看,還沒看清楚隱約可見的呈四肢攀護跳行的身影是什麼,紛紛掉落下來的枯枝已砸到眼皮下,忙伸手去擋。
「那是什麼?」項生再次抬眼往樹上看去,已不見那跳閃躍動的身影,便問精靈。
「如果我說是妖獸,你肯定認為我是在說大話,那我就照實說好了,是個猿猴而已。」神光又叢項生身上浮出點點光澤。
「你別老是一說話就閃光行不!」發現點點純光浮出,項生緊張得四顧而望。「那個東西就是發現你的光才躍動起來的,可不是個猿猴這麼簡單,別想著騙我,我發覺你先頭在荒村的時候就騙我,明知是人卻鬼鬼祟祟的騙我,現在發現詭異卻反過來安慰我,是不是這樣?」
「算你聰明,我認為該瞞你的時候騙你是應該的,先前我嚇唬你有鬼,是想著你能壯膽,現在我要說剛才是個具有jīngxing卻未成妖的猿猴,你非但不能壯膽還會擔心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精靈這回說話不浮光了,聲音還是那麼靈脆。「我說話閃光是出於我的天性而為,你不是想著要禁止我這份靈動吧。」
「可是眼下是非常狀態下,你最好別這麼天真。」項生說著又往前摸去,不由歎道:「這夜晚的路真難走。」
「你且閉一閉眼,讓我助你提高視力。」
聽得精靈的話,項生把眼閉起來,腦子裡一遍黑暗,卻覺得眼皮內不住有細小的光線流動,好像形成一層光霧蒙到他的眼球上,聽得精靈叫他睜開眼,他的眼皮捲起,眼前瞬間的朦朧過後,便看到眼前的境物都清楚現出,夜色卻呈淡霧溥朦,好像晨光乍現的清晨,原先看不到的路上的雜草石頭都顯然而出,真像是戴了副夜視鏡的效果,卻感到自己雙眼裡有股jīng白的光芒溢出,要是這下有人看見他,肯定以為撞見鬼了,事實上沒錯。
路上看清楚了,他加快腳步走去,抬眼看向高大的樹杈上爬滿的山籐一條條垂落著,心想得趕快越過這段老樹攀纏枝籐蔓繞莫測詭異的yīn山路,心念甫出,卻眼見前面上空一根根手腕粗的山籐接二連三地摔掛下來,像吊死鬼一樣晃在他眼前。
「不要去碰。」就在項生伸手拔去眼前一根山籐條時,神光發出聲音道。
可是喝止已遲,項生的手已觸到樹籐,卻猛見籐條的末梢象厲爪一般向他手腕扭旋伸來,蛇一樣迅即將他整把手纏住,他的手腕便感到籐條迅速收勁,同時生出一股凌厲的力道將他瞬即提往空中,他的整個人似是躍著往上升起,他嚇得大叫一聲,同時發現周圍的山籐打著擺向他身上掃來,勢要將他卷棕子一般紮起。
在這形勢緊逼下,下一秒他和他老婆的身體都要被樹精捲去,四周搖過來的籐條也已纏到他身上,莽蛇一般在他身上扭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提往密麻陰森的樹枝叢間,就著某一條組大的樹幹將他一起卷搾壓取,搾得他吐血身亡,搾得他靈魂出竅,再搾得他魂飛魄散,然後將他的神光精元吸附而去。
「呀!」樹籐紛紛纏往身上,他感覺如被鞭笞一樣發出痛叫,身體被一股怪力勒緊,痛得舌頭都伸了出來,這時候神光運蓄了少頃的一股強勁的能量從他整個身體爆發而出,精芒襲出,使他通體發光,纏在身上的樹籐節節斷散開去,被神光侵滅的精氣變成一股白煙騰起,前後幾十米密麻的樹枝叢間跟著掠過一聲痛苦的呻吟,無疑是樹精的叫聲,它剛才為要得到這個附上人身的魂魄懷有的神光,無疑是傾力一搏,付出了十之八九的元jīng,卻在神光的侵襲下幾乎毀於一旦。
項生隨著紛紛跌落的節節樹籐落到地上站住,心裡卻生出怒火,伸手指著黑暗中微微顫動的樹影喝道:「該死的樹精,再敢妄為,看我不一把火燒了你!」
