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潔的劉海隨著笑聲顫動,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怖。
這個表情讓謝姳的冷汗,一點一點地滲了出來。
抬起腦袋,看向椅子上的黑袍女人。
是的!就像她一樣!
半個月前——
一位婀娜多姿的女人扶著摩托跑車出了小院,鎖好車房鐵門。橫跨上去後,車子隨即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蕾絲邊的暴露式皮衣,凸現出她修長而豐滿的身姿。
黑色極其神秘,但又格外嫵媚。
「去哪?」謝姳抬起小腦袋。
「韓氏俱樂部。有一段距離,去到再休息幾天好了。」
「休息幾天?可我們沒帶衣服噢。」
「呃……」她看向夜空,想了想,「小姳,別在意那麼點細節。」
「好,好吧。」
「嘛!到時再買!我也好久沒出去Shopping了!」
「……」
「啊,對了!我那次在網上看見一條小褲褲很適合你!不知道外面有賣不。」
「不,不要!」
「啊~~~?」黑衣女人幽幽看回謝姳,眼裡閃著凶殘的光芒,「你說什麼?!」
「……好,好吧。」
就在這個時候,路口小河對面的一棵大樹底下,伸出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頭。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下,說道,「那個女人已經騎著摩托車朝市區駛進,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皮衣。」
市區街道的路口上,一個男人戴著一頂大簷禮帽,還戴著一副幾乎把整個臉都遮住的墨鏡。此刻他放下手中的手機,塞進褲兜裡,悠閒地看向前方。
「唷唷唷,」再稍微轉頭對他身後一群人說道,「打起精神來,雜碎們。注意咯,咱們的女王大人要過來了。」
「靠,老闆您是不是誇張了些?不就一個女人嘛?用得著如臨大敵的樣子嗎?」
禮帽男人身後,是一位外號「山雞」的混混頭子。這人把最後一口煙吸完,便狠狠地扔在地上。側側頭,有些鄙夷的說道。
他剪了一個雞冠頭,染成紅色的,像極了公雞的雞冠。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彈力背心,下身穿著一條藍色牛仔褲。巨大的皮帶扣在肚臍下,顯得有些酷。
只見其跨坐在一輛紅色的摩托跑車上,一隻腳踏地,一隻腳放在腳踏上。頭盔放在身前的車頭上,旁邊竟然還有一把碩大的砍刀!
禮帽男人輕輕歎氣,感覺給槍他們用都浪費了。
他拍拍領口的灰塵,淡淡開口,「人家陳小chūn版的『山雞』多聰明,咋你這版就像缺了條筋一樣。」
「你說什麼?!」山雞身後的人怒道!
在混混頭子的身後還有兩輛摩托車,車上兩人和頭子一樣的姿勢,只是穿著有些不同。
一人脖子上掛著條大大的金鏈,穿的是白色彈力背心,外罩一件掛滿了金屬鏈條的皮夾克;另外一人則身穿一件破舊夾克,下身穿了一條皮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兩人摩托車頭放著的並不是砍刀而是水管,臉上笑意盎然,有一種嗜血的期盼。
禮帽男人這話一出,他們頓時怒火急飆!
「哎,這群人有啊海一半就好了,」他歎上一口涼氣,轉而又對混混們敷衍起來,「好好好,抱歉抱歉。是我不對,我不對。」
「說話小心點!」
「知道不?!」
「我以後說話會小心點的了,」禮帽男人繼續賠笑,當看到騎著摩托跑車從路口進來的黑衣女人時,他立刻大叫起來,「來了,來了!山雞!噢不!山雞哥,就是那個騎黑色跑車的女人。」
「靠,我還以為她長得多麼彪悍!原來只是個小妮子而已,老子一隻手就可以捏死她,」山雞輕蔑地說道。
「就是,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是弱質女流。讓我們三個大男人去收拾她,簡直就是大材小用了,」另外一人接道,樣子特別的囂張。
「大哥,捏死她可不行啊。看這身材還不錯,今晚用來暖被子怎樣?」
「唉!你這個提議不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享受了?」山雞說道,引起了大伙的哈哈大笑。
禮帽男人的臉頰紅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的確!
