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關門時,倩潔才回到了宿舍。不過這也沒辦法,近陣子學生會的事情可真忙。
小雨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
「小雨,雨霏怎麼還沒回來麼?」
「噢,她說去看望那個叫叮叮的姐姐的,」小雨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搓搓眼睛。
自從經歷過眼鏡蛇事件後,兩人的關係大為緩和。雖然還有點不自然,但總算是可以相安無事地說上話了。
「看望?怎麼了?」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的。聽說是那個姐姐住院了。」
倩潔的心咯登了一下。竟然還有個人可以讓雨霏如此重視,這麼晚了還去看望?剛想問小雨那個人是誰時,卻看見她再次躺下,也只好收了聲。
又過了一會兒,走廊上更加安靜。離宿舍樓關門只剩幾分鐘時間,倩潔再也忍不住了。
「雨霏沒有說幾點回來嗎?」
「啊!!現在幾點鐘了?」小雨如夢初醒,整個人蹦了起來,看了看床頭的小鬧鐘,「天啊!」「怎麼了?」倩潔被小雨的叫聲嚇了一跳。
「她說宿舍樓關門前會回來,現在……」
小雨話音未落,宿舍的門忽然被打開了。進來兩個人都行色匆匆,這兩人不是誰,正是林潔和謝姳。
「雨霏還沒回來嗎?!」林潔氣喘吁吁的。
小雨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支支吾吾起來,「沒,沒有……」
「那就糟糕了!」
看到林潔心急如焚的樣子,倩潔感到更加疑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謝姳一聽便從褲兜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信箱遞了過去。
倩潔皺下眉頭,接過去一看。頓時倒吸涼氣一口,「這,這是……」
「什麼?」看見三人的表情,小雨感覺很不對勁。馬上翻身下床,跑過去一看,「唉?」
只見手機上的信息顯示著:我遇襲了,快來救我!
「開學的時候我們相互交換過手機號碼,這個號碼是雨霏的。」
謝姳冷冷的一句話可讓不明所以的倩潔和小雨都醒了過來。
「這信息是姐姐發的?!」小雨急了。
林潔點點頭,「是的。」
「那她說的被襲是怎麼一回事呀,」倩潔也跟著急了。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謝姳收回手機,「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不通了,所以我們才會急急忙忙地趕來。但是,她不在宿舍,那就證明也許她真的出事了。」
「會不會……」即使看到信息是這樣,小雨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會不會姐姐還在醫院那邊呀?」
「醫院?」謝姳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
「是呀,」小雨便將雨霏交代的事情簡單闡述了一遍。
「干,她真去了?還這麼晚去?」林潔馬上打電話給醫院。
一番交談後,卻得知雨霏離開病房已經很久了。這樣的話,大伙心裡就更加的焦急。
緊接著,小雨和倩潔也沒有再問什麼,打開門便往外跑。
林潔跟謝姳對望一眼,也緊跟了出去。
校園中已經沒有幾個人,連續的學生失蹤案後,原本定時關閉的路燈現在改為長明。林潔和謝姳在路上都一直往回撥打電話,但都是無法接通。所以眾人決定還是先到保安處去,讓巡邏隊幫忙找人。
臨近校衛保安隊辦公室時,大伙都看到路邊站著幾個人,正在側耳聆聽著什麼,姿勢古怪。走近看時,才看到是歐陽智宸。在他身邊還站著幾個校衛隊的保安。
「怎麼是你們?雨霏呢?」看到她們,歐陽智宸搶上前來問。
