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使用書河閱書河,完全無廣告!
男人粗獷的背影含著幾許淒涼之色,坐於椅上,不時舉起酒壺就是一通猛灌。
但見他面目赤紅,眼底滿是醉意,卻掩飾不了其中的絲絲痛色。
「呵,」男人一生嗤笑,憤慨著自言自語;「我豪格,是皇長子!我為你征戰天下,出生入死,可是你卻將那個剛出生的,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立為皇嗣!阿瑪,你當我是什麼?難道只有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才是你的兒子,我就不是了嗎?」
男人的聲音滿含著怒意,更是透出絕望的淒苦。
站起身子,豪格步履凌亂,眼眸帶著嗜血般的狂熱,語氣裡卻是一片恨意,直咬牙切齒般的道;「沒想到我堂堂肅親王,在你心裡卻還比不上那個奶娃娃,怎麼可以,阿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豪格胸中的激憤再也按耐不住,直讓他怒吼著,將桌子上的酒菜全部一把揮到地上。自己卻也是因著酒意,倒了下去。
外間侍候的奴才立時奔了進來,只將醉意濃濃的豪格從地上扶了起來,言道;「爺,時候不早了,您早些安置吧。」
豪格掙脫開來,眼眸卻甚是冷靜,唇角含了一絲獰笑,只道;「爺沒醉,爺清醒的很,去將管家叫來,爺有事吩咐。」
待奴才退下,豪格雙拳緊握,血紅色的眼底閃過一絲狠絕之色,心頭卻是冷笑,那個孩子剛出生就被你立為了皇嗣,我便讓他有這個福,沒這個命!
關雎宮。
這晚,皇太極勒令乳娘將八阿哥抱到了外間。自己終是將積壓了幾個月的**傾瀉而出,與海蘭珠不知**了多少次,直到她承受不住的帶著哭腔哀求,他才不捨的放過她。
皇太極心滿意足,只覺無限暢快,摟著海蘭珠沉沉睡去。半夜,他卻是突然打了個激靈,霎時睜開眼來。望著懷中的女子,在她額前落下一吻,皇太極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不料海蘭珠睡眠輕淺,竟還是醒了。
「怎麼了?」海蘭珠睡眼惺忪,悄聲詢問。
「小八要換尿布了。」皇太極笑著道。
「你怎麼知道?」海蘭珠清醒了些,疑惑不解。
「咱們父子心有靈犀。」皇太極將她被子掖好,示意她不必起身,自己卻是披上衣衫,像著外間走去。
海蘭珠瞧著他的背影,卻是再也睡不著,索性也跟了過去。
「吱呀」一聲輕響,皇太極打開門,來到了外間,守夜的奶娘在那打盹,聽到聲音立時驚醒了過來。
「皇上!」奶娘忙不迭遲的拜倒,皇太極淡淡嗯了一聲,走至搖籃邊。
小八睜著大眼睛,正在那吮息著自己的小手指,瞧見了阿瑪,眼睛一彎,粉嘟嘟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嘴巴裡還不時發出哦啊的聲音。
皇太極心頭大悅,將他抱了起來,一旁的奶娘惶恐道;「皇上,這夜深了,八阿哥還是交給奴婢照料。」
皇太極笑道;「無妨,朕來給八阿哥換尿布。」
乳娘道;「奴婢方纔已經給阿哥換過了,皇上還是早些回去安置吧。」
皇太極也不理會,嘴中不時輕聲逗弄著小八,將他的襁褓打開來,卻見那尿布果然早已是沉甸甸的起來。
乳娘瞧見,立時跪了下去;「奴婢該死,還望皇上恕罪!」
皇太極心情出奇的好,只道;「去拿塊乾淨的來。」
海蘭珠倚在門邊,瞧著皇太極眉目間滿是慈父的愛意,眼眸溫柔的仿似要滴出水來,手勢笨拙卻又極其耐心的給孩子換著尿布。她笑著笑著,淚水卻是不知不覺間緩緩落了下來。
乳娘心裡也滿是感動,人人只道皇上手段強勢,喜怒不形於色,若不是親眼看見,誰能相信這樣的男人竟會有如此慈祥溫柔的一面?這個男人,此時哪像那個九五之尊的帝王,分明是個將孩子疼若心肝的父親。