這個女人可是四家族裡任何一個男人的幻想對象。而大家都更清楚,想佔有她?恐怕比登天還難。雖然他自己也曾經有這麼一個想法,只可惜有色心沒色膽。
拿命賭博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至於這三人便是他從當地請來的混混,山雞是他曾經的部下。
他當初接手家族生意時,首先暗中清除的就是一些酒囊飯袋。加入多年的山雞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作為。想不到如今被開除的廢物倒是在外面混了個小頭目,順帶著幾名小弟管著這一帶的幾條小街小巷。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禮帽男人拿下帽子吹了吹,這丫頭都踩到眼眉上了,那就不能當看不見。
前天他才被這個女人出手而丟了一宗毒品生意,鑒於一直以來的傳說,又不敢突然出手。家裡似乎也被她騷擾過,對這個女人他感到莫名地懷恨在心!
即使歐陽天還在溫柔鄉中隻眼開隻眼閉,可他卻抑壓不住!
昨天便找到山雞詳談了一番,請山雞為他辦點事。
畢竟廢物,還是有廢物的用處。
山雞見以前的老闆登門拜訪,心頭感激,當即答應下來。然後叫了兩個手下守在郊外,他則帶了兩個比較能打的手下跟著老闆在市區入口等候。只要那女人一落單出來,就準備對其下手了。
「山雞,你們不要小看這個女人。她畢竟是組織內神話級別的人物,不要小看了她,」禮帽男人還是提醒道。
「老闆!擔心什麼!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說了算!加上老子在組織裡面呆了這麼久,從來就沒見過這小妮子!還說神話?看我們怎麼收拾她,走!」
山雞一轉油門,摩托車「呼!」地一下子竄出人行道,跑上大路。
後面兩個手下也「呼!」地跟在他後面。
「希望,你們能讓她顯露點真功夫出來。不要,這麼快就被打死了哦,」禮帽男人在後面小聲念道。
其實,他只是想稍微試探一下她,並不想正面交鋒。
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了,偶爾駛過紅色的出租車,車燈在長街上一掃而過。
天空灰濛濛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夜色中飄著淡淡的灰霧,緩緩瀰漫,籠罩著這座**的城市。
摩托車騎得飛快,道路兩邊的樓房、樹木飛速的向後退去。
這時謝姳緊緊抱住前面的纖腰,突然覺得這車速實在太快了,她有點受不了。
一陣巨大的摩托轟鳴聲從背後傳來,在倒後鏡中黑衣女人看到後面有三輛摩托車騎得飛快。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上看似乎是流氓混混,但是她沒有在意。
只是笑了笑。
這裡的治安確實比較差,經常看得到街上有一些流氓在飆車亂竄,何況還有出了名的飛車黨呢!
這些人經常在街上賽車,根本不顧市民的生命安全。
有時候,謝姳真恨不得上去給他們一頓教訓!
然而,她沒有這種能耐。
也沒有這種實力。
兩輛摩托車忽然加速前行,很快就追上兩人,一左一右把她們夾在中間。謝姳剛反應過來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後面那輛摩托車發出巨大的咆哮聲!巨大的前輪被抬得很高,從後上方向她壓來。
「咿呀!!!」
謝姳尖叫,心裡大驚,想不到這幾個流氓竟然是衝著她們來的。
兩人現在的處境避無可避!左右兩邊各有摩托車,不能向兩邊閃避,車速已經很快了似乎也不能再次加速前行。
後面的摩托車巨輪已經當頭壓下!
