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要搗亂!乖!」她的眼底佈滿了水光,卻還帶著一抹執著的狂熱,手心裡,早已是磨破了皮,手腕處,也已經是鮮血淋漓。書河
咬咬牙,她一手托著小腹,像著書房奔去。
早已有人前去報信,眾人心裡,只以為宸妃發了狂。
皇太極得到了消息,立時便從書房跑了出來,眼前的一幕卻是讓他心驚肉跳,他的蘭兒,竟是在他面前,生生像地上倒去。
「蘭兒!」呼喚出聲,皇太極抱緊她的身子,發覺到她身上的傷痕,只覺心疼不已。
「我在這,蘭兒,沒事了。」皇太極大手不住的安撫著海蘭珠的脊背,溫柔的聲音,猶如哄勸著一個嬰孩。
「你告訴我!」海蘭珠眼眸血紅,雙手緊緊抓住皇太極胸前的衣襟,「告訴我,我額吉,她怎麼了?」那一個死字,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海蘭珠淚如雨下,眼底含著最後一抹希冀,緊緊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裡,早已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皇太極身子大震,眼眸閃過一絲慌亂,卻沒有逃過海蘭珠的眼睛。
「你額吉不是好好的在科爾沁嗎,怎麼了?」皇太極眼眸迅速掩去了那抹驚慌,只輕言出聲。
「你和我說實話,我額吉,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了?」海蘭珠眼眸滿是空洞,一絲神采也無,只顫抖著嗓子,一句話卻是花費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
皇太極瞳孔劇烈收縮,面上卻是紋絲不動,只將她一把抱在懷裡,低聲斥道;「蘭兒,你在胡說什麼?你額吉早已回到了科爾沁,你前些日子,不是已經收到了她的平安信?你告訴我,是誰在你面前胡言亂語?是玉兒?還是巴特瑪?」男人的語氣低沉,最後一句,卻是帶著一抹狠絕。
「你到如今都不肯告訴我實話嗎?」海蘭珠全身冰涼,整個身子,都猶如篩糠一般戰慄著。
「實話就是你額吉現今在科爾沁活的好好地,她在等你誕下孩子,到時候,我將會帶著你們母子一同去看她,蘭兒,這便是實話,你清楚了嗎?」皇太極緊緊的凝視著海蘭珠的眼睛,語氣凌厲,卻沒有絲毫的遲疑,是那般的斬釘截鐵。
「皇太極,你可以發誓嗎?」海蘭珠雙眸深處,似是燃著一抹火苗,那是希望,是溺水的人,最後一絲救命的稻草。
「我皇太極以大清皇帝的身份發誓,我若是欺騙了你,但叫我」皇太極鬆開她的身子,以手指天,當即便發起誓來。
「不!」海蘭珠撲向他,一手摀住了他的唇;「我不要你拿自己發誓,我額吉若真的好好地,那你就拿我的命發誓!」海蘭珠雙眸含淚,語氣裡,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皇太極心頭巨震,只直直的盯著海蘭珠的眸光。少頃,將她的手從自己唇上拿下,面上,已是一片冰冷的神色,他森然開口;「海蘭珠,你不要仗著朕寵你,便無法無天起來。同樣的話,朕不想再說第二遍,你額吉遠在科爾沁,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下次,不要再讓朕聽到這件事情。」語畢,皇太極抽開身子,站了起來,像著一旁道;「來人,送宸妃娘娘回宮。」
海蘭珠看著他冷絕的背影,正準備抬腿大步離去。而內侍已經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她掙扎著,一顆心,卻是早已痛的沒有知覺。
「你不要走,蘭兒知道你不願拿我發誓,那我便自己發。若是我的額吉真有三長倆斷,那我海蘭珠必將」
「夠了!」男人暴怒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語。
皇太極轉過身子,走至她身邊,眼眸中卻是又驚又痛。
「蘭兒。你說過,無論我做什麼,你都知道那是為了你好。這次,你為何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海蘭珠輕輕搖頭,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站在皇太極面前,等著從他口中說出事情的真相,可笑的是,事到如今,她依然存著幻想。
「告訴我,我額吉究竟怎麼了?我為人子女,難道不應該知曉嗎?」海蘭珠幽幽出聲,卻似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渺而來,仿若最輕薄的瓷器,一觸即碎。
「不錯。」皇太極閉了閉眼眸,終於全盤而出。
「你額吉確實已經離開了人世。」男人的聲音,雖然甚是乾脆,卻含著一抹蒼涼,一抹哀傷,一抹疲憊。分明是淡淡的傳進海蘭珠的耳裡,卻是讓她感到五雷轟頂。心裡最後一絲希望已然熄滅,她只淒楚的喊出一聲;「額吉」而後,無聲無息,她只覺眼前一黑,再也聽不見,看不著,就那樣,輕飄飄的似是一張紙鳶,滑落了下去。
這幾日,對於海蘭珠來說,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自醒來後,她便哭的天昏地暗,只似要將一生的淚水盡數流去。
「為什麼,老天會如此殘忍,它已經奪去了我的小八,為什麼又要將我的額吉奪走?」她坐在床頭,胳膊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身子,翻來覆去的只會吶吶的說著同一句話,猶如杜鵑泣血,字字錐心。
而皇太極,每日裡除了必要的朝政之事外,此外所有時間皆是伴在她身邊。看著她如此的模樣,他卻只能將她默默攬在懷裡,倆人一坐,便是一天。
「你怨我嗎?」男人的聲音帶著刻骨的痛意。
海蘭珠只依在他的懷裡,眼眸空洞洞的,看著只令人感到說不出的心酸。她虛弱的搖了搖腦袋,淚水默默留著,輕聲細語;「你費盡心思的隱瞞,就是怕我受不了,蘭兒怎麼會怨你呢?」
「蘭兒,」皇太極深深一歎,感覺到她氣息微弱的樣子,只恨不得可以將自己的生命過給她。他低語著;「不,你只說對了一半,我自是怕你傷心,可還有一點,那便是為了咱們的孩子。」
果然,提起孩子,海蘭珠暗淡無光的眼底,閃爍起一抹微弱的光芒,如此的柔和。
「你已經哭了幾日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打擊有多大,我許你悲傷,許你哭泣,可是,我不能吮許你一直這樣下去。這麼些天,你流的淚已經夠多了。蘭兒,為了我,更為了你腹中的孩子,現在堅強起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