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從進入天獸森林之後就很少遇到魔獸!
站在樹端遠眺戰場,先瞳心頭震動。想到天獸森林與異域森林的交界線之長,無法想像異獸數量之巨,只覺當初侵入領域圈的異獸如有眼前的十之一、二,恐怕整個人族早就全滅了!
「從幾十年前開始,異域的邪惡力量滋長的越來越快,不斷侵蝕我們的家園,為了守護森林,我們舉族遷徙至此地扎根,從未讓出一寸土地!」費路亞往前走,自傲地敘述著綠族的驕傲。
「這樣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幾十年?」先瞳瞪大了眼。
「不,是最近一段時間才開始的。」費路亞搖搖頭,漠漠地道:「以前,即使是異域的邪惡也難以踏足森林神聖的土地,燥亂始於半年前,最近一個月最甚,已經到了不滅不休境地!」
「為……為什麼我們不知道?」米嘉兒如夢初醒,渾身冰冷。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也變了!」費路亞掃了她一眼,有點冷漠,然而又非常自豪地說道:「而且也和你們無關,綠族才是森林的守護者,守衛森林,是我們的使命!」
「守護森林,也是我們的職責!」綠芽突然跳了出來,激動的瑟瑟發抖,旁邊的綠樹反應過來,想拉也拉不住。
「現在的情況是,你們連自己也守護不了!」費路亞無情地回擊一句。
「守護給你看!」
米嘉兒徒地變得嚇人的平靜,淺綠的眸子盯著高大的樹人,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還有森林,我也要守護給你看!」
「說得好!」
突然,一道蒼老慈和的聲音亮了起來。地面上,泥土蠕動翻開,無數虯鬚般的樹根像靈蛇般糾纏在一起,眨眼扭成人形!
「父親!」費路亞趕忙行禮。
樹人長老轉向自己的兒子,嚴厲地斥教道:「費路亞,守護森林是每一個生靈的責任,你必須為剛才的話感到羞愧!」
費路亞低下頭,保持著默然。
唉……歎了一口氣,樹人長老又看向先瞳和朱小佳,呵呵地笑起來:「客人,我們又見面了,請原諒我沒能兌現上次的承諾,再一次只能以木儡之身相見。」
「我像是這種不知輕重的人嗎?」無法表達心中對樹人長老的敬意,先瞳肅然道:「既然讓我趕上了,就不能什麼都不做,有什麼可以幫上忙?」
「請遠離這裡。」
樹人長老說出讓人一怔的話來,不過他隨即就溫和地解釋道:「客人,祖神召見你,必然是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含義的,請不要為我們擔憂,邪惡的力量還不足以讓我們退卻!」
你真當它是神呀?
先瞳忍不住翻白眼,不過說實話,如果真要讓他參戰,那他還真要再三考慮清楚,畢竟遠看戰場雖然震撼眼球,可要身臨其中的話,說不定一下就會被轟成渣!
「小姑娘,我對貴族的遭遇已有所聞,可惜如你所見,我族再無餘力……」樹人長老遺憾地引入主題,抱歉之餘,言下之意很明顯。
「不用你們幫,靈族會自己解決,之後也會用我們的方式保護森林。」
「綠族一定會回來的!」
米嘉兒用力咬著唇,望著從天邊那頭移過來照亮了戰場的陽光,倏地轉過身,飛也似地掉頭而去,倔強的留下一句宣言。
綠樹忙給樹人長老告別,拉著還在失神的綠芽去追趕米嘉兒。
先瞳給紫水打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地聳聳眉頭,再多看了遠處的戰場一眼,隨後才神色沉重地離開。
「獸族的時機把握的太好了吧?真的沒有辦法了?」只剩下自己和朱小佳面對著樹人長老父子,先瞳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同時暗示了一下。
「我知道客人你在想什麼,其實我還想告訴那孩子,我已經就此事與黎鹿溝通過,它正等待祖神的召見!」樹人長老不意外米嘉兒的表現,可正如他所說,綠族現在真的無能為力,只能將希望寄予虛無縹緲的神了。
神?自求多福吧!
先瞳腹誹了一下。
……
「你打算怎麼辦?」
數里外,鏖戰的聲浪幾乎已經在耳邊消失,紫水追上米嘉兒和綠樹、綠芽三人,認真的問:「要不我現在就趕回去?魂爺爺一定不會不管,森林也是,我會很快回來的!」
「我不知道。」米嘉兒縮在樹下,雙手抱著腿,將頭埋起來,聽不出聲音裡的悲喜。
綠樹看只有紫水過來,抬頭望了望遠處,沒有發現先瞳和朱小佳,猶豫了一下,偏頭看綠芽,卻見她有些精神不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詢問之意。
「你不知道誰知道?」紫水難得一見地生氣了,大聲地道:「總得想一下辦法吧?你不能總是以為躲在一邊就可以沒事的呀!」
「我就不知道,就不知道,就不知道……」
米嘉兒猛地抬起淚花了的臉頰,兩隻小手往地上又抓又扒,見什麼就拿什麼,一邊尖喊著,一邊一股腦兒地砸出去。
「好了……夠了……」
任由枯葉枯枝泥巴落在身上,紫水繃著臉,直到一塊石頭敲在他額頭上,他才徹底被激怒,猛地吼了一聲:「夠了!?」
盛怒下,這一吼不僅把米嘉兒嚇得哭聲一停,就連綠樹和綠芽也莫名的渾身一寒,一時大氣不敢出。
呦!
