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吉,漢語母親的意思。書河額齊格,父親的意思。
楔子
據說我出生在一個寒冷的冬夜,在科爾沁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伴隨我的出生的是一場大雪。那場大雪凍死了無數的牛羊,族裡的法師說我是不祥之人,天生會給草原帶來災難。
我的母親是位很美麗的女子,但父親卻並不喜歡她。在我的記憶裡父親從來沒有來看過母親與我。四歲的時候依稀有點記憶,科爾沁又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迎來一個小生命,那就是我的妹妹。
不同的是她是大福晉所生是我父親的嫡妻所出,她出生的那場雪解救了乾渴的土地變成了瑞雪,族裡的法師又預言她是天生的貴人,是天賜的福星同樣的雪同樣的白卻帶給我們姐妹截然不同的命運。
「姐姐,你知道嗎,明天姑姑就要回來省親了。她嫁到盛京好多年還沒回來過呢!你看父親哥哥他們忙得。我聽說呀,四貝勒也會陪姑姑一起回來呢!」一身紅色裙裝襯得一張小臉如桃花一樣艷麗。
旁邊一位身著藍衣的女孩子道:「格格,你說的真的嗎?四貝勒真的要來?聽說他可是大汗最倚重的兒子!驍勇善戰又有勇有謀,蘇麻早就想看看這位當世大英雄了!」女孩子的笑聲輕盈爽朗似銀鈴一般,一雙眼睛更是清麗明亮。
就見那位被叫格格的女子一點她的額頭,嬌聲道:「你這個小丫頭整天就想著見英雄!過段時間就是『叼羊大會』,到時候給你找個勇士,讓你嫁人可好?」
那個藍衣女孩跺腳道:「格格你就會取笑我!難道你就不想見見四貝勒嗎?我們草原上的兒女誰不想見見四貝勒?自從哲哲大福晉嫁娶到盛京後,我們科爾沁在草原上,誰不要尊重三分呢!這一切,還不是四貝勒能幹的緣故?他可是我們科爾沁的恩人呢!」
那位格格嬌笑著:「好好好!你說的對。」又轉身對一個在做腰帶的女孩說到:「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呀?你想不想見見我們的姑父?」
那女孩抬頭柔柔一笑,輕聲道:「玉兒,聽說姑父不苟言笑,處理事情都果斷嚴厲。我一想起來都覺得挺怕的。哪還想著見他呢?」說話的聲音也是及其輕柔,悅耳動聽。
玉兒壞壞一笑:「姐姐,你不是怕見姑父,而是有點時間都想去見你的桌林哥哥了吧!你這條腰帶是不是給他做的?」
一句話說的海蘭珠面目頓生紅暈,好似一塊白玉上輕輕的染了一層胭脂。點頭輕聲道:「嗯。過幾天就是『叼羊大會』了,我給他繡了圖騰在腰帶上,圖個好綵頭。」說完頭又低下去嘴角卻是淺淺的微笑。
「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桌林哥哥可真有福氣!」
海蘭珠聽著玉兒的話只是淡淡的一笑,心裡卻想到前不久桌林對她的承諾:「海蘭珠等我在『叼羊大會』上成為第一勇士,我立馬去向你額齊格提親。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和你的額吉,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們看不起你們」
海蘭珠心裡便似一泉溫水緩緩的流過。她雖說是族長的女兒,但是母親性格懦弱,凡事不知爭取,母家也並無權勢。
相反,玉兒的母親卻是孟坦部落族長的女兒,心思也是縝密,手段更是狠絕,雷厲風行。曾在很多事情上幫助他的父親出謀劃策,更是借用娘家的兵力相助科爾沁打過勝仗,在族裡威望極重甚至已經超過了族長。自然很得族長的寵幸一直是科爾沁的大福晉。
海蘭珠的母親,只是牧民的女兒。當年,被族長看中,懷上海蘭珠時便被冷落,加上性格懦弱,一直是逆來順受。而賽琪亞大福晉卻一直對她能生下部落長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必生恥辱,海蘭珠母女的日子並不好過,只比奴隸好一點而已。
「快,快,讓我進去找海蘭珠,她額吉剛才暈倒了快點讓我進去!」帳外一陣噪音傳來,玉兒與海蘭珠走了出來,看到族裡的吉娜嬸嬸要闖進玉兒的帳篷內,被士兵攔住。
看到玉兒和海蘭珠吉娜嬸嬸立馬著急的道:「格格海蘭珠額吉剛才暈倒了,我來找她,讓她趕快回去看看。」
海蘭珠一聽,一張小臉立馬慘白,跑到吉娜嬸嬸身邊抓住她的手,說道:「怎麼回事?額吉怎麼會暈倒呢?」
玉兒也趕忙道:「姐姐你快回去看看吧!」
海蘭