「我們就是來找她的!」林潔拍拍胸膛,順了順氣,「為什麼這個時間你會在這裡的?」
「我?」歐陽智宸拿出手機,「我一收到她的求救信息馬上就趕過來的。」
「什麼?!你也收到了?」林潔搶過手機一看,果然是她們收到是一樣。
「你們也收到?」
「是的。」
歐陽智宸瞇起了雙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雨怯怯地解釋道,「姐姐在下了晚自習後,說要去醫院看望一個朋友。剛才林潔姐姐已經打過電話,醫院說姐姐已經離開了很久。可是,到現在還沒回宿舍。」
「什麼?去醫院看望朋友?」歐陽智宸喃喃自語起來,「現在還沒回寢室?這麼晚,她會去哪裡?而所謂的被襲,又會在那被襲?」
突然,歐陽智宸像想到了什麼。他遙望著遠處,不斷地轉換視線觀察著。
「你又裝什麼呀?!」謝姳實在是看不慣他那煞有介事的樣子,張口就呵斥,「趕緊叫人找啊!你旁邊不是有幾個保安嘛,他們工資白領的嗎!」
「噓~~~」歐陽智宸比起手指在唇邊,「找人?你知道現在她在那嗎?不知道在那又怎麼找?在訓練營的時候,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遇到情況的時候,冷靜是很重要的。身為『鷹眼』的你,這麼失措很少見哦。」
「你……」謝姳語塞起來,乾脆「哼」的一轉過身去。
「哎呀,你們倆就別吵了。現在找人要緊呀,」林潔趕緊打起圓場來。
「這不用說我也知道。其實你們來之前,我便隱約聽到有人呼救。現在想起來,那確實挺像雨霏的聲音,」歐陽智宸的眉頭擰成一團,「加上在我進來的時候,發現門口的小鐵門被打了開來,明顯是有人進來了忘記鎖上。又或者~~~故意不鎖上。而保安處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無論怎麼樣,這都是一個非常怪誕的現象。所以我便過來辦公室這邊翻查值班人員的錄像。
眾人的心卻聞言沉了下去。
林潔趕緊問道,「那結果怎麼樣?」
「結果?」歐陽智宸點點頭,「結果從我進來的那個門口錄像看到,的確有一位保安已經開門放雨霏進來了。所以我推斷,要是她遇襲的話,那也應該是在校內。」
「既然你確定雨霏已經回來了,那之前你知道,你聽見聲音是從哪兒傳過來的嗎?」倩潔迫不及待地問。
「姐姐不會有事吧!」小雨這也失了方寸。
歐陽智宸對兩人的問話恍然未聽,眉頭緊鎖,回憶剛才求救聲的來源。
其實,他也僅僅是隱隱約約聽到求救聲,並不真切。那時候也趕著來校衛保安隊辦公室,一時之間也難以判斷方向。
如果剛才的求救聲真是她發出來的,那麼現在她的處境肯定很危險,沒時間再想了!
北面,是學校大門的方向,剛才自己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南面,是宿舍區,她們幾個也是從那邊走過來的。可能性都不大。
剩下就是西面和東面了。西面是教學區,不大,但教學樓林立,找起來比較麻煩。東面則是操場運動區,空曠之餘也很難搜索。但如果從那個大門進來,要回去南面的宿舍區的話。條形的校園設計,那是不需要經過西面的教學區的……
「林潔你們跟我來。其他的保安就按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每人帶一小隊去每個區搜索。」
想到這,歐陽智宸扔下一句便撒腿狂奔。一口氣跑東邊的邊緣,然後,站在空蕩蕩的校園裡停下來了。
林潔、謝姳、倩潔和小雨也隨後趕到,跟著歐陽智宸環視週遭的動靜。
枯瘦的老樹、空曠的操場、骯髒的矮牆、舊式的教學樓……
四處無人,沒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歐陽智宸的目光盯在那幾棟陳舊的教學大樓上。
這是已經廢棄的教學樓,因為對面建了新的教學區,這邊的幾棟舊式樓便廢棄了在這。計劃是今年清拆的。
到了晚上,這裡更是一個人影也看不到。現在可謂是死氣沉沉,陰森恐怖。
附近,除了這幾棟大樓和不遠處的第一食堂外,便沒有其他的建築。如果雨霏真在這附近出了求救聲,現在,她又在哪裡?
