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回愛像一句歎息盼一次相逢
戌時二刻,龍姒裹緩緩從光華臀拾階而下,月華初上,襯著大理石階面流光熠熠,如劃了一清波的玉池,升起裊裊鎣華之煙。
一身雪色長衫,紅羅纏腰,肩帶作風,纖塵不染,說不盡的飄逸清華。
階下,夢洄已等候良久,手捧著一件白裘一臉急色。見來人走進,慌忙上前為其穿戴衣物,仔細包裹,生怕其涼著。
「夢洄不是說了嗎,在龍神臀的等我就好。夜涼,候久了你拿什麼賠我個健康的你。」
龍姒裹淺笑,微微有些動容。
「見你久不回,擔心,便出來看看。」說著又為她攏了攏夜風吹散的鬢髮。
姒裹依舊在笑,不語,他們之間早已無需任何言語,一個眼神一個舉措便能知道對方心中所想,說是主僕。可全西海上下可沒人真這麼認為。
也最難得,夢洄身份在西海也是尊貴,既為祭女司代龍神女為天命,後又拜座在西天佛陀之下修行悟道,一身道行已鮮少能及。但她行如心,止如策,即便伺候著身份尊極的龍神女也是不卑不亢,大小事從不絲毫不假以人手,更視其如命。
眾人深知,西海祭司女夢洄,也是個藏得極深之人。
「對了。」夢洄從懷中遞來一道耀黃信箋,一道斤金符封了信口,讓人探不出究竟。
「天帝來諭。」
「大哥?」姒裹吃驚,接過信箋,拈指揚飛。
只見,一道耀黃信箋突然如注入生命般緩緩飄於眼前,如畫卷般漸漸展開。
——阿裹,雲遊前,赴天庭一談。
大哥親啟。
「公主?這……」夢洄看後有些吃驚。照祖例,龍神子女未受封之前無緊要之事是不得入天界的。這天帝一封諭,到底寓意為何。
龍姒裹神色不變,久凝視著新簽,終於釋然一笑。
說了句讓夢洄噴血的話。
「哈,我大哥想我了。」
「呃?」夢洄似是還沒反應過來。
「哎喲,想我就想我嘛,還一談?真是矯情……」說著哈哈一笑,丰神冶麗,好不得意。
「那,公主,你確定陛下找你只是為了這茬嗎?」
什麼時候陛下對公主也開始裝腔打幌子了。
「這還不簡單」姒裹挑眉一笑,「他呀,是因為太久沒瞧我了又不能趕來,此番長老上天議事,還不大張旗鼓,正兒八經的宣我上去好堵了那幫神仙的口。」
「可公主,那司命天神……」
「夢洄」姒裹出聲打斷,轉身望向神女臀。目光從未有過堅定和決絕。
「這不是誰能做的選擇,我是龍姒裹,是六界的龍神女。」語畢,深深的呼吸,轉眸望她。她的臉有些蒼白、有些冰涼。
「我還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徒弟。」話落,莞爾一笑,撩袍率先離去。
「這都是真的麼……」她望著她的背影,飛袖揚衣,那一夜傾盡的紫發。
為了誰,想的誰,放了誰,念了誰,忘了誰,欺了誰。
誰的成全,誰的快樂,誰的背負,誰的決絕,誰的選擇。
留下的,那麼眷骨深刻。
放開的,如此魂斷傷色。
如今,她已然分不清,這身神力,是虐緣的始端,還是神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