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項生夫妻倆約好和從大水塘鄉搞宣傳回來的員工,再約上和張小chūn去逛街的阿慶,把在公司裡睡覺的楊戩也叫過來,一起在一家小餐館裡吃晚飯,順便款待一下他們公司新增的人員。
那時他和她一起坐在西落的太陽暖洋洋地從窗外照進來的廂房裡,身處一抹陽光中,等著他們的員工和朋友,看著窗外街路上不緊不慢地變化著的光景,那時陰影將陽光漸漸消滅在天空和地面,有些人從街邊房屋的門洞裡走進去,又有些人從門洞子裡出來,那些下班回到處所或從公司商行下班要回家的人們,在這樣的時候是否感到陽光如常,人生一如往常。
項生將朱琪的手放進意欲離去的陽光中說道:「此刻陽光如此溫暖地照進我的感觸,讓我倍感珍惜這跳躍在靈魂之上的色彩。」
朱琪說:「人們將陽光比如作健康和快樂,如果人總會抱著陽光般的心態去生活,那麼必定是個快樂健康的人。」
「從今天開始陽光就是我們的終極目標,相信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陽光般的我。」項生說出這句話,也許是出於他很不開心目前如妖似孽的處境。
「一個站在陽光下手舞足蹈的人。」朱琪從嚮往中生出笑容。
「朱琪。」李運明第一個走進這家過去經常光顧的小餐館的包廂房,他推開門弱弱地打聲招呼,看著朱琪坐在陽光下的位置,陽光映出她身體的輪廓,卻也襯出一團明顯的陰影浮在她身上,陰影看似是從她身體裡透發出來的,卻給李運明一個詭異的感覺,他根本沒去想這有可能是他視覺疲勞之下看出的幻覺,還握著門把手的手顫抖了一下就要將身子退出去拉上門。
「是這間沒錯。」吳年生從後面一把將李運明推了進去,使得他軟弱地衝過去兩步差點沒摔趴在餐桌上。
「怎麼了,你很累嗎?」項生見狀問道。
「人不累,心累。」李運明應了句在椅子上坐下。
「我可是人累心不累。」吳年生也在椅子上坐下。
「瞧你這小人得志的樣,不就是愛情給了你一點陽光,你就燦爛成這樣。」李運明瞧吳年生一眼。「小心又起風波。」
「閉上你的烏鴉嘴。」吳年生罵道。
人很快聚齊,大家圍著桌子一遛圈坐下來,項生看著自己的團隊有壯大的趨勢,除了心不在焉的楊戩,三個新加入的員工跟大伙有說有笑,他心情一爽,大聲叫服務員上菜。
「怎麼樣,看著眼前的熱鬧,你不想參與進來做個帶頭人嗎?既然來了,要玩就玩有意義的事情,別遊戲人生。」項生低聲對坐身邊的阿慶說。
「怎麼個有意義法?」阿慶問道。
項生裝得煞有介事地說:「前天我在街上對你說過的話你沒忘記吧,我們要朝著那方面的意願發展,初步的計劃是先把房地產搞起來,有了錢我們就可以去幫梁祝建個希望小學,這是未來可預見的,我相信不可預見的未來還有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需要我們的幫助,因此我們一定要有錢才能辦事。」
「你這是借口還是出於真心呢。」坐另一邊的楊戩湊近來。「這麼喜歡幫人,不怕自己活得很累麼?」
「你這麼說好像含意頗深。」項生心生出警覺來,目光警惕地看著楊戩。「你也想讓我不好過麼?」
「豬八戒倒打一耙。」楊戩說,看見李運明給他面前的杯子斟酒,他用手指扣了扣桌面。
「我還瞧不出你來。」項生反咬一句,還想說什麼,卻給朱琪暗地制止他道:「你少跟神仙抬槓。」
這時菜正好上齊,項生趁著時候舉杯對大伙嚷道:「兄弟妹子們,今天我們坐在這裡就當作在家裡一樣,我們是一家人就別說客套話了,只想說幾句實在的,今天我們共同的目標是拿下大水塘鄉這個居建工程,相信我,這個工程一定能做成!來讓我們預先舉杯慶祝,乾一杯。」