「你不是去找人嗎?還跑來這裡幹嘛?」謝姳依然是毫不客氣。
歐陽智宸搖搖頭,用手指了指舊式的教學樓。顯然,這幾棟大樓的確是這附近最適合隱藏伏擊的地點了。
「可是……」小雨轉頭看著不遠處的第一食堂,心裡有種說不的感覺,「我,我覺得姐姐應該會在那邊。」
「唉?」
她一出口,大伙都驚奇地望著她。
「怎,怎麼了?」小雨收回手指,退後了幾步。
對於提出反對自己判斷的人,歐陽智宸很是感興趣,「沒事,小雨妹妹。你為什麼會覺得雨霏會在那邊呢?」
「呃,這個……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姐姐嘛,我很緊張她,所以~~~我才覺得姐姐會在那邊的。」
林潔和謝姳都很快就意識到這點,她們是兩姐妹,科學上也有姐妹心靈相通的例子。這種感覺很多時候也無法解釋的。
可是又不能放過教學樓這個地方,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兵分兩路。
意料之外的是歐陽智宸並沒有堅持自己的看法,反而對小雨的直覺起了很濃的興趣,便選擇了去食堂的那條路。謝姳不想跟他在一起,自然要和他分開。因為教學樓挺大,也要多點人手,所以林潔便叫小雨和倩潔也跟上謝姳,而自己則隨同歐陽智宸一起過去。
分兩路之後,歐陽智宸和林潔疾步跑向第一食堂。手電筒的電光如蛇一般扭曲,歪歪斜斜地映照著食堂的入口。
這個時候食堂彷彿一個正在沉睡的怪獸。入口處深邃幽深,看不到底,裡面黑漆漆的,似乎塗滿了黑色的油漆。幾扇玻璃門打得開開的,很是詭異。
突然,透明的玻璃門內,一個黑色的人影鬼魅般躥了出來。動作敏捷,速度驚人。林潔看得真切,身形晃動,斜刺裡攔去了黑衣人的去路。
然後,林潔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具。
一孔一孔的,一片慘白。兩隻眼睛,空洞而又猙獰惡毒,彷彿凶神惡煞般,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雖然早已經熟悉這副裝束,但怎麼說林潔終歸是女生。黑衣女的乍然出現,仍然是嚇得她一個激靈,渾身陡然一震。
黑衣女抓住時機,在林潔被嚇得愣住的一剎那。肩膀一沉,動作突然迅捷無比,彷彿一隻黑蝙蝠般,迅速從她身邊滑翔而過。
林潔回過神來,再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逃竄而去。此時,她腦海裡突然浮起很多個疑問……從身材看來這應該是個女人,而且還是組織裡的人,這到底是誰?
黑衣女眼看繞過林潔,直奔一旁的小樹林,眼前忽然立著一個人,正是歐陽智宸。
黑衣女去勢很猛,眼看要和歐陽智宸撞成一團。但她雙臂屈肘,去勢不減,硬生生地撞向他。
歐陽智宸心思一轉,她加速前奔的衝力加上自身的體重,這一肘如果撞實了,不把自己撞飛才怪。情急之下,他只好伸出雙手,抓住黑衣女的雙臂,身體後仰,借力使力,一個後翻,反手將黑衣女摔了出去。
黑衣女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聲悶響,但卻沒有發出任何的慘叫聲。
歐陽智宸馬上站了起來,轉身面對黑衣女,看到她的裝束時,也怔了一下。而黑衣女翻身站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兩人目光相觸,恍如刀劍在空氣中交錯擊鳴。
林潔飛速追來。黑衣女見狀,不敢拖拉,立馬轉身就逃。
歐陽智宸卻站在原地不動,若有所思。
林潔走過來,狠拍他肩膀不滿地說,「發什麼呆!人都跑了,還不去追!」
歐陽智宸陰沉著一張臉,「你認為是抓人要緊,還是救人要緊?」
「你是說,雨霏她……」
他沒有回答,望了望黑衣女逃跑的方向,轉身走進黑漆漆的第一食堂。林潔微一沉吟,也跟了上去。
穿過幽深的走廊,走到樓梯口。往上?還是往下?上面,是幾個就餐廳。向下,是雜物房和倉庫。歐陽智宸猶豫不決。現在還真有點後悔沒有帶小雨一起過來,看起來她的直覺還是很準的,要是現在她在,肯定可以知道雨霏在那裡。
「噓~~」
突然,歐陽智宸嗅了幾下鼻子。彷彿聞到了什麼氣味一樣,對身後的林潔做了一個禁止出聲的動作。
他聞到了很輕,但帶點刺鼻的味道。
「什麼味道?帶點點刺鼻的。」
林潔也仔細地嗅了嗅,「嗯嗯,好像是從地下室裡發散出來的。」
「地下室?」
歐陽智宸的心跳得「砰砰」直響。藉著微弱閃爍的手電筒光芒,兩人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樓梯。林潔快走兩步,緊跟著歐陽智宸,提心吊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因為還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像剛才那般,又跳出一個黑衣女來襲擊自己。小心點還是好的。
還沒走到地下室,歐陽智宸就停住了腳步。
畢竟那刺激性味道越來越濃了。而且腳下到處都是水,整個地下室的通道,都被水浸濕了,看起來到處都像是骯髒的黑色積水。
怎麼會有這麼多積水?