「好悔喲,不該讓我遇上你,可憐我數百年的修為幾近全功盡毀。」山間老路上兩邊的老樹以枝杈攀纏在路上空的枝叢間纏滿從巖縫間長出攀附在一起形成密麻一遍縱橫交錯的樹籐間發出一句低微虛弱的說話,聲音接通了項生超乎凡人的通靈之識。
「我一心修人,你卻要修妖,看我不滅了你。」項生發起脾氣來,伸手指向樹上,對神光說:「給我點火,點火燒了它。」
「放火燒山你知道多大罪麼,沒一點公民意識,你還修人呢!」精靈訓斥道:「再說是我們招惹出它的靈識,害得它心生邪念妄作而為,不然它就只管吸附天地精氣靜心修煉,那有今日焚身一遇,你還想著將它滅絕麼。」
「我只是發發脾氣而已。」項生向精靈解釋一句,跟著問道:「你怎知它不是個害人精?」
「憑我的直覺,你要不信,可以找個時候問山上的老道師,我認為那老頭終日從這林蔭道上經過,不可能不知察它的精靈之氣。」
「是麼,樹籐精,你認識一個鬼迷心竅心願成仙的做法師傅麼?」項生衝著樹上叫問。
「我們是朋友,二十年前他在這段林蔭道上遇上陰魂的襲擊,我幫過他,他一直希望我生出元神化出人身,為此傳過我修真之道,盼著有生之年能與我出遊的元神相會,今遇妄念一劫,只恨無望。」山籐精說話的語氣很是懊悔。
籐精繼續道:「我自問從生出精靈之氣以來都未曾害人,反而在這條道上遭遇過劫難的弱者,我卻是一次次傾力助其化險為夷,其中代表之作是有一次一山上采菇婦人路過這裡產下一子,昏迷過去,我用精元護著大人和嬰兒不被蟲獸傷害,直到第二天有人發現,後來有人感知我的靈力,在樹下立了塊大石供奉我,引發附近一帶鄉親前來祈求賜福保平安,我卻無能為力,心下慚愧,也急yu求成,今遇神光,便心生惡行,卻落得jīng損元殘之下場,悔矣!」
聽得樹精的說話,項生思忖一會說:「沒關係,只要你精神尚存,仍可繼續修煉,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數百年光陰於這浩渺天地不過是彈指之間,願你繼續保持你的情操,助人為樂,不要急功近利,相信一天終成大器。」
籐精幽幽地道出話來說:「說得輕鬆,實際上這數百年光陰何其漫長,打自我從老樹籐的精氣裡化出神志生出靈識,借助有利條件煉成活動的應力,其間無數個日落清晨晝白夜暗,我附生而未能脫竅而出的精靈孤寂地面對這一方境界,看著草木生命一遍遍的萌芽和衰落,鳥獸的鮮活和消亡不斷重演,人的臉孔和事歷如同枝枯葉腐紛紛在記憶中散落,這數百年來經過路上的人們無意中教會了我思想和說語,使我知道世間之大生命之精彩,為此我努力生出通靈的意志和力量去觸及身邊發生的事物,不斷從境界中脫化,嚮往著與人一樣具體的活動,與神一樣無形的化身神通,以為這一天必定會到來,剛才發現神光一現,蘊含的靈力直觸我的慧根,以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殊不料這個狂妄的行動幾乎將我打回原形。」樹精停下話來少頃,以懇求的語氣說:「擁有無上精力靈性的神光,求你不計怨嫌,用你的力量點化我可以嗎?幸運的魂人,只要讓我生出元神,有了具體,我願一心一意做你的僕人成為你的助手。」
「精靈,想不到我們也能招兵買馬,可是我們有必要需要助手嗎?」項生為樹精的請求挺猶疑。
「這是說不准的事,面對不可預知的將來,我們也許需要發展為我所用的力量,我們不但需要人的幫助,也需要靈的協力,這樣才更有把握戰勝異人和神鬼交錯而來的險阻。」
