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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童年的夢 文 / 蘭生

    醫院裡安靜的下午,確切地說時間已經到接近傍晚的時候,夕陽照來溫和絢麗的光彩降落在窗台和房間雪白的牆壁上,卻照不到她內心停留的一抹陰影。她靜靜地坐在愛人躺著的床沿看著他仍昏迷不醒的樣子,在這之前醫生已給他做了必要的求冶措施,只是他的病著實已到了嚴重的地步,一時間還醒不過來。

    之前項生在街上走著走著就暈倒了,只好住進了醫院。

    「怎麼樣,他有什麼反應嗎?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在下班之前主冶醫師過來探問道。

    「還是這樣子睡得很安靜,沒有什麼異常。」朱琪說著掉過頭來看著上了年紀的資深內科醫師,他臉上嚴峻的表情和明智的目光,在職業上給她信賴的感覺,她不禁又一次問道:「周主任,真的沒有希望了嗎?求你再想一想辦法吧。」

    「什麼華佗再世,神仙下凡的玩笑話我就不說了,我只能夠安慰你的是盡可能陪在他身邊多給他愉快的心情,這樣一來他或許還會有更長的時間。」周主任醫師說完話還把一隻手搭到朱琪的肩以示安慰。

    「可是他是一個多麼熱愛生活的人,勤勞,誠懇,對人也是那麼好,為什麼會得到這樣的下場呢!」朱琪說到這不禁飲泣。「他今年才二十七八,人生原本還有大把的光陰。」

    「生活是人人都嚮往的,可是這樣的不測在世間上杜絕不了,還請你節哀順變。」醫師的說話和表情都相當平靜,似乎看慣這樣的事情。「以後能滿足就盡量滿足他的心意吧,不然還能做什麼呢,人生又沒有重來一次的可能。」

    「為什麼沒有!?」

    聽到這句突然冒出來的說話,朱琪和醫師都向床上的項健看來,只見他不知怎麼就醒了睜著雙眼睛在看著他們,那一刻好像精神還顯得亢奮,異常得讓眼前的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你覺得怎麼樣?」朱琪伸手去撫著項生的胸部說。

    「你醒了,身體覺得怎樣?」醫師也湊到項生跟前從衣兜裡取出聽診器要給他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項生推拒醫師的關懷,再一次語出驚人。「既然世間沒有我生存下去的奇跡,我就不求留下我這副苛廷殘喘的身軀,就讓它最後灰歸塵,煙隨風,只要留下我的魂魄來,我就能夠尋求到復活的路徑,有一天真實地回到在生時繼續我的下半生。」

    真不知項生是從那兒得出那麼肯定的說話,也許他這是人到絕望之時心有不甘,便會說話偏激,聳人聽聞。

    那個聽診器臨到中途硬是停了下來,既收不回去也沒有前進一點,在一輩子見慣生老病死的老人眼裡,這回他真拿不準眼下這個聽診器按下去是照例的聽到腔胸內的反應,還是真會破天荒地聽到一個魂魄蠢蠢欲動的跡象?

    朱琪也給愛人的說話嚇得呆住,她想不通他今天何以這樣鑽死牛角尖,一次又一次說出類似剛才的話來,她不由得為他悲哀,也在後悔從前沒有對他起居作息好生照料。

    在老醫師的眼裡這個可憐人無疑到了精神病態的程度,在他無奈地順著他安慰幾句後離開病房出到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吵嚷著要離開的決意,便覺得這人是多麼的不可救藥了。

    朱琪只得聽了項生的要求,護他下床,離開醫院。

    ————

    似乎還是在半夢半醒之間,那一片光se班爛,變幻閃爍的幻象又在腦海裡出現了,那不停勾勒著的線條還是那麼跳躍,組合著一幅幅離奇怪異的圖案,在他的腦海裡,背景是一遍深邃的天空,跳躍閃動著無數線條的光線處在遠時,彷彿是在招喚著他,到得近了好像要進入他的身體,如此不停在夢中交替著距離,他為這樣的幻夢感到徨惑不已。

    項生從這個夢中醒來屋裡一片漆黑,窗外的天色比午夜時分微明瞭些許,他下意識覺得還是在凌晨離黎明尚早,這段時間他總要在這時候醒過來,在一些奇怪的夢境之後醒過來接下來便睡不著了。跟著便胡思亂想,懷著一種困惑不安的感覺,弄不清楚是否人之將死夢也亂,他無法解脫這個問題,這次不再跟自己糾纏不清而不再呆在床上。披了件外衣輕輕地出房外去,經過一個房門時,他轉動把手輕輕打開門,看見朱琪蓋了張被單側身躺在床上,他拉上房門向陽台走去。

    凌晨以後的天空似是水洗過一般,暗藍而悠遠,天底下的景物樹木樓宇街道,甚至遠方的山脈也顯得有形有狀,靜靜地聳立於暗幕之下。

    這時候的空氣很清新,讓人感覺心曠神怡,涼風吹拂曉,高空上彷彿有冷氣流在橫空打轉,隱隱約約傳來風的呼叫。四下裡都能感覺到它的存在,當它清爽地撲面而過,彷彿在呼喚項生不要離開人間的美好!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陽台上深情地呼吸著這凌晨的空氣,看著天際撕開微明,白光如同飄帶一樣伸展得很長,暗紅色慢慢滲出天幕,其間卻有片片停擱著的黑色雲彩

    他心中此刻對人間充滿不捨的留戀之情,人間如此美,黎明的天地真讓人覺得新生,而他面臨的卻是死亡。

    事實讓他肯定自己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但是生命離開以後真的就沒有了嗎?