歐陽智宸站在樓梯上,望著下面滿地的積水,心生疑惑。
「你怎麼不走了?」林潔擔心雨霏,在後面催促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下面會有這麼多水?」歐陽智宸冷冷地說,手電筒的光芒四處映射。
地下室如果有水應該排入了下水道,而不是漫延整個地下室。顯然,下水道的入口被堵住了,而且極可能是黑衣女故意堵住的。她這麼做,用意是什麼?
歐陽智宸沒有去接觸這些積水。而是站在原處,仔細觀察。經過訓練之後,這對任何來歷不明的情況都要格外小心。那是準則。
只是……那刺鼻的氣味……肯定不是倉庫所應該有的,而更像是鍋爐房裡所特有的。
林潔等得有些不耐煩,「這水有什麼問題?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膽小?你倒是抓緊時間,快點找到雨霏啊!找不到她,大姐可要我命了。」
歐陽智宸聽得心煩氣躁的,沒好氣地說,「你能不能不說話,讓我冷靜地思考一下好不好?這可能不是普通的水,你不覺得它的味道很像汽油嗎?!」
「唉?汽油?」林潔剛想繞過歐陽智宸,聽到他這話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沒錯!所以,請你不要打擾我,我比你還急!」
確實,歐陽智宸憂心如焚,頭大如斗。照這樣的情形,雨霏很可能躲到了地下室的某個地方。黑衣女尋不到她,所以才在地面灌上汽油,準備來個玉石俱焚。
而這些汽油,漫延了整個地下室的地面。如果被點燃了,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歐陽智宸急了,往下走了幾步。探出頭,對著地下室放聲大喊,「雨霏~~~雨霏~~~!」
聲音在地下室裡嗡嗡迴響,綿綿不絕,彷彿有無數個人在叫喊。
這裡的隔音效果相當好。無論在地下室裡叫喊的聲音多麼嘹亮,都難以傳播到樓上,更別說外面了。但如果同處地下室裡,聲音的迴響就特別大,這傳播得自然就特別清楚了。
「我~~~在~~~這~~~啊!!」
地下室左邊的冷凍庫裡,傳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
歐陽智宸一下子就跳起來了,兩眼發亮,「是雨霏的聲音!她沒事,她在裡面!」
「呼~~」林潔捏把汗,終於鬆了口氣,「知道啦……」
林潔從來沒看到他這麼興奮過,一向沉穩冷靜的歐陽智宸竟然高興得像個小孩子那樣。眼睛裡還似乎有淚光隱隱閃爍。
這個時候兩人也顧不上腳下的是不是汽油了,立馬跑下樓梯走向冷凍庫。
雨霏聽到剛才的聲音,知道門外的是歐陽智宸來了。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擔憂。趕緊又喊了起來,「唉!!大傻蛋,大笨蛋,你不要過來啊!你們腳下的都是汽油來的!很危險的!」
「你先別吵,我們知道,」門外的歐陽智宸,扯著門把上的鐵鏈,焦急極了。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麼,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猛地瞪大眼睛,望向林潔。
林潔剛從旁邊撿來一塊磚頭想幫忙鑿開鐵鏈上的鎖。看見歐陽智宸這樣的反應,奇怪地問道,「怎麼了?還不想辦法弄開它……」
「這汽油是那黑衣女灌的吧?!」
「我,我想應該是……吧。」
「我們剛才被她逃走了,那為什麼她之前不點燃了才走?」
「因為……」
這時,林潔的腦子突然反應過來,眼睛也睜大了……
不知什麼時候,樓梯口悄然出現一個黑影。她微笑著,邪惡而讓人毛骨悚然,卻帶有一種令人沉醉無法自拔的妖艷。
扶扶軍帽,優雅地從軍大衣裡掏出一個火機。「嚓」的一聲音,火機拋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後,樓梯瞬間化為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