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下朝後,奔到書房處理政事,只希望快點把眼前的奏章批完,好去陪他的蘭兒。/書河
想到昨晚的纏綿,皇太極回味片刻,嘴角輕笑。手卻撫上腰間的香囊,把玩一番,才離開半天,他竟讓思念如此氾濫開來。
搖了搖頭,皇太極壓下心中的倩影,將注意力轉回奏章上。
「大汗,吳克善貝勒到了,在門外等著覲見。」侍衛躬身來報,皇太極雙眉一挑,卻也是一喜,只沒想到他派去提親的人回來才沒幾天,吳克善這麼快就到了。
「讓他進來。」皇太極擱下筆,淡淡開口吩咐道。
不多時,一個矯健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一別多年的吳克善。
「吳克善給大汗請安,大汗吉祥!」
皇太極微笑,免了吳克善的禮。
「大汗,科爾沁聽聞玉兒妹妹誕下格格,額吉惦記的緊,讓我前來探望。」
皇太極聞言,眉頭一皺,淡淡道;「我派去提親的使者你沒有見到嗎?」
吳克善驚訝道:「只不知大汗要迎娶我們科爾沁哪位格格?請恕吳克善並不知情。」
皇太極面色含了一層怒意,剛要開口,只聽吳克善的聲音再次響起;「吳克善這次前來不僅是要看望玉兒,更是聽聞海蘭珠妹妹有了消息,特地帶來一個人和海蘭珠妹妹相見,以促其夫妻團圓。」
「你說什麼?」皇太極一聲怒喝,從桌前站起。吳克善復又跪下,恭敬道;「大汗息怒,此人與海蘭珠妹妹早有婚約,只因造化弄人,最近才有了他的消息。」
皇太極眼眸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雙拳緊握著,緊緊的盯著吳克善。
吳克善壓下心頭湧來的驚慌,故作鎮定像門外喊道;「進來吧!」
皇太極眼皮一跳,冷眸射向門口,只見一個滄桑佝僂著身軀的男人走了進來,一別多年,皇太極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卓林!真的是卓林!居然是卓林!!
皇太極心頭巨震,全身一涼,只死死的看著那個男人。
「卓林給大汗請安,大汗吉祥。」沙啞的聲音傳來,皇太極依然動也未動,雙眸深沉似海,散發著陣陣寒意。良久,皇太極冷峻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的淡淡響起;「起來說話。」
卓林身子微傾,艱難的站了起來。皇太極雙眸一掃,竟發現卓林已經成了跛子,一條腿明顯短了一截,雙眉微微一皺,只不動聲色的坐回椅上。
「大汗,卓林和海蘭珠妹妹數年前便有婚約,只因當年卓林遠征察哈爾,受了重傷,直到近日前才返回科爾沁,吳克善不忍他們生離死別多年,所以特意將他帶來,與海蘭珠妹妹完婚。」吳克善鏗鏘有力的聲音迴盪在大臀,皇太極卻仿若未聞,身子略微前傾,雙眸一絲精光閃過,低沉的聲音卻蘊含著令人不敢正視的威勢,只聽他緩緩開口;「卓林,我問你,這些年,你究竟在哪?為何到了現在才回來?」
「回大汗的話,卓林當年在沙場受了重傷,九死一生,苟延殘喘,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幸得被一過路的牧民所救,才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沒想到,卻是留下了終身殘疾,卓林自覺無顏回鄉,所以一直未曾回到科爾沁。」
「砰」的一聲巨響,卓林與吳克善皆是一驚,雙雙復又跪下。卻是皇太極一拳狠狠的像桌面砸去。
「你無顏回來?」男聲的聲音帶著一絲陰冷,吳克善只覺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偷眼瞄向卓林,卻見他仍是一臉淡然的神色,心裡暗歎一聲,想起不久前,卓林自己竟然孤身回到了科爾沁,全族都驚動了,問他這些年如何,他卻一個字也不說,只像人打聽海蘭珠的下落。
他第一時間傳信給妹妹,前陣子收到玉兒的回信,言道一定要將他帶到盛京,這便有了如此的一幕。
「為了你那點顏面,你可知你差點害死了蘭兒?」皇太極咬牙切的語氣透出掩飾不住的怒意。
吳克善大驚,看樣子大汗果真是對海蘭珠情深根種了,難怪玉兒千方百計要阻止海蘭珠嫁給大汗。
卓林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皇太極的聲音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傳進他的耳裡;「蘭兒是我的女人,我無論你們之間有過什麼約定,那都只是過去,她曾經為你已經傷透了心,我不會再讓你和她見面。如果你識相,就趕快給我滾回科爾沁,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卓林仍是一動不動,仿似跪在皇太極面前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軀殼。
半晌,卓林的聲音再次響起;「大汗,卓林請求與您單獨說話。」
吳克善一驚,心思百轉,只聽皇太極威嚴的聲音像他吩咐道;「你先下去。」吳克善無奈,卻只得行禮退下,臨走時,眼眸狠狠的瞪了卓林一眼。
皇太極站起身子,踱步走到卓林身邊,眼眸也未曾看他一眼,只淡淡道;「有什麼話,你現在盡可以說。」
卓林壓下心中蜂擁而來徹骨的痛意,閉了閉眼眸,睜開眼睛,只餘一片堅定之色,他單手撐地,費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卻是盡了全力的挺直了背脊,站在皇太極眼前。
倆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第一次面對面的互相對視著。這一刻,對他們來說,來的已經太遲了。
「皇太極,我桌林對你來說不過命如螻蟻般微賤,在別人眼裡,我們自然是雲泥之別,但此時,我只願你不是以大金國汗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而是和我一樣,以一個深愛著海蘭珠的男人身份和我站在一起。你能做到嗎?」桌林雙眸炯炯,一改方纔的頹廢之色。
皇太極心中一震,倒是未曾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立時正色道;「當然,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大金國汗,只是一個愛著海蘭珠的普通男人。」
卓林聞言,竟似感到欣慰般的笑了笑。
「好,你果然對她是真心的。」
皇太極雙眸射出一絲冷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卓林絲毫不畏的迎上他逼人的目光,沙啞的聲音卻是令人不容忽視的堅定;「你是大金國汗,後宮佳麗無數,卓林只不知道,你的真心能維持到何時?」
皇太極眉頭緊皺,只低沉著道;「你這次來,就是要證實我對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