    天空是那麼深遠,就不存在一種轉變的形式好讓他再回來一次嗎?他凝望著天空心頭生出毫無把握的渴望。

    就在那一刻不知是他本身的幻覺還是真的出現的一種離奇的現象,他看到那露出魚肚白的天際在那黑色雲朵背後躍出幾條恍若閃電的光線,搖曳生姿,色彩如幻,一忽兒都直立起來,好像一群美麗的舞女優美地搖閃著,扭動著線形,於遙遠處恍忽卻又顯得那樣真切。

    他非常吃驚眼裡看到的現象,卻無法肯定是幻是真。那很像他睡夢裡見到的幻覺,這下卻在眼中看到了。這讓他不知如何是好,是跪還是拜?他作不出表示。才一轉眼那光線就消失了,他卻久久不能釋懷,呆呆地站著。

    站了很久,看著天空慢慢亮起來,樓宇間傳來響動。項生也覺得累了,眼皮生出苦紹之感,頭腦也覺昏沉。他唯有放開那解不開的懸疑。

    這天下午大雨一直在下,窗外只看到水濛濛一片,嘩嘩的落水聲從緊閉的玻璃窗外傳進來,項生坐在飄闊的窗台上看著玻璃上一條條傾洩而下形成波紋的水幕,風吹來但覺雨點叭叭地打在玻璃上。

    他心裡頭卻在感懷室內的安靜和手頭捧著閱讀的書本帶給他思想的迷戀。不知是否因為想到時日無多了,他本來成熟的心志和內斂的性格卻在生活逐漸將他脫離外面的世界之後,將內心常常處於回憶和臆想的境界之後變得單純而附帶著天真,感覺著彷彿回到了少年時。

    少年時許多的日子他是著迷地埋頭翻閱那種巴掌大的連環畫中度過的,他記得為了一整套全新的《西遊記》和《封神榜》在那個物質潰乏的年頭小小年紀就體會到湊錢的艱難。

    那也是個精神寄托貧乏的年頭,他從日常的識字和加減乘除的算術法則裡無法滿足天真的精神托付,而閉塞山村的古樸風俗讓他接受到更多的是與蠱惑人心的民間述說。

    多少個月郎星稀甚或夜黑風高的晚上他為了生活上的便利而幫親戚或鄰人為農作物守夜的時候,從連環畫的小人書中領略到的神話故事中的正面人物走進他單純的心靈在虛幻中駐守著他的勇敢,使得鄉人謠傳進他印象中的詭異無從驚擾他的夜晚。

    神話故事給予他對照現實生活中生出許多神一樣的聯想,有一度他很迷戀二郎神的第三隻眼,在那個困惑的年著,如果人人都有那樣一雙眼就可以穿透事物的外表看到真實而富於良性的本質,這樣的話那個在他記憶中下放到山村的學科教授就不會讓人忌諱於其牛鬼蛇神的惡名,那個耐不住孤寂與人夜會的寡婦就不會被定性為傷風敗俗要浸豬籠了。而當他朦朦朧朧地有了男歡女愛的神經觸覺,一度在他心裡造成相思之苦的鄰家姑娘,也曾讓他幻想有這樣一雙穿過衣物看見肉身的神眼呢。

    小時候的天真和幻想一早消失在生活不停變更給予內心成長的脫變過程中,成年以後他為在現實世界以努力換來物質和精神的境界趨向於社會大同而自豪,總以為憑己付出得到的更比夢想無從捉摸的致富捷徑從天而降來得更要有成就感。

    殊不知到得如今他求生的渴望又使他的思想境界跌回小時的天真和幻想,本身好像離開了現實,滿腦子滲入虛無飄渺的種種臆想,手頭拿來閱讀的《聊齋誌異》不禁讓他生出靈魂重生的渴求。

    聽著大雨的嘩嘩落水聲,空氣中的冷涼讓他的思想也不由得冷靜了一下,使他很懷疑自己的想像力是一種病態,心生懊惱。

    他忽然聽到窗外的大雨中傳來一陣吵鬧之聲,使他感到莫明的恐懼,側耳聽去好像聽到了模糊的說話聲,好雜亂的說話,似乎是由七八張嘴巴一起說出來的。他沖雨中望去,看到好幾個古里古怪的人影,那好像是雨水的本質形成的身影,生動而活具形態。未及聽清雨中的說話和看見雨水形成的人,他嚇將起來,丟掉手中的書本退回到房間裡,再定神細看時,剛才看見的和聽到的都在雨中消失了。

    驚魂甫定,他想到剛才是不是自己在精神錯亂神志低迷的狀態下生出的幻覺?那些說話和人影若不是從他的頭腦裡生出來的,難道會是從他閱讀的書本裡描述的故事裡生出來的?

    想到今天兩次出現的離奇現象,他很是懷疑,莫非他的空間裡真的出現了一種神法?而他的思想和渴求就是這個神法的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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