第二日,宮裡四處都在流傳著,八阿哥在皇上心裡真是比宸妃娘娘還要重要,大半夜的親自給換尿布不說,父子間更是心有靈犀,宮人們簡直描述的繪聲繪色,神乎其神。
落在眾妃耳裡,又是別有一番滋味了。
清寧宮。
哲哲倚在榻上,美眸微垂,細心的撫摸著自己流光四溢的義甲,端莊的面容上滿是沉靜之色。
「主子,」熱易娜扎款步走進,立於一側,甚是躊躇的模樣。
「交給你的事,辦的如何?」哲哲頭也未抬,只輕聲詢問。
「回主子的話,皇上將宸妃母子保護的密不透風,關雎宮一應的吃穿用度都是讓太醫再三查看,咱們的人,實在下不去手。」
哲哲冷聲一笑,似是心中早已料到一般,只默然無語。
「主子,那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哲哲眉頭微皺,站起身子,在屋中緩緩踱著步子。沉吟良久,方才道;「既然宮裡無法下手,那就只有從宮外打主意了。」
「主子的意思是?」
哲哲附於熱易娜扎耳邊竊竊私語了一番,語畢,聲音甚是沉重,一字一句道;「讓他們記清楚了,本宮要的是宸妃的命,八阿哥卻不能有一絲閃失,明白了嗎?」
熱易娜扎心口砰砰直跳,只領命而去。
哲哲心口一鬆,美目中隱有一絲不忍,更多的,卻是一抹狂熱的快意。
晚間,海蘭珠哄著小八入睡後,細心的為他掖好被角,轉過身子像著一旁的伊哈娜笑道;「伊哈娜,你額娘送來的百家被做工很是精緻,我瞅著上面的圖案也都很是吉祥喜慶,前些日子貴妃娘娘過來看見了都羨慕的不行,還說若是你額娘有空,煩請她給十一格格也做一床。」
伊哈娜一怔,腦海卻湧上一張清俊冷寂的面容來,想起不久前,他親自將這床百家被交給自己,語氣裡諄諄囑托,不由得,她站在那裡,卻是幽幽一聲歎息。
「怎麼了?」海蘭珠柔聲問道。
伊哈娜回過神來,忙回道;「主子,奴婢額娘年紀大了,怕是要辜負貴妃娘娘的一片美意了。」
海蘭珠聞言,笑道;「這也無妨,回頭我和貴妃說說就好。伊哈娜,我讓惠哥挑了一些補品,擱在你屋裡了,下次你尋個日子,出宮帶回去吧。」
伊哈娜心頭酸楚,恨不得將真相給說出來,想起鰲拜冷厲的眼眸,她終是退縮了,只行禮退了下去。
海蘭珠眼眸柔和,凝視著小八熟睡的臉蛋,竟是看的癡了。
晨起,皇太極下了朝,大步像關雎宮走去,進了屋,就聽到小八哭鬧不止,奶娘正抱著不住的哄勸。
皇太極心痛不已,只接過孩子來抱進懷裡,眉頭微皺道;「八阿哥怎麼哭的這樣厲害?你家主子呢?」
奶娘躬身行過禮,方才道:「回皇上的話,主子去清寧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去了,八阿哥估摸著是想娘娘了,才哭鬧不休。」
皇太極不耐,只道;「行了,下去吧。」語畢,抱著孩子不住的安慰;「哦,小八最乖,不哭啊,阿瑪一抱小八就不哭了對不對?」
無奈小八絲毫不給他面子,哭的越發厲害了,皇太極被他鬧得心煩意亂,哄了好一會也不見好轉,索性將他往搖籃裡一放,自己虎著臉往椅子上坐了下去。
少頃,就聽一陣腳步聲急匆匆的由遠至近,溫婉的聲音帶著一抹焦急;「惠哥,你聽,是八阿哥在哭」
皇太極眼皮一跳,知曉定是海蘭珠請安回來了,連忙站起來奔至搖籃前,復又將小八抱了起來,仿似從未將孩子擱下過。
「吱呀」一聲輕響,海蘭珠一臉擔憂的跑了進來,眼眸裡只有小八的樣子令皇太極不由自主的逸出一絲苦笑。
「小八怎麼哭的這樣厲害?」海蘭珠心疼不已,只將孩子接了過來不住的安慰。
皇太極沒好氣道;「還不是你成天慣著,他現在是一刻也離不了你。」
果然,小八嗅到母親懷裡的氣息,立馬止住了哭泣,睜著水靈靈的瞳仁,對著海蘭珠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口中不時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海蘭珠一顆心方才放下,唇角噙著笑意,拿起他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