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憂慮、猜疑的煎熬中度過了兩天,先瞳終於在第三天被允許下床自由活動。
「魂老……」
「別急。」
和先瞳的迫不可待相反,老人慢吞吞地在各種陳列架上摭拾材料,那烏龜一樣的速度讓先瞳差點吐血,險些急出內傷來。
「前兩天你有傷在身,老朽不想刺激你,等會兒你就要見到你那個小女朋友,還是事先給你交點底。」
在屋內逛了一圈,老人手中的獸皮袋子裡已經裝滿,拄著枴杖示意面色漸變的先瞳跟上來,邊走邊道:「老朽自問見多識廣,可對小丫頭的狀況還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小佳,出什麼事了?」老人的話讓先瞳一驚,忍住心頭的悸動,極力保持著臉上的鎮定和語氣的平緩。
用枴杖掀開門布,老人腳步穩健地走出去,搖頭道:「小命是暫時無慮的,至於具體的情況,你跟我過去就會清楚了。」
呼咻
踏出房子,迎面撲來的冷冽寒風和略顯刺眼的光線,讓重傷初癒的先瞳下意識地舉起手擋在面前,旁邊的老人似早有準備,在前面駐足等待。
「嗯……」
晃了晃腦袋,相對適應了環境變化的先瞳放下手,抬頭環視四周。
灰色的天空下,藍白色成了主調,白雪鋪設的大地上,一間間單調的深藍色建築展現在先瞳視線範圍內。這些奇特的房屋半圓拱形,由一種先瞳從未見過的藍色巨大石塊堆砌而成,方圓二、三十碼,高在二丈開外,彼此間間隔有致,簡單而粗野。
吸引先瞳的是遠一些的圍牆,說是圍牆不大恰當,無數藍色巨石築成的牆壁超過了十丈高度,目測至少有兩丈之厚,說是城牆大概會更為貼切一些!
展現在先瞳眼裡的,是他從未見過、聽過的建築模式,這個以藍與白為主調交織的世界,乾淨清潔,雖然略顯原始,卻不失恢弘,更為大氣!
「歡迎來到忘川!」老人向震撼中的先瞳瞇眼一笑。
「魂爺爺!」
在先瞳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不遠處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喊了一聲,單腳一蹦一跳地跑過來,站在房屋台階下的雪地上,抬頭往上看。
少年長得國字臉,端端正正,看上去比較早熟,穿著打扮和先瞳見過的紫水和大個子差不多,都是只穿著獸皮的單衣,胳膊雙腳都露在外面,不過其中一條腿被兩根木棍夾著固定,纏了兩圈還帶著血紅色的布帶。先瞳看他全身的皮膚凍得發紅還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不由得覺得冷,打了個戰。
「薩摩,腿腳不方便就好好在家裡呆著,出來閒逛做什麼,傷口再裂開,老朽可不會管你。」老人瞪了少年一下,語氣不滿地道。
老人在村子裡應該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輩,說起話來總有長者的威勢,連大個子那種體型的傢伙都畏懼,下面的叫做薩摩的少年也不例外,縮縮脖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嘿嘿道:「魂爺爺,胖墩和其他人都出去狩獵了,我一個人不是閒的慌麼。」
「這人就是阿水帶回來的?」
勉強應付住老人,薩摩的目光一下轉到先瞳身上,趁機轉移話題,談不上善意地嘀咕道:「阿水說你很厲害,一個人都能嚇到一群狼,我還特地兒過來瞧瞧你長什麼樣,不就多條疤嘛?我屁股上那條比你的還粗咧!」
「哎,我自己走!」
瞧見老人舉起枴杖,口沒遮攔的薩摩急忙摀住頭,一跳一跳地跑了,比兔子還快。
「一群讓人不省心的夯貨!」
罵了一聲,老人走下台階,沒回頭地往青年走的方向去,先瞳趕忙跟上。至於剛才薩摩表露出來的小小的不友好,他由於一心只想著朱小佳,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更沒興趣深究其中緣由。
「藥房的味道不好聞,早幾年搬到遠一些的地方了,不然不用那麼麻煩,等老朽年紀再大點,腿腳不方便,說不定也要住到那裡去了。」老人一邊慢步走,一邊嘮叨著瑣碎的事情,表露出來的一面和普通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魂老……」
「魂爺爺!」
……
周圍時不時地有人出沒,無一例外會恭敬地向魂老打招呼,然後好奇地打量先瞳,而先瞳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一路下來,見到的人也有三、四十個,除了小孩、少年和上了年紀的婦人、老者之外,整條村好似沒有一個少女或者青年男女似的!
想到這幾天來,自己見到的只有紫水、大個子和薩摩幾個少年,先瞳心中隱隱生出疑竇,不過礙於身份,不好向魂老詢問。
兩人就這樣走了小半會。
魂老說的沒有錯,先瞳所待的地方距離那間與其它奇特房屋拉開一段距離、duli出來的藥房並不遠,很快便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堆放藥物或者熬藥的關係,外觀和其他房屋差不太多,只是多了一支冒著白煙的大煙囪的藥房的外表顏色有點發黃,先瞳還能聞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藥草味。
「小水。」
拄杖一步步踏上台階,魂老人沒到聲音先傳進去,屋裡叮呤噹啷一陣亂響,然後一個紮著辮子,身材瘦小的少年鑽了出來,正是紫水。
「魂爺爺!」
嘴角還掛著哈喇子的紫水慌忙站開,給魂老讓出一條路。這傢伙大概睡著了好半天,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臉上惺忪不振。
「不成器的東西!」
人老成精的魂老自然一眼能夠看出來,只是這熬藥看火的活兒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來說,確實過於枯燥,不好對他要求太過苛刻,瞪一眼斥一句也就過去了。
「大哥哥。」
幾天下來,先瞳和紫水混得也熟了。紫水這些天都被魂老困在藥房裡守著爐子,早就要悶得發病,現在見到先瞳過來,立即笑嘻嘻地湊過去。
心不在焉的先瞳隨口敷衍了兩句,正好裡面的魂老叫喚,順理成章下忙不迭地鑽進去。說實話,紫水的嘴巴從沒見消停的,連睡覺都喜歡嚷嚷,他還真有點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