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海蘭珠卻被一陣嬰兒的哭泣聲驚醒了,她倏地坐床上坐了起來,皇太極坐在床邊,感覺到動靜也是全身一震,睜開了眼眸。使用書河閱書河,完全無廣告!
「蘭兒,怎麼了?」皇太極為她拭去額前的汗珠,心疼不已。
「你聽,是孩子的哭聲,是小八,是小八在哭!」海蘭珠面色蒼白,小手緊緊的抓著皇太極的衣襟。皇太極眉頭輕皺,只拍著她的後背不住的安撫。凝神聽去,果然有孩子的哭聲隱約傳來。可是,這哭聲不是來自他們的小八,而是他未曾蒙面的九阿哥。
「蘭兒,你別多想,哪有什麼哭聲?快睡吧。」皇太極輕聲哄勸,只將海蘭珠的身子扶下,為她蓋好被子,大手卻還在她的身上輕拍著。
「小八,是我的小八在哭,額娘好想你,你別哭,別哭啊」海蘭珠眼眸無神,一行行淚水爭先恐後的從眼眶裡流出,頃刻間便已打濕了枕面。
皇太極望著她的樣子,早已是心痛如絞,卻只俯###子,低語著;「快睡吧,睡著了,就能看到小八了。」
海蘭珠恍恍惚惚,心神俱碎,聽到皇太極的話,只乖巧的合上眼睛,滴滴眼淚凝結在她憔悴枯槁的面容上,只看的皇太極整顆心都揪緊了起來。
待海蘭珠睡熟,他吻去了她的淚水,孩子的哭聲依然時隱時現,海蘭珠眉頭緊皺著,似是在睡夢中也是極其的不踏實。
皇太極站起身子,冷眸卻是隱含著慍怒,走至宮外,像著守在那裡的小順子吩咐道;「去永福宮,告訴莊妃,不要再讓九阿哥哭下去,他若仍是這般哭泣不止,朕便讓他去給八阿哥陪葬。」
冷峻的容顏滿是清淡之色,語氣裡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狠絕與嫌惡。
小順子打了個顫,卻諾諾應著,趕去永福宮報信。
玉兒抱著九阿哥,這孩子嗓門洪亮,卻是愛哭。今兒,是孩子洗三的日子,由於是八阿哥的喪期,皇太極早已下了命令,舉宮上下三月不許聞絲竹之聲,更是不許有喜宴慶賀之事,所以,九阿哥的洗三更是冷清,與八阿哥當日洗三的熱鬧景象,簡直不可相提並論。
玉兒心頭又是氣悶,又是委屈,只抱著孩子不住的哄勸。看到小順子,卻是又驚又喜,只道是皇上終是想起了九阿哥,記起今日是孩子洗三的日子。
「莊妃娘娘吉祥。」小順子跪下行禮問安。
「起來吧,是不是皇上命你來傳話?」玉兒滿含欣喜。
小順子只覺甚是難以開口,只不過聖意難違,終究言道;「奴才恭賀娘娘喜得龍子。」語畢,嚥了口口水,再次開口道;「還請娘娘哄住小阿哥,不要再讓小阿哥晝夜啼哭下去,皇上說,說」小順子躊躇,難以繼續。
玉兒瞳孔一陣收縮,纖纖玉手緊緊握住孩子身上的錦被,死死的盯著小順子,問道;「皇上說什麼?」
「皇上說,若是九阿哥一直如此哭泣不止,就讓九阿哥,去和,和八阿哥做伴」
腦間轟然一聲巨響,玉兒氣的身子簌簌發抖,只不敢相信般的凝視著眼前的奴才。怎麼可能?她盼了這些年,好容易得到的兒子,流淌著大清和科爾沁最尊貴血脈的小阿哥,皇上竟會說出如此的話來?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似是感應到母親的悲傷,懷中的孩子又是嗚哇一聲啼哭起來。玉兒眼眸含淚,死死忍住,一把摀住孩子的嘴唇,嬰兒憋屈,小身子扭動著,掙扎著,口中只餘嗚嗚之聲。
「回去告訴皇上,臣妾定是會照顧好小阿哥,不讓他哭出聲來,以免擾了宸妃娘娘的清夢。」玉兒眼眸冷寂,字字無比清晰。
小順子無奈,只應了一聲,打個千復又退了出去。
洗三,洗三,孩子,這世間竟有如此狠心的阿瑪,竟會送你一份如此的大禮。玉兒輕笑出聲,淚水滾滾而下,她卻猶如感覺不到一般。眼眸轉向懷中的嬰孩,沒關係,咱們不要阿瑪疼,你有額娘。現在的委屈沒什麼,咱們娘倆定是笑到最後的人。額娘定會領著你,陪著你,坐到你阿瑪的位置。
「事情查的如何?」皇太極以手扣桌,眼眸中滿是犀利之色,逼向立於堂下的男子。
「回皇上,屬下詢問了仵作,那些乳娘的屍體中皆有中毒之狀,顯是生前膳食中被人投毒所致。」
皇太極拳頭緊握,眼眸越發陰暗,只冷笑道;「又是毒,他們竟連一個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語畢,只一拳向桌上狠狠揮去。
索尼良久無言,皇太極平息了怒意,接著問道;「朕命你暗自徹查豪格,高賽,葉布舒他們,如今可有結果?」
「回皇上的話,眾位阿哥一切如常,微臣暗自派人盯視,皆是未見一絲異樣。」
皇太極聞言,只不知心頭是輕鬆還是失望。會下手去害小八的人,當數他的眾多阿哥嫌疑最大,其中,又以豪格為重。他立八阿哥為皇嗣,直接影響的,便是他們。
而後宮裡的那些女人,她們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如此的心智會想到此等陰險的法子。即使有這個能力,如哲哲娜木鐘,他心底有數,她們也絕不會這樣做。可如今,他思慮到最重要的線索,卻也斷了。
孩子,阿瑪該如何,才能為你沉冤?皇太極面色苦惱,只靜靜合上了眼眸。累,他真的太累了。
「接著查,重點就放在大阿哥,四阿哥,六阿哥身上。從前些日子御膳房裡暴斃的奴才下手,查清楚那個奴才生前都與何人有過聯繫,順籐摸瓜,一定要將兇手給朕查出來!無論牽連到誰,哪怕橫屍遍野,就算是朕的兒子,朕也絕不姑息!」皇太極睜開眼眸,眼底一絲精光迅速閃過,冷冷的聲音卻是透出絲絲狠意。
「屬下領旨!」索尼躬著身子,剛要領命而去,卻聽一抹溫婉柔弱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皇上,不要在查下去。一切到此為止吧。」
索尼一驚,立時轉過身來,卻見眼前的女子面色憔悴,眼眸暗淡無神,早已沒有了素日含羞動人的模樣。他不敢多看,只行下禮去;「宸妃娘娘吉祥!」
海蘭珠唇角逸出一絲苦笑,吉祥?我這輩子,還會吉祥嗎?
「索大人不必多禮。」海蘭珠心底滿是疲倦,只頷首以示還禮。
「蘭兒,你怎麼來了?外頭天氣寒冷,有什麼事打發奴才來跟我說一聲也就是了。」皇太極走到海蘭珠身邊,大手握住她的柔荑,發覺到她的手猶如冰塊一般的涼,語氣中又是心疼又是不滿。
海蘭珠只搖了搖頭,輕言;「我有話想和你說。」
皇太極向著索尼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下,索尼行過禮,走了出去。
「好了蘭兒,你要和我說什麼?」皇太極將她攬在懷裡,以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的身子,更希望,可以暖進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