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雨霏緩緩地走出洗手間。身上依舊是那股優雅,然而手卻緊緊地握成小拳頭。
就在這時,走廊迎面走來剛才的那個女服務生,手裡還拿著一個無線座機。
雨霏瞇了一下眼睛。
「小姐,您的來電!」她很是恭敬地遞出座機。
有來電?雨霏內心一震!現在這個時間又怎麼會有電話找她呢?這還是打人家店裡的座機呢。
女服務生看得出她的猶豫,便微笑著伸了伸手,「放心,小姐。這是少……咳咳,這是剛才那位先生打來的。」
「啊?!是他?」
她一聽,馬上搶過座機。也顧不了那麼多,迅速接通了放在耳邊。
「喂喂!混蛋!是你嗎?!」焦急不安、憤怒交加的雨霏脫口問道。
「呃……呵呵……」短暫的沉默後,電話裡傳出一個溫和的笑聲。
「真的是你嗎?歐陽智宸!喂!喂喂!!……說話呀……」聽出了正是那個混蛋的聲音,雨霏趕緊連聲追問。
「呵呵,是啦是啦!是我呢,傻妞。怎麼樣?想我咯?」
「想,想你個死人頭呢!你死哪去了呀!」
「呃,這個嘛……唉,話說回頭。怎麼我走開了那麼久,你丫頭還可以這麼淡定地坐在那的?」歐陽智宸的聲音顯得有點無奈。
「我……」雨霏聽後一愣,很是莫名其妙。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失態,臉上一紅就語塞起來,「不,不是的……我……你……」
「你~~~你不來找我?」
「我,我很生氣!」用手壓住胸口,雨霏看了看旁邊微笑著的女服務生,努力使語氣恢復平靜,「找你?虧你還好意思說!明明是你帶我來這裡的,現在倒是要我去找你?」
「呵呵,我美麗的小公主先別激動。你聽我說嘛,我這也想不到你會坐在那這麼久的呀……連動都不動,真是佩服。」
「喂!你這算是調侃我?還有,別叫我叫得這麼親熱!快呀,帶,帶我回去!」雨霏頰上火熱,厲聲接著道,「現在這麼晚了,你叫我怎麼回去啊!」
「啊呀呀……別生氣,別生氣!」歐陽智宸連忙道,「我,我說我回去了,你信不?呃,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出來看看嘛。」
電話那邊的歐陽智宸心中得意地想,如果她出來之後看見這樣的情景肯定會嚇一跳。
「what?!你,你回去了?!」也許是心中火氣上升,雨霏好像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你,你說你已經回去了?!」
「嗯。」
「嘿,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帶我來卻不帶我走,還自己走了?你,混蛋!」
說這話時,她盡量壓低音量,以防止旁邊的女服務生聽到。
事實上,女服務生是聽到的。只是臉上依然是掛著那妒忌的假笑。
「哎呀哎呀!對不起嘛,我突然發覺有點急事要辦!所以才……」歐陽智宸笑了笑,繼續溫柔地說,「要不你可以打出租回去呀,這距離叮宅也很近的……」
「我……我近你個頭,」雨霏聽後差點就無奈地苦笑出聲來。這還算近?簡直太荒謬了,她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我還以為你是……是……哎呀!」她氣得狠跺幾下地板,「我,我就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你,你也太……」
摳門!絕對的摳門!!無賴!絕對的無賴!!
「冷靜點,我的小霏霏,」電話中的聲音像是在安慰,「真是很對不起,我真的有點急事嘛。」
「急事?有多急呢!」
雖然知道被忽悠了,但雨霏還是盡量保持儀態。
「很急咯,」他不緊不慢地說道,「首先呢,我要把全部人員召集起來。然後就是讓他們換好各自的衣服。再次還得給點時間人家趕來嘛。」
「……」雨霏無語,因為她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好了,那就這樣咯,你也快點回去啦,」他似乎突然沒了耐性,「別太晚了呀,晚了外面會很危險的。」
「等,等一下!喂!等等!」聽出歐陽智宸要掛斷電話,雨霏不由得緊張起來。
「嘟、嘟、嘟、嘟……」
「喂喂!混蛋?你還在嗎?!喂喂……」
靠!還真掛了!