神光精靈接著提高聲音說:「樹籐精,如果我們真有緣份,需要你的話,我相信要實現你的請求不難,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現在你且自行調息,等候著有一天我們的重臨。」
「謝謝你們,我會懷著喜悅的心情盼著那一天快點到來的。」籐精以無形的靈眼看著人鬼神三位一體的生物現象走去,不知心裡是否盼望著他們以各自的原因相互交織出多險多難的前途,好讓它盡快參與其中,藉此得以成志願,只是它到底是出於誠意,最後說給項生和神光聽到的話,是告訴他們提防剛才那個被它趕走的猿猴,說不準會在前方某一處會向他們發出侵襲。
走出幽暗的樹影遮蔽下的山徑,踩著地上厚厚的積葉,向著視界下幽寂的山林間走去,山風明顯比原先收斂了許多,亦遠亦近地徘徊的風聲裡,他聽到流水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越走近去,耳鼓裡的聲音越是轟然作響,在靜夜聽來有幾分驚心動魄,水流的明顯說明這山高深莫測,同時提醒他前途也有莫測之深淺。
流水沖過阻擋的岩石迂迴流落發出轟然的聲響攜帶著空氣的濕冷向他撲來,他在禁不住渾身發顫之下看到離他不到幾十米處的路上出現一條橋樑,靜靜伏在一處空間開闊的山林中,夜暗天光下,突然看見有一個人影蹲在一根石條欄杆柱子上,他在震驚的一剎那下意識停下腳步。
項生吃力往那人影看去,還是忍不住又嚇了一驚,那好像是個野人一般幾乎赤身**地蹲在石柱上,用雕塑家的眼光看,其姿勢幾近完美地接近了羅丹的《思想者》的造型,一樣的手膝抵著腿膝托著下巴,滿腦袋的思考狀對著走近過來的人,半坐半蹲的定在石柱上,在項生的眼裡看來,卻像《盜墓迷城》裡復活的大祭司,此人約模看得出肌腱體壯,身上只有一條寬鬆的褲衩子,卻是濕漉漉的貼在臀部,再看向他的頭頂卻異於常人地挽著個髮結,好像還插著支發衩,看樣子象道士的髮型,其身上明顯帶著水濕,似是剛從水裡冒出就躍到橋欄柱上蹲在那兒,此物是人是鬼還是神,項生心裡七上八落,就是不敢輕舉妄動。
「你是誰?」項生在緊張之下不由得對人影發問一句,跟著壓低聲音問神光精靈。「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沒有回答的項生的問話,精靈也沒有出聲,項生卻感到體內驟然膨脹起一股暗勁,使得他渾身有充脹之感,而這一刻,他還發現身體幾尺開外的夜光活具形態地分開黑暗向他身體積聚而來,似乎是因他體內一股吸取力的收集而來,不消一會就見整個身體周邊隱隱罩著一圈霧光,這使他感到大敵當前地打起精神注視著前方只差十幾步距離,一動不動蹲在柱頭上的《思想者》。
山林上空遠近低嘯的風聲忽然不由自主的向著這座長約不過十米的石砌古橋上方環旋過來,風勢越旋越急,風裡生出一股吸收力,帶起附近的樹梢上的敗葉枯枝進入風勢的環流圈急促旋轉,隨著旋轉的速度加劇,流水沖撞產生的轟鳴聲也活具形態被收攝進旋風中,風力與聲波在空中飛速環旋,相互結合生成一個強大的旋狀體,其氣勁直壓向下面,一時間地面飛砂走石,樹搖草伏,水流上蕩起層層漣漪。
