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星的黑刺古蛇,自然不可能送給先瞳當坐騎,用卡曼長老的話來說是蛇xing難馴,恐怕會有危險。
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其潛台詞則是------你不夠格。
失望歸失望,先瞳也沒指望樹人長老真會把黑刺古蛇當寵物送給自己,就算他老人家真敢送了,他也未必收受得起。
八星蛇類魔獸,擁有的智慧已經不亞於七、八歲小童,先瞳可不希望哪天一不留神就被它給吞了。
在卡曼長老的安排下,先瞳擁著朱小佳側坐在黑刺古蛇的蛇頸上,在叢林裡疾速前進。雖然將黑刺古蛇收為坐騎的夢想沒辦法實現,但好歹是短暫地享受了一下騎乘八星魔獸的超然感覺了。
颯颯
不知不覺中,周圍的景色逐漸發生變化。
茂密的叢林無風曳動,枝葉招搖,沙沙作響;地面上,花草舒展,千紫萬紅;林蔭裡,繁花叢中,數之不盡的小獸相互競逐嬉戲,雀鳥啼鳴!
呈現在先瞳三人眼前的是萬物景榮的境象,森林正敞開屬於生命天堂的一面,迎接久違的來客!
「長尾金剛!」
「龍頭蚨!」
「八眼孤狼!」
……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在外界罕有所聞的魔獸也漸漸露出身影。
趴在古樹陰影下呼呼大睡,鼾聲如雷,轟轟作響的長尾白色巨猿;在草甸上瞇眼曬著日光,蜥型龍態,頭生四根尖角,渾身披滿金黃色鱗片,身長超過一丈的大型爬蟲;從灌木中透出幾點寒光,炯炯地注視著黑刺古蛇,只有家犬一般大小,全身灰黑色的小狼。
越深入密林,層出不窮的魔獸的氣息越是強大,站在黑刺古蛇中間的林吉神經質地念叨著一個個先瞳似曾相識的魔獸名稱,完全陷入了石化狀態。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魔獸留意到黑刺古蛇上面的先瞳等人,它們開始變得躁動不安,一絲絲不穩定的紊亂氣息蔓延開來。
吁哩!
感覺入了魔獸巢穴的先瞳冷汗潺潺,不等他喊卡曼出來救場,在前方不遠處就傳來了一聲柔膩的鹿鳴聲,悠長祥和的吟嘯迴盪在山林之間,寧靜安謐。
嗚嗤
鹿啼過後,四方群獸鎮靜,各歸其位!
先瞳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雖然他認不出在周圍時隱時現的大多數魔獸,但偶爾能夠辨別出來的都是七星以上的強悍存在,那發出鹿鳴的傢伙不知道什麼來歷,竟然一聲長鳴就能夠震懾一片!
沒過多久,答案揭曉了。
黑刺古蛇的速度快若閃電,穿過叢林後,迎面撞上一片密集的枝葉,抱緊朱小佳的先瞳只覺視野一暗,隨即豁然開朗!
咕唧?
一頭普通的野豬帶著一群小豬崽悠閒地在小湖邊散步,時不時地低頭啃吃嫩芽、種子、樹上掉落的果實,怡然自得。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響動,野豬抬起頭,看見身形龐大駭人的黑刺古蛇搖頭擺尾地鑽出來,驚了一下,接著竟若無其事起來,繼續帶著豬崽沿著湖岸覓食。
這就是先瞳睜大眼後看到的第一幅詭異的畫面,之後就是震撼的場景。
印入眼簾的,是一汪繁花綠萍環繞、方圓約千碼的碧藍色小湖,在微風下,湖面水紋蕩漾,波光粼粼,遠遠望過去,彷彿一塊無暇的鏡面。
在小湖的中心,端端正正地生長著一顆古樹,樹根放散而開,沒入水裡,透過清澈的水面,可以看見大小不一、虯鬚交錯的根莖鋪設了整個湖底,與茂盛的水草交織,共同形成了各種各樣的水下生物穿梭遊走的水下世界;
往上看,粗壯的樹幹直徑超過了十丈,上面青籐纏縈,綠苔點染,不時有鳥雀停歇,互相嘰喳競唱,清脆的聲音讓人悠然心曠;
唯一令人略感遺憾的是,這棵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古樹,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聳,甚至還沒能掩蓋住四周的樹林,它似乎只致力於往外擴散,以至於它的樹冠出奇的濃密、出奇的廣闊,直至將整片湖面都罩括在了綠蔭下!?