她愣愣地站在走廊,兩眼發直地瞪著座機,久久沒有動作,就如同掉進了冰窖一樣。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變得冰冷異常,一種無邊的背叛感正在她心頭慢慢擴散著。
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子……
好像被魔法定了身一般,雨霏一動也不動地呆站在那裡整整十分鐘。汗水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弄濕了她的襯衣。
然後,猶如山峰轟然崩塌一樣,渾身一軟,整個人就癱坐在牆邊上。
她很想閉上眼睛,因為她知道不那樣的話,眼淚又會毫不留情地奔湧而出。然而她又不能閉上眼睛,因為她害怕一旦閉上了眼,便會徹底迷失在黑暗中,再也沒有力氣振作起來。
心裡這種難受的感覺到底是……
「小姐,您沒事吧?」女服務生小心地問了一句。
「哦哦,沒,沒事,」回過神來的雨霏尷尬地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摀住胸口,心不在焉回應著。
「那,那需要我扶您到大廳休息一會嗎?」女服務生看了看搖搖欲墜的雨霏,又好心地問上一句。
「不,不需要了……」她輕聲歎了口氣,站起來面無表情地回答,「我,我自己可以走。」
她只想趕緊回去。
或者好好整理下思緒,或者悶在被子裡痛哭一場,或者找那混蛋痛扁一頓。總之,她感覺現在就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因為她的大腦現在已經一片空白,並且充滿了怒火。
雨霏看也不看地就將座機交還給女服務生,然後賭氣地狠踢下牆壁!
「哎呦!啊哈~~~好,好痛呀~~!」
她踉蹌幾下,趕緊又揉著腳踝呻吟起來。
這麼硬的原來?早知道就不踢了!
就在這時,那座機又響了起來。
雨霏的身體猛地一顫,大腦忽然間清醒了好幾分。
「喂喂!」她猛然轉身,不作思考地搶回電話,接通,「是你嗎?歐陽智宸?!喂喂!哎呦~~~!」
「當然是我,」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在耳邊,「呃,發生什麼事了嗎?」
「發生什麼事?都是你啊!」她踢了踢腳,「你這還有臉……」
還沒等她發飆,他便連忙搶道,「嘿嘿~~~等等,等等。你先聽我說!我說你怎麼還沒出來,大小姐你上個洗手間到底要多久呀?」
「去你的!我上洗手間要多久關你什麼事!你快……唉?等等!」
雨霏徒然愕住,只感覺腦袋嗡嗡地作響,天地彷彿都開始旋轉起來,「等等,你,你剛才問我什麼?你,你怎麼知道我上了洗手間的?還,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坐在那很久的……」
「看你傻丫頭緊張得。我還沒走啦,我就在門外。」
「在,在門外?」重複了一遍,失措的雨霏聽罷趕忙問,「等等,你說你沒自己一個走了,現在還在門外?」她的話語急得帶著哭聲。
「哎呀,是啦。我真受不了你了,你先出來再說嘛……」
歐陽智宸的話音未落,雨霏的眼光已經落在了走廊口處。
外面好像有點什麼……
似乎是站著一排人,再回頭看看女服務生,這不就是跟她一個樣的制服嗎?
剛才,剛才有沒有的?好像沒有吧……
難道是自己眼花?
不對!她剛才明明看見咖啡廳的客人跟服務生們都在一個個地在減少……現在那來的這麼大排人。
無心細想下去,雨霏揉揉眼睛。緊張地看向旁邊的女服務生,眼神示意外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但女服務生也只是笑而不語。
不對!這氣氛真的有點不對勁!
她向前後左右望了望,心裡漸漸打起了小鼓。將座機交回給女服務生後,便慌忙地小跑到走廊口去。背貼牆壁,然後右腳顫抖地向前微跨而出。
藉著燭光,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一看。
咖啡廳裡赫然地站著好幾排服務生!
剛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的,怎麼現在突然就……唉?!
不錯,門口那個男人的確是歐陽智宸,而且樣子看起來還十分無奈。
不及細看,雨霏驚慌地跑回去。
「喂喂~~~!」她再次抓起座機,也懶得問旁邊的女服務生,畢竟她知道就算問了,人家也不一定會說,「喂,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人?」
「呃,一點小事情而已嘛,」他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耳邊。
「你,你是不是又去跟人打架了?」她試探性地問道。
「啊?」歐陽智宸輕輕一愕,這下子輪到他莫名其妙了。
雨霏又插插口袋,看著那十幾元的零錢。開始埋怨起這家咖啡店來,這沒點東西還要收錢?!
