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去了三天,之後先瞳發現事情並沒有紫水說的那麼簡單。
兩人身後的狼群像是卯足了勁要一跟到底,無論他們是星夜兼程,還是沿路不斷變向,雪狼都陰魂不散地緊隨在後面,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入夜的時候,全速趕了一天路試圖甩開狼群無果的兩人不得不再次停下來休整。
辟啪
火光映照在雪地上,將站在石坡側面的先瞳的影子拉得老長,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盡處。
微弱的星光透過終年不變的灰雲透射下來,雪原與天際交界的遙遙遠方,一座橫行綿延的山脈若隱若現,中間的山峰陡斜呈瘦『八』形,輪廓分明。
「那就是冰焰峰了!」
坐在篝火邊烤肉的紫水順著先瞳的目光望了一眼,計算道:「我們走了四、五天,保持這樣的速度,大概再有五天就可以到山腳了。」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想辦法甩掉狼群!」
看了看在黑暗的雪原上偶爾亮起的青色光點,紫水喪氣地道:「那些瘋狗是不是都傻了?還是什麼地方出錯了,不然不該這樣的啊。」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讓它們跟著也沒關係不是嗎?」先瞳回過身來,走到火邊蹲下,查看了一下裹得像個粽子一樣的朱小佳的情況,緩緩地道。
「不行。」
一大條烤羊腿在火焰下逐漸變得焦黃嫩脆,聞著肉香味留涎的紫水咕嘟地吞了口口水,咂巴著嘴巴道:「之前時間多,我覺得狼群最多跟個三、兩天就會放棄,可是它們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就是盯著我們不放,這樣的話對後面的行程會造成很大影響。」
「有什麼影響,還能跟到山上去不成?」這幾天老是被兩匹雪狼在後面盯梢,先瞳反而習慣了,只當牽了兩條寵物出門,偶爾還會自嘲一下,人家遛狗玩,咱們遛狼也不錯不是?
「它們應該離開自己的地盤了,就怕遇到其它的狼群。」
難得地露出一點憂心的表情,紫水道:「兩波狼群撞一起的話,有可能打起來,不過它們肯定會先把咱們給宰了填肚子,吶!」
搖搖頭拒絕了紫水遞過來的烤肉,先瞳低頭看著臉色青白、呼吸細弱的朱小佳,臉頰上的肌肉蠕動一下,道:「那就先殺了!」
「哇!」
狠狠地咬了肉汁橫溢的烤羊腿一口,紫水咕噥兩下,把大塊肉塊吞下後才心滿意足地道:「我可不敢,後面一堆狼崽子,少說也有四、五十頭,沒得打啊。」
「我來!」
眼內閃過一抹寒光,先瞳淡然道:「明早先從那兩頭下手,然後你帶小佳先走,和我保持十里距離,之後我會收拾乾淨的!」
嚼著粗大的羊腿筋,紫水盯著先瞳看了半天,用手背擦擦嘴角,搖頭道:「不行,不能丟下你一個人,我這裡還有個很好使的法子,不過你可能不喜歡。」
「說來聽聽。」
能夠不作無謂的體力消耗,先瞳自然是能省則省,畢竟炎陽草才是主要目的,為了一群無關緊要的雪狼,實在沒必要太過浪費精力。
「我們出去狩獵,很經常用到。」
想了想,紫水無端端的沒了胃口,摸摸鼻子,訕訕地道:「雪狼的鼻子很靈,除非它們自己放棄,要不然我們想要甩掉它們很難的,不過有個方法百試百靈,那就是……在猛犸的糞便和尿液上打幾個滾。」
「……」
俯視朱小佳,額頭上冒出幾滴汗珠來的先瞳沉默了許久,最後抿抿嘴唇,點頭道:「還是讓我動手吧!」
「我再想想好了。」
抹抹嘴巴,紫水看著手裡的烤肉,想起以前站在一坨比自己還要高的便便面前仰望的樣子,肚子裡翻滾起來,完全沒有了胃口。
沙
正當紫水苦思冥想的時候,微不可聞的霜雪撥動聲讓他抬起頭,與先瞳對視一眼,後者手指揮揮,他立刻會意地弓著身子繞到篝火另外一邊,俯下身子護住朱小佳。
先瞳站起來,神色陰沉地後退,隱沒到陰暗的角落裡。
蠶吞桑葉一樣的聲音在靠近到篝火堆十幾碼外的雪地上停下來,霜雪的地面上明顯的凸突出,就像有條白色的蟲子伏在哪裡。
噶啾啾!
安靜了片刻,一聲怪異的鳥啼聲從夜幕裡響起,讓看護朱小佳的同時凝神注意周圍動靜的紫水一怔,有些訝異地望過去。
啾嘎,嘎啾啾……
遲疑了一下,紫水朝先瞳隱沒的方向壓壓手,嘴裡努動幾下,發出幾聲清脆的鳥啼,聲音唯妙唯俏,仿似夜鳥啼月。
另一旁,與篝火相隔里許,地勢較高的雪坡上,兩匹臥坐的雪狼耳朵一動,抬起獸首,鼻子聳抽了幾下,青綠色的狼眼在暗夜中閃爍著幽光。
呼嚕
其中一匹雪狼坐了起來,噴出一口白霧,盯著在夜裡的火光下無可遁形的人類影子看了半響,最後似乎覺得沒有發現,於是從新趴下來。
唬?
剛趴下的雪狼猛然打了個激靈,倏地抬起上半身,可不等它反應過來,一道人影就從它後面掠出,冒著淡淡氣旋的雙手卡出它脖子,卡嚓一聲,整個狼頭往後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嗷……嗚……」
旁邊的雪狼引頸張開獠口,嘯聲還未完全從喉嚨裡迸發出來,黑影一閃,不知什麼硬物從側面揮落,凶狠地將狼口從中砸裂開來,利齒斷裂,狼嘯戛然而止!
沐浴在淡淡的星光下,先瞳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出來,甩甩雙手,走前幾步,抓住在地上翻滾的雪狼,手臂上青筋一現,活活地將它提起來,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扳住狼口上下顎。
咧!
血肉骨骼撕裂,整頭小牛犢大小的雪狼,頭部一分為二!
「噗!」
舔了舔濺射在嘴角上的狼血,先瞳清吐了一口,隨手扔掉雪狼的屍體,神情裡的冷酷,和平時在人前的表現截然相反。
「哇咧,好血腥。」
坐在篝火邊,又在啃羊腿的紫水目睹了先瞳屠戮兩頭雪狼的全程,原本才變好的胃口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