急促環旋的氣流,光芒寒白地擦著空氣發出低沉的嘯聲,以橋欄柱上的作著苦苦思索狀的人為中心,向其頭頂上方聚攏,逐漸濃縮形成約模呼拉圈大小的一團白芒,以修道之上乘境界生出強大念力觸及天地間收攝靈力生出法氣的人,這時驀然改變他思想者的姿態,從欄柱上直立起身子,一個金雞duli端起左腿,一手置於丹田,一手捏緊法指舉向上面直指緊緊繞旋的透著精光的法氣,這人的嘴唇唸唸而動,瞬間,精氣環旋的白芒竟隱隱透出一個太極陰陽相濟的形狀,而此時不但四周的風力和聲波仍源源為其所攝,方圓數十米範圍內的天光也呈暗沉,那團環繞生成太極的jīng白光芒卻愈為明亮,一暗一明的雙魚形不住轉動。
「好!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高人,意志力能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神光精靈突然從項生身上躍出閃閃的光澤叫道:「你能用神識操縱法力,下一步必驅起攝取力強大的太極法輪向我襲來,要以此攝我的能量,收入你的周天,我倒要看看你的攝取力強還是我吸附力大。」
「這位想必是道教高人,山上的捉鬼道師跟你什麼關係,是不是他叫你來對付我的?」項生以為精靈叫出聲來是要分散這人的意念力,他也跟著喊出聲來。
可是對方沒有回答他們的話,手臂忽然驅起直指頭上方天罡地煞之氣結合道法形成的太極形狀向項生揮來,只聽得嘴裡吐出一聲。「去。」
旋轉的太極光芒在空間劃過飄然立起,向項生直逼過來,他隨即感到眼前的空氣風一樣向那團法力投去,自身也不由自己向前踏出兩步,甚至感到有點神魂顛倒,心下暗驚,覺得這道家修為竟比黑白無常的招魂幡還歷害,他聚起精神看向那人,只見他像作法的道師一般法指抵著眉心,低首向著太極光圈,神識裡扣緊了自己使出的法力,志在必得似的要收取項生的魂魄和他懷有的神光,卻突然吃驚的震動了一下神志,抬眼向項生看來說:「你身上怎會有仙師的法咒?」
「哈哈,他攝取不了我的魂,這下不用怕他了。」聽得只著件褲衩子的道士的說話,項生高興地說。
「他要能攝出你的魂,你也不用去見那老頭了,但是他取不了你,卻未必不能將我取出。」精靈說,跟著驅起項生的雙手依樣畫葫蘆的在身前用黃色光芒環繞著旋出一個八卦狀,將自己的吸附力運到光形上,要以此來抵擋道教高人的法力。
「不要人云亦云,見樣學樣,你懂得道術的心法麼?」項生見神光精靈如此作為,瞧不起的說:「當著人的面盜版人的東西,我可沒你這麼厚的面皮。」
「別說是面皮,過一會你可能要連肉皮都要厚起來,不然你這個魂回重生的夢今夜可能就要草草收場。」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自己好好想想,別再分我的心。」
雙方的較量好比一場拔河一般,各據著自己的能量,竭力要將對手的法力拉回自己的一邊,如果有一方的力量出現衰退,平衡點就會被打破,所有的力量都會被對方拉去。
兩個含意大有差別的太極光圈在項生視線平直的前方幾近貼到了一起,都在以意志力來要鬥敗對方的力量,以金雞duli從容地立在橋柱上的世外高人仍緊守眉心念著心訣,幾乎將全部元氣都通過神志施給了自己的法器,神光精靈也不外聚精會神的調集所有的精元與其抗衡,然而隨著時間的延長,它的吸取力因不得要領和不善修煉,而呈出力不從心之勢,而對手卻呈反之態度,出塵入靜之身形越見其道骨仙風,凝聚天地之氣的太極旋光也越發精純咄逼,足可見其自身修為已達到上乘境界,只是不知他今晚何故會只穿條褲衩子渾身水濕的出現在這條跨過山上流水的短橋上,莫非是因為練身法而隨高山流水沖下來的,卻從神識裡發現了這個形跡詭奇的人?