「哎呀!我剛才都叫你不要來這家店的啦!」她似乎完全忘記了歐陽智宸是誰來著,錢對於他來說真的不是問題,「你看你現在不夠錢給也就算了,還在外面跟人家鬧事!」
「噗……鬧,鬧事?」
歐陽智宸瞪大雙眼,真的很笑出來。她在想什麼呀?什麼腦子這是……呆了幾秒後,他似乎慢慢理解到這個傻妞的思維方式了。
「噢!對,對呀!」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旁邊的幾排服務生,「哎呦,他們打得我好痛啊!還說一定要找你哦……」
服務生們都表示壓力很大,這個黑鍋真的很無辜。
「什麼!?還,還要找我?」雨霏高懸著的心剛剛放下,現在又突然被人緊揪住一般悶痛起來,「不會吧……你個混蛋!」
「不止啦,他們說如果找到你就,哼哼……」歐陽智宸得意地頓了頓,「要不你就先出來吧!這樣的話,也許我們跟他們解釋一下就可以了呢?來的是我們兩個,那現在當然要我們兩個都在才有談判的誠意嘛。」
「你……」雨霏頓時語塞,臉氣得通紅,「你這人真是……」
「怎麼了?快點出來嘛。」
「不!等等!」雨霏急得真想哭出來,「這種場面是不適合我的。我,我,我是絕對不會出去的!」
「什,什麼?你說你不出來?」她的話讓歐陽智宸又一陣鬱悶,裡面是沒有後門的呀,「你,你該不會又想回到洗手間去吧。」
「是呀!我不管你啊!你個混蛋給我搞好外面的事情才叫我出來吧,哼!」在這個時候,她還真當了英雄救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在被歐陽智宸救了這麼多次之後。在他面前,她也理直氣壯地當了自己是美人。
作用就是——被救。
「可是……」歐陽智宸還想說什麼。
「可是什麼!你這麼厲害才不會被人打傷呢!」
「你……」歐陽智宸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捂著臉歎起氣來,「喂,唉?!掛了?」
五分鐘後。
門上突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輕敲,扼住了雨霏的埋怨。不待她開口,笨重的橡木門已經被打了開來。
一道柔黃的燈光從走廊斜射進來,洗手盤旁邊的雨霏瞇起了眼睛,瞪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她左右偏著臉,想看清楚那人的臉龐,總覺得有種奇特的感覺在腦際嗡嗡作響。通常這個感覺,只在某人出現在她周圍的時候才會發作的。
「好了,別鬧了。」
真的是他!
且慢,他來做什麼?這裡是女廁耶!
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也糾結過這個問題……
歐陽智宸鬆手,讓門自動合上。木門扣上時,發出沉重的低響。
「嘿,這裡是……」這一聲低響可把雨霏給嚇住了!
他從容向前,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逕自來她的面前。
「好咯,外面我已經擺平了,」他的語氣並非在徵詢她,而更像是已經幫她做了決定,「回去吧。」
或許是他不怒自威的模樣太懾人,雨霏一聽就瞠目結舌起來。
靠!這,這算是道歉?!害自己等了半個小時的道歉?!
「哼!」
她背向他,挽起雙臂默不作聲,眼中儘是怒氣。
歐陽智宸淡淡一笑,拉住雨霏的小蠻腰,便硬把她扯至自己身邊。
與世隔絕的空間,柔和晃蕩的燈光,男性與女**融的氣息。還有當她被扯至他身邊,親身體驗他堅硬起伏的肌肉的感覺,雨霏的小臉都漲紅了!
他將她轉過身來,她不由得後退一步緊貼在牆邊上,他也隨即覆了上去。壓在她身上的沉沉重量,與瀰漫在她鼻尖的陽剛氣息,讓她心裡不禁小鹿亂撞。
雨霏慌張地別開臉。
「你~~~在害羞嗎?」
「我,我,我不知道……哎呀,好噁心啦!拜託你行行好,快點讓我,讓我出去。」
「好,」他繼續盯著她左閃右閃的眼神。
「好就放開我呀!」雨霏跺著雙腳,突然感到他身子微微前挺,有個「東西」硬邦邦地抵在她作為女性,最柔軟敏感的地方。
即使隔著牛仔褲,她還是可以感受到它的震顫與熱力。
「不會吧,你……」這種強烈生理反應!她是很熟悉的,「你,你想,你想幹嘛……」
「我想幹嘛?不必覺得丟臉,我知道你也有相同的感覺。」
「啊?」她傻住了。
他很滿意她的反應——沒有馬上反抗。只可是今晚的確有別的事情要辦,無暇顧及這個。
他他他,他在說什麼?!他難道想……
正當雨霏焦急之際,歐陽智宸的動作倏地打住。然後再一把就重新將她扯了起來,嘴角掛滿笑意地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說老闆娘您的員工在外面等了這麼久,您也是時候該出去了吧。」
「老,老,老闆娘?出,出去?」
「呵呵,跟我來。」
走出女用洗手間,走進咖啡廳。雨霏看著歐陽智宸,依然處在呆愕狀態,明顯還沒從洗手間那幕回過神來。
然而,當她看見幾排的服務生畢恭畢敬地向自己鞠躬時,便更是呆若木雞了。
「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她順從他的手勢,走到前面去,「怎麼跟,跟你剛才說的……不大一樣,的呢?」
「哈哈哈,」歐陽智宸笑得很開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了。而她這個反應他果然也很滿意,忍不住捂著肚子就調侃起來,「嘿,剛才我是故意走開的,我說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跟人家打架了吧。」
「我……」她有點不大好意思,但還是微微點頭。
「唉,我真服了你了。好了,從今晚起,這家『mistyRain』便是你的了。」
雨霏的瞳孔瞬間放大,「什,什麼?」
「噢,不。應該說幾個月前,就已經是你的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