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嬰孩的啼哭聲劃破重重宮闈,響徹天際。海蘭珠聽到孩子的哭聲,卻是心裡一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娘娘,奇蕾姑娘產下了一個小格格。」產婆抱著襁褓,走至海蘭珠身邊行下禮去。
海蘭珠抬眸望去,只見襁褓中的女嬰白白嫩嫩的,眉目如同奇蕾一般美麗,只有那高挺的鼻樑,仿似有幾分皇太極的影子。瞧著,瞧著,心裡就是一酸。
海蘭珠走到床前,奇蕾面色蒼白,吃力的支起身子,作勢便要像海蘭珠磕下頭去。
「快別,你剛生過孩子,還是歇下吧。」海蘭珠連忙扶起了她。
「娘娘對咱們母女的大恩大德奇蕾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還請娘娘就讓奇蕾為您磕幾個頭吧。」奇蕾聲淚俱下。
海蘭珠淡淡一笑;「你腹中懷的是皇上的孩子,我不過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罷了。行了,你好好調養身子。」海蘭珠拍了拍她的手,起身,便要離去。
「娘娘,」奇蕾喊住了她。
「還請您留步,奇蕾有些話想私下告訴您。」
海蘭珠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卻還是遣退了眾人,屋中只餘她與惠哥主僕,她望著奇蕾,開口道;「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奇蕾一咬牙,遂將當日在書房中發生的一切如實告訴了海蘭珠,更是說出皇太極當時似是被人下了藥,方才會做出如此的事情。未了,更是道了一句;「娘娘,皇上那日不過是將奴婢錯當成了您,皇上口口聲聲呼喚的,都是您的名字啊。」
海蘭珠心中震動,眼底卻仍是一片沉靜,她點了點頭,安慰道;「這事不怨你,你休息吧。」
不料奇蕾卻是掀開被褥,下了床撲通一聲跪在了海蘭珠面前,海蘭珠大驚,便要去扶她,奇蕾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起來。
「娘娘,若您不嫌棄,奴婢甘願將十四格格過繼給娘娘,為您承歡膝下。還請娘娘不要拒絕。」奇蕾忍住心頭的苦楚,她的孩子跟著她,不過是不招人待見罷了。若是可以認海蘭珠為母,對孩子該是多好的福分。她哪怕仍是為奴為婢,可是,她的孩子不能與她一樣被人輕賤了去啊!她拚命的磕著頭,懇求著海蘭珠答應。
海蘭珠輕歎一聲,溫聲道;「你先起來,孩子都是娘心頭上的肉,我又豈能將你的孩子奪去?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十四格格是皇上最小的女兒,哪有不疼的?」
奇蕾心頭滿是感動,凝視著海蘭珠滿是真摯的眼眸,心有卻是默念著,她的心胸氣度,後宮裡沒有一人可以比,母儀天下的那個人,不該是清寧宮的那位,而應該是此時立在自己眼前的女子!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那個英雄蓋世的男人,為何會如此的愛她!她若是一個男人,面對這樣的女子,只怕她也會心甘情願的為她淪陷。
「主子,奴婢真為您不值,您為何要對奇蕾母女那樣好?」回去的路上,惠哥一臉的憤憤不平,當初的主子,被傷成了那樣,那一口鮮血,她怎麼都忘不了。
「惠哥,回宮的時候,我就不再是以前的海蘭珠了。你放心,我很好。宮裡的一切我都看淡了,只有皇上,我只希望能為他多做些事。更何況即使奇蕾有錯,小格格又何辜?我只願為我心愛的男人,保住他的孩子。你懂嗎?」
惠哥看著主子面色恬淡,笑容溫婉,滿是華貴的氣度,卻是和以往有著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可是,她卻不知道,主子這種變化究竟從何而來?
「主子,奴婢覺得您變了很多。」
海蘭珠聞言,微微笑了笑,也不做聲,領著惠哥像關雎宮走去。
若是可以,她寧願自己從未變過,如今的變化,卻是她付出了那樣多的代價才換來的。值得嗎?