黑衣女人從倒後鏡可以看到,後面摩托車上那個男人邪惡殘忍的笑意。
就在這個時候,左右兩邊摩托車上的流氓也已經抽出鐵管猛然向她揮去,力求一擊奏效把這個女人拿下。
「抓緊了,小姳!」
女人大喊一聲,抓緊摩托車油門猛然一轉,兩腿緊緊地夾著車身,身子全部伏在車頭,堪堪避過了左右摩托車的夾擊。
電光火石間,謝姳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猛然把車頭向右一橫,狠狠地撞向右邊的摩托車。
雖然是女人駕駛的摩托車,但是力道驚人。
右邊的摩托車即刻被她撞得車頭猛然一偏,在路上歪斜起來,最後狠狠地撞飛出去好幾米遠。車上的男人更是像一發炮彈一般狠狠地彈射出去,然後撞在路邊綠化帶的水泥磚上。當即皮開肉綻,鮮血飆射,不省人事。
就是這麼一橫,恰恰避過了後面摩托車的滅頂之災!
然而,這巨大的輪子還是重重地砸在謝姳背後的後座上,使謝姳的尖叫聲赫然而止!從車子的顫動中她意識到了危險,可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黑衣女人當即轉過身子,抱緊謝姳,護住她的頭部後便從右邊翻下地面!
謝姳縮在她的懷裡,風聲在耳邊呼嘯,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淚都沁了出來。
當黑衣女人的後背擦到地面時,牙齦一咬!她睜開眼睛,放眼望去,確定沒有危險障礙物,便放任兩人滾到自然停止。
她脫下頭盔額頭抵著謝姳,重重喘息,直接觸地的背部痛得像被人放火燒似的。
「有沒有受傷?」黑衣女人急切地問,不管自身,一雙大掌不住在謝姳身上探著。
「我,我想沒有。」
謝姳顫抖著,但不覺得哪裡不適。
「姐姐,您呢?」
「小意思,」她微笑著。
謝姳從這個懷抱中掙出來,單手抵在地上。發現她一身黑色皮衣都磨破了,全身上下有好幾處血漬,想必有好幾處血泉正汩汩冒著。
「您,您受傷了!」
謝姳心疼極了,眼淚又要撲簌簌地掉。
黑衣女人拭擦掉謝姳的淚水便慢慢站起來。
「小姳?你知道嗎?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完全的絕對,」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後走向前去,「所以美好的事情,必然有遺憾。那遺憾終究會化作餘音,只長留在我們的心上。要有所成長必須學會在悲痛中發芽,要想堅強必須要在絕望中重生。就像我一樣!」
謝姳愕住,一點都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只感覺眼前這位姐姐突然變得異常奇怪。
瞳孔急速擴張,身體戰慄得愈發厲害了!
就像,一頭嗜血的怪物!
襲擊者想不到這個女人會這麼強悍,萬無一失的夾擊突襲竟然對她失效!而且還傷了自己一個人,真是虧到家了。
對視一眼,摩托車一個急轉彎,然後又一左一右向她衝來。兩人都一手抓把手,另外一手揮舞著鐵管和砍刀,猶如凶神惡煞般。
黑衣女人才剛剛站穩,攻擊又來了!
雖然她不認識這些人,但是回頭一想便知道這幾人是誰派出來的了。
他們既然欺人太甚,那她自然也就不留情面!
「姓司馬的,你家難道就只有這些烏合之眾了嗎?」黑衣女人迎面望向前方,咧開鮮紅的嘴唇,笑了出來,「要想幹掉我?那你最好得帶上一支軍隊來!」
此刻,黑衣女人眼中厲芒閃she,決心要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吃不完兜著走!
兩腳站地和剛才在車上的情形完全不同,大地的厚實給了她無比的踏實感。兩人的攻擊在她眼中,如同小孩揮舞樹枝一般可愛。
「姐,姐姐!危險!」
當謝姳喊出聲來時,黑衣女人已經兩腳頓地,身形猛然向前躍起!