「項總。」大家乾了杯之後坐下來吃菜,正要吃得上心,李運明忍不住一個激動衝口而出叫道,才叫出口立即意識過來,只顧得睜大眼睛看著他稱謂的女人,項生和朱琪聽了也都吃驚了一下,就連吳年生和劉彩虹甚至江洋也都意識過來,停下嘴筷看著他們的老闆,可知道他們都是因為不同的經歷而對眼前這女人心存疑惑的,楊戩看一眼雙魂人,再看向李運明,目光裡有點興致的意味,就連阿慶也有點緊張,一時間除了三個新來的,大家都盯著這女人。
項生拿不準李運明這麼叫出口是什麼原因,正尋思著怎麼應對,朱琪卻倒先開口說:「你心裡壓力很大還是犯糊塗了?叫我項總。」
「對不起,在這樣一個至關重要的時候我想念他了,因此才使意念跟意識混淆,把他的稱呼向你叫了出來。」原來李運明無心在這下探究困惑,沒有要把項生揪出來的想法,他只是出於心裡的憔慮,很想向慣於吹噓的項生質問事實的難點他怎麼解決。
項生明白是虛驚一場,才認真看向李運明,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下別掃人興,開開心心吃飯才是正經。」目光轉向大伙。「只要大家團結一致搞好宣傳上的事,達到理想的效果,別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一切包在我身上。」
李運明只得平靜下來,即使他感到事情有多麼迫在眉睫,他需要的是經費去辦理必要審核的相關證照,他需要大家探討就要舉行的答辯會該怎麼應對,可是人家一句話就把他噎住,讓他頗為無奈。
「公主,剛才我跟你說的話,你認真考慮一下。」項生悄悄向阿慶交頭接耳。
阿慶不說話,看向項生的眼神有認同的意思。
「要不要我也來幫你的忙?」楊戩又探頭過來小聲說。
「可以麼?」項生一下忘了戒備信以為真。
「只怕你會越來越忙,而我卻愛莫能助。」楊戩狡黠地說。
「怎麼你說話老是這麼嚇唬人,莫不是神的心腸就是狠,容不得人幸福。」項生的話有點沖。
「哎,我們問你們一個問題。」楊戩向著在座的人大聲道:「你們相信這世間上真有神嗎?」
「要認真回答,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看著大伙都看向楊戩,公主也來了興趣說道。
「有嗎?」吳年生首先發話道:「記得小時候破四舊的時候什麼木頭做的天尊菩薩都給拆了去搭溝做橋了,我那回上返學不是踩在幾尊菩薩的身上過,可沒見菩薩降罪給我,曾經令我極苦惱極迷惘的愛情折磨著我讓我不住呼求天可憐見的時候,也沒見有神來幫我一幫,所以我很懷疑神的存在。」
「有,我信。」江洋說:「可是我覺得像我這樣的人,神瞧不起我,因為我受不了對西方神嘮嘮叨叨的詠頌,也吃不消對東方神沒日沒夜的上香求拜,我這人誠心是有的,就是沒耐性,就怕到頭來一場空。」
李運明看向他心頭的疑慮說:「要是誰幫我改變生活,幫我發了大財,我一定把他當成神,視之比留在我思維形態裡的神還要神乎其神,初一十五必上香扣拜。」這話讓項生的感覺幾乎跟呂晉榮聽了那老頭的話有著同樣的自以為是。
一個應聘工程核算師的男人說:「我是個無神論者,我只相信有鬼。」
「你呢?」公主用鼓勵的眼光看向一個若言又止的職員。
這個應聘企業策劃的青年眼光從公主臉上飛快閃過,一臉靦腆的說:「如果你愛上我,我一定會相信這世界上是有神仙的。」
這話讓在座不發言的劉彩虹和另一個女的都不免有點自卑。
天慶公主和楊戩有點自討沒趣,項生和朱琪只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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