以古樹為中心的湖,以湖為中心的綠甸,以綠甸為中心的森林。
在這個小世界裡,一切變得安寧和諧:古樹上,不知名的龐然魔鳥和羸弱的或許承受不了頑童彈弓之力的小雀競歌爭鳴;湖水中,形狀怪異的水怪與毛毛小魚爭吃水面果實;水岸沿,奼紫嫣紅,平凡野獸和眾多魔獸相鄰擇食、飲水,習以為常。
先瞳眼睜睜地看著一頭體型比那頭『虎爵』大了整整一圈的魔角虎,和一頭從鹿群裡脫離出來的小鹿比鄰低頭吸水後,只掃了後者一眼就大搖大擺地離開的夢幻般的情景,呆呆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在他身後的林吉,表現更加不堪,站在那裡暈暈乎乎的,隨時有一跌不起的可能。
反而是朱小佳,她從先瞳懷裡滑下地面,踩著軟茲茲的草甸漫步走到湖邊,看了看水面,然後雙手浸入水裡,潑起清涼的湖水,展顏笑起來。
……
鹿群裡,一頭有些奇特的雄鹿目視朱小佳的一舉一動,眼裡露出笑意,接著轉向滯立的先瞳,鹿口一張,突然口吐人言!
「人類,你似乎很驚訝?」
突兀的人聲讓先瞳一振,旋即望向那頭說話的雄鹿。
初初的時候,這頭臥在鹿群中央的雄鹿並沒有引起先瞳的注意,可這時仔細一看,他猛然發現這頭雄鹿的外形極端詭異!
乍看之下,這雄鹿的外形和普通雄鹿相差無幾,只是頭上犄角的前端,另多出一雙三尖副角而已,可當它抬起前蹄,先瞳卻驚悚地發現,這傢伙的前肢竟然是一雙人形的手掌!
「黎……黎鹿!」
腦海裡猝然浮現兩個斗大的金燦大字,先瞳牙齒微顫地呻吟。
先瞳失神的呢喃沒有逃過那頭雄鹿的敏銳聽覺,它擬人化地笑了笑,感慨地道:「想不到外界還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真難得。」
不知道才怪!
先瞳心裡在狂喊。聯想到剛才的鹿啼,他很肯定眼前的這頭怪鹿就是傳說中可以統領百獸,被稱為森林之王的萬獸王者,能力級達到11星的夢幻級魔獸,黎明之鹿!?
「黎鹿,不要妨礙祖神接見客人。」
這時候,稍慢一步的樹人長老終於出現,地面盤起的莖根草蔓迅速凝成人形,卡曼的聲音響起。
「沒有關係,我只是覺得這個人類小傢伙很有意思罷了。」
黎鹿人性化的雙目裡映照著先瞳的影子,嘴巴裂開,笑盈盈地道:「真的很有趣,我存活了近三千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人類。」
三千年……你更有趣。
忍不住腹誹了一下,先瞳看向在湖邊與小鹿嬉戲的朱小佳,心裡忍不住無力歎氣,很希望自己能有小丫頭的一半單純。
手裡抓起一把青嫩的枝芽送進嘴裡,黎鹿咀嚼了兩下,用禿枝指指茫然的林吉,提醒道:「嗯,那個是……啊,那一族,可祖神並沒有想要見他。」
「瞭解,老夫帶他先離開,在圈外等候就是了。」樹人長老溫溫吞吞地點頭,轉身發出一聲低嘯。
那條面對黎鹿,始終趴在地上匍匐不敢動的黑刺古蛇如獲大赦,脖子一抖將先瞳推離兩步,扭身將木立的林吉一卷就鑽入叢林裡。
在絕對的實力差面前,林吉縱然有些想法,事到如今也只有認命的份,唯有在心底默默祈求先瞳和朱小佳能夠平安無事。
「好了,有什麼話之後再說,祖神很想見見你……們。」
黎鹿站起來,走到水邊,看了抱著小鹿的朱小佳一眼,眼內似笑非笑,而後前肢踩在湖面上,不緊不慢地踏水而行!
一圈圈漣漪盪開,如同水上的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