「我把手還給你,你趕快解衣服,請願諒我不得已出此下策。」神光精靈在緊逼之下對項生說,同時迸出一束更強的黃光充溢到好不頹廢的八卦光形上,暫時緊繃起吸聚力,不致讓隱隱洩出的精芒被不斷收入對方強悍的太極光芒裡。
「什麼,你說什麼?」項生意外之下看見道士使出的法器竟會往回溢出一線隱隱的精光徑直進入到他的眉心裡去,心想會不會是神光被收攝去的力量,正驚得不知如何是好,聽得精靈的話,他更是意外得以為自己被嚇糊塗了。
「別再拖延時間,得馬上用色相去擾亂他的神志,這道士年紀不長卻有如此修為,想必未破童子身,當下定忌色慾侵神,若能亂他的意志,我們便能逃過此劫。」
「我怎麼能夠用我老婆的身體去色誘男人,你叫我怎麼做得出來,我一男人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能幹這卑鄙無恥的事。」項生還挺來氣,為自己的剛直表現感到痛快,可是抬眼又發現一線精光向著那道士洩去,他想到後果之嚴重,一個驚慌仰頭向山林上空叫道:「二郎神!你那兒呢?」
「你這個仰人鼻息的小人。」二郎神沒反應,卻聽得精靈罵道:「你還提大丈夫氣概,真為你羞愧,你混了這麼多年社會還不知道跨下之辱是生存之道麼,別再嚷嚷了,是不是要我催你老婆醒來,叫她親自來脫衣服,我想她為了你當下會毫不遲疑去做的。」
「我們就不能逃跑麼?」項生還不肯妥協的問一句。
「已經遲了,都怪我好奇心大,要弄懂他的收攝法力的心訣,現在我一鬆勁,勢必被吸取去本身的精元,落得跟那樹精一樣前功盡喪。」
無論怎麼說,項生還是感到了屈辱,在這個幽靜夜暗的深山老林裡,他面對著一個偏激執著於要他前途盡毀的道士,逼不得已脫下他愛人身上的衣服,露出她瑩白光潔足以誘惑一個男人心性的**,以此作為一個挽回敗局的手段,向那個從神志裡接觸到女人體質和色相的男人彷徨地靠近,真害怕下一步會見到這道士不止是亂了心法,還招起意欲,生了邪念,要過來順手牽羊,一下反思自己的想法,對照自己的行為,真恨不得殺了自己。
色慾本是修行之人的大忌,按理說這個道家法力已達到神通天地之氣的真人,應該早從修行中領得無色無慾之化境,若在平時他大可對這個呈現在面前的**女人平心靜氣不為所動,但此時是他的元神最為出神入化之時,十之七八已離開軀體來到這女人面前,挾持天地靈氣和真元法勁要取這女人身上附著的神光,這境界恍若凡人入夢,夢中遇敵相鬥,自是神志緊張,難以自控,殊不知對方突然變成一**女子露在面前向他靠來,他生理上一股莫名其妙的xing反應由體內發起一襲幾近夢遺的徵象(這種情況一般人也常有),同時進入他外洩的元神,造成他的念力崩散,神志被打亂,維繫不住的太極光圈瞬間變得失控,如同一輛跑到高速的汽車突然失控變得發狂起來。
幾乎就要支撐不住的神光精靈和兩手對自身若遮若掩的項生都想不到這個下作而為的手段竟是如此湊效,狂亂而起的旋動精芒一下脫離對手的相鬥,法勁旋起路上的沙塵和枯枝落葉,紛紛揚揚從**女人的身周升起,揚揚灑灑飄滿周圍的空中,這情景使得這裸女看上去頗具妖惑之象。
「哈!」自知無法恢復法力的道術高人,大力呼喝一聲,狠狠斷掉他施放在外的大部份元氣,身體往空中垂去,健壯的體格輕盈地往橋下摔落,橋下接著發出一聲撲通的落水聲。
氣流繞旋生成的光圈還在空中旋個不休,但是其源動力已不在,要是沒有任何影響的話,說不定會一直旋下去,直至本身含蓄的勁力消散殆盡。
「不會是死了吧?」項生顧不得穿上衣服,只用一件外衣掩住胸前就走到橋欄邊探頭去看跌落水流裡的人,這時他才看到橋下一汪水潭,水面呈暗沉,不知深淺,不遠處水流從豁口衝出繼續往山下流去,他看著水面上蕩起圈圈漣漪,卻不見那人的身影。
「死不了,你還是顧著自己吧。」精靈疲弱地說。
項生這才折回頭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想到這晚上他和他老婆的身體真是狼狽不堪。
「卑鄙小魂!」項生才穿著整齊,聽到一聲說話從小河流的下游傳來,他扭頭去看隱約看見一個黑影子站在遠處的水流凸出的一塊大石上,向他這邊望來。
「你是誰?」項生看著那個影子,真擔心他往後還會來找他的麻煩。
「我是誰你很快會知道,等我養好傷就去找你,後會有期。」影子說完這句話,返身一個下躍潛入水流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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