海蘭珠只覺得自己心裡也說不清楚。
晚間。
「蘭兒,」皇太極噙著笑意嗎,踏進了關雎宮的大門。海蘭珠正坐在炕上為他縫製著鞋底,看到他走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外間這樣冷,你怎也不披一件大氅?瞧你,手多涼。」海蘭珠握住皇太極的手,嗔道。不由分說的便是將他拉到炕上坐下,為他褪去鞋襪,拿起錦被將皇太極的腿蓋得嚴嚴實實。然後又是不停歇的去案桌上為他倒了碗熱氣騰騰的奶,子。端到皇太極身邊柔聲道;「快拿著暖暖手。」
皇太極笑嘻嘻的瞧著她忙東忙西的,這種把他當成寶的感覺,可真好。
皇太極一腿踢開錦被,一把將海蘭珠攬進了懷裡,笑道;「你現在倒是把我當成了奶娃娃了。哪有這樣嬌氣?」
海蘭珠不依,將盛滿奶,子的碗往他手中一塞,立時又將錦被拖來為他蓋了個嚴實,小嘴裡卻還是絮絮叨叨的;「這可不行,你先前帶兵打仗腿下落了不少毛病,現在呀可千萬不能受涼。」
皇太極不再多言,眼底間儘是笑意,端起奶,子來一飲而盡。海蘭珠拿起絹帕為他試了試嘴角,笑道;「這些天我跟著宮裡的嬤嬤學了些手藝,給你試試可好?」
「手藝?是什麼?」皇太極眉頭一挑,顯得很是好奇。
海蘭珠面上滿是盈盈笑意,在皇太極身後支起了身子,一雙纖纖素手便在他的肩頭###了起來。
一聲悶哼傳來,皇太極舒服的合上眼眸,海蘭珠的一雙手柔弱無骨,力道卻是恰到好處,只按的他通體舒泰,說不出的受用。
「舒服嗎?」海蘭珠輕聲詢問。
「舒服。蘭兒,按一會兒即可,別累著。」皇太極面色溫柔,盡情享受著海蘭珠的服侍。他長年累月的埋首與公文奏章中,肩膀的肌肉仿似都是僵硬了一般,此番被海蘭珠如此的按壓###,滋味可謂妙不可言。
海蘭珠柔聲道;「一點兒也不累,你好好放鬆一下,往後啊,我每天都給你按。」語畢,心頭卻又是一番酸楚,只不知道這往後的日子,還有多久?
皇太極閉目養神,他沒有看見海蘭珠額上漸漸的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早已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好了蘭兒,停下來吧,再按下去手都要酸了。」皇太極舒展著肩膀,只覺渾身輕鬆了不少。海蘭珠趁著這點兒空當,連忙顫抖著手拿起絹帕將額前的汗水盡數拭去。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的樣子。
「來。」皇太極轉過身,將她抱在懷裡。
海蘭珠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腰際,倆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海蘭珠輕言道;「恭喜你,又做阿瑪了。」
皇太極一怔,細瞅著懷間女子的神色,卻看不出一絲不悅來,海蘭珠的眼眸裡,滿是真摯與溫柔。
「蘭兒,我」皇太極剛要開口,卻被海蘭珠摀住了嘴巴。
「要還是那些像我賠禮的話,你可就別說了。」海蘭珠語氣裡滿是柔情,接著言道;「你是大清的皇帝,自然是要多子多福的好,先前都是蘭兒不懂事,往後,可在也不會了。」
皇太極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眼眸卻是含了一抹沉重;「蘭兒,你說的都是心裡話?你不氣我?」
海蘭珠知他心裡在想什麼,當下微微笑了笑,眼眸迎上他的視線,脈脈含情。
「你想哪去了?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只是蘭兒如今更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你是皇帝,你需要子嗣,皇家也需要需要開枝散葉。而我知道,你無論有多少妃子,心裡面卻只有我,這就夠了呀。」
一番話,只說的滿是誠摯,又包含著深深的情意。配上海蘭珠巧笑倩兮的摸樣,溫婉動聽的聲音,聽在皇太極耳裡,直如仙樂一般。
良久,皇太極輕歎一聲,只將她緊緊攬在懷裡。
「阿極,我今天去看了奇蕾,十四格格也是可愛的緊。我瞧著她們如今的情境也挺可憐的,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我便自作主張,指去了幾個嬤嬤和宮女,你不會怨我吧?」
「傻瓜,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怨你。」皇太極面色動容,卻似不知該說什麼。
「那蘭兒想讓你多心疼一點,好不好?」海蘭珠抽出身子,含笑望著他。
「好,當然好。」皇太極大手撫上她的面頰,眼底滿是深情。
「那你便給奇蕾一個名分吧。」海蘭珠壓下心頭的苦楚,緩緩出聲。
「蘭兒」皇太極身子一震,下意識的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是她應得的。就算不為了她,可十四格格是你最小的女兒,為了小格格,也該給她一個名分了。」
皇太極眼眸震動,只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海蘭珠含笑,伸出手指,停了一會兒,卻還是在他的鼻子上刮了刮,溫聲道;「蘭兒可不是善妒的女人,你發什麼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