安靜了片刻,先瞳終於攜著朱小佳追上來了,他遠遠的就聽到紫水的吼聲,明知故問地打趣道:「誰那麼大的嗓門?」
紫水心情大概真是不太好,對先瞳的調侃沒反應,一個人蹲到邊上,抱著手慪氣。
沒人說話,先瞳也不急,走過去米嘉兒身邊,在她前面彎下腰,笑道:「剛才說的那麼厲害,怎麼現在又躲起來哭了?」
嗚哇~~~米嘉兒立即委屈地嚎啕大哭。
「你現在哭,沒有人可以譴責你,因為你是王女嘛,可是你有沒想過,現在你的族人還在和獸族奮戰,流血流汗甚至丟掉性命,誰去搭理他們?」先瞳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輕輕地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就為了讓你躲在這裡哭?」
先瞳捏捏米嘉兒止哭後茫然的小臉蛋,問道:「給你兩個選擇,你可以選擇繼續逃避,你知道你母親和你的族人會給你撐著,即使讓他們付出生命,你可以心安理得的這樣做!當然,你也可以從他們那裡取回屬於你的那一份責任,然後可以讓他們哪怕是少流一滴血、一滴淚、一滴汗!」
米嘉兒怔怔地對視著先瞳的雙瞳,眼淚止住了。
「很好,你懂了!」
無須回復,先瞳可以從米嘉兒眸裡讀到答案,他『啪』地打了個響指,愉快地道:「有時候,挑戰困難也是很有趣的,我剛才從卡曼長老那裡得到了一個對你們靈族來說有利的消息,有沒人要聽?」
唔!
重重地點了點頭,米嘉兒伸手抹乾了臉上的淚水。
「一開始我還在奇怪,為什麼獸族會對你們靈族圍而不攻?以獸族的數量,如果下狠心派出百萬獸軍,別說十天八天,估計你們連三天都頂不住,可他們除了一開始突入靈界的三萬獸族就再也沒有派人直接參戰!」先瞳揮揮手指,笑道:「原來,他們也在怕!」
「怕?」綠芽下意識地喃了喃。
紫水還在那邊一個人生悶氣,不過現在也豎起了耳朵,歪著腦袋偷聽。
「沒錯!」
先瞳眉梢一翹,說道:「他們怕激怒森林!雖然掌握著綠族無法插手的大好時機,但是他們如果真的敢血洗了靈族,那麼必然將激起森林的怒火,那之後的災難,即使是天獸神族也是無法承受的!」
「森林的憤怒,你們剛才已經見識過了!」先瞳環視眾人,說的話讓幾人心底潑涼。
的確,如果真的掀起那種級別的報復,就算天獸神族坐擁著天獸森林的半壁地域,也絕對抵擋不住……不過問題在於,有可能嗎?
連先瞳自己也說不上,因為卡曼長老說的很清楚,那完全取決於天獸森林的神,祖神!?
可信?
而事實則是,即使獸族和先瞳持有相同的將信將疑的態度,他們也不得不忌憚,圍而不攻是一個信號也是一種試探,如果祖神沒有任何反應,那麼顯而易見,靈族鐵定完蛋!
那麼在先瞳看來,現在靈族逃過一劫的契機就是時間,將所有希望寄於虛無縹緲的所謂神身上顯然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必須在獸族認定祖神不會插手從而肆無忌憚之前,爭取到主動權……最壞的情況下,也應該要爭取到全身而退的時間!
「你們還有機會,現在告訴我,你要怎麼辦?」心念急轉間,先瞳已經將一切厲害關係想透,但卻是不動聲色地問起米嘉兒來。
「我要回去!」
米嘉兒仰起頭,抿著嘴唇,變得倔強。
「我們當然要回去!」綠樹搶在綠芽前面,握著拳頭,信誓旦旦地道:「怎麼可能躲在這裡,就算是死也要和族人共存亡!」
「很好,走唄!」
招招手,先瞳和淺笑著的朱小佳徑直出發,讓米嘉兒愣了愣。
「怎麼,不要我一起?」
「要!」
米嘉兒歡蹦了起來,兩步追趕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