一個空中大劈腿,兩腳狠狠地踢在兩人的頭上!就算他們戴著厚厚的安全頭盔,也當場破裂!碎片刺進兩人的頭部,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她輕飄飄地落在地面,兩輛摩托車則像無頭蒼蠅一般繼續衝向前面。
撞在綠化帶上後,即刻車翻人倒!
此時,摩托車的輪子還在飛速轉動。兩個流氓的頭部都鑽進了草叢裡,只剩四條腿在外面亂蹬。
禮帽男人遠遠地看到這個過程,心情無比的複雜和驚歎。
開始他還以為山雞會跟那個女人交鋒久一點,誰知道這廢物居然被秒殺了。
看到山雞把摩托車輪抬得老高的場面他無比的驚歎,轉而看到黑衣女人撞飛右邊的摩托車又忍不住佩服起她的機智。待看到她高高躍起宛如武俠電影中的高手一樣,他更是驚訝得忍不住大叫起來!
這實在是太神乎其技了!
當看到其餘兩人像死狗一般的鑽進綠化帶,他莫名的也覺得很解氣。
然後他馬上意識到在為那個女人喝彩時,不由覺得尷尬,訕訕地不好意思起來。
心中對她更是畏懼萬分,知道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物。
這事情,還是得找歐陽天來從長計議比較好。
帶上禮帽,他轉身便走。
即使是深夜,稀少的路人看到這個場面也禁不住冒出頭來觀看。本來流氓打架鬥毆是常事,可是一個女人力抗三個流氓,還完勝卻是他們第一次看到!
那堪比電影的鏡頭讓觀眾們都歎為觀止,驚叫連連。驚險火爆的場面,堪比好萊塢製作的美國大片。
路人看到有人受傷,儘管是流氓匪徒,他們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撥打了110和120。
畢竟,他們也不想繼續被打擾的。
黑衣女人則拍了拍手臂,一眼都沒有看那些廢物。也懶得去拷問他們,扶起摩托跑車,轉轉油門試了試,它依舊動力十足!
只是車身在倒地的時候擦了地一下,車身的烤漆擦掉了一些,露出裡面的金屬。就像完美皮膚上的一塊疤痕,漂亮衣服上的一塊補丁,顯得有些難看。
她咧了咧嘴。
還有就是倒後鏡裂了一點,但是還能照人,還能看清楚車後的情況。
她又跺了跺腳。
愛車變成這個樣子,多多少少有點心疼。
抱起還在顫抖的謝姳後,她便抬腳跨腿,坐上摩托跑車。
一轉油門,車子再次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然後加速到極致,快速的衝向前面!
警車的鈴聲和救護車的急救聲已經從遠處傳來,黑衣女人連忙拐進一條小巷遠離這是非之地。雖然她不怕警方,也無所畏懼,但是白道的詢問還是很囉嗦、很麻煩的。
傳說中的jǐng民合作錄口供可是一件異常糾結的事情,所以她還是選擇了逃避。
禮帽男人看到黑衣女人走後,才慢慢從馬路對面出來,向栽進綠化帶的混混們走過去。
他先把山雞從草叢扶了起來。只見山雞頭上的安全頭盔已經碎裂,有些碎片扎進他的腦袋裡面,鮮血直流,把臉部都遮住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嘴裡小聲呻吟,軟趴趴的像一堆爛泥。
扇了山雞幾巴掌,可是山雞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禮帽男人把他放到地上,然後又將另外一個栽進草叢的廢物拔了出來。
同樣的腦部受傷,傻傻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救護車趕到,先對三個流氓進行了初步的診斷救治,發現他們的情況都非常嚴重。
兩個嘴裡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睛呆滯,舌頭像狗喘氣一樣不停顫抖,猶如犯了癡呆病一樣。另外一個呢,儘管不省人事,但嘴裡還是不斷咳出鮮血。
醫護人員急匆匆把他們都搬上救護車,禮帽男人則站在路旁,遠遠地看向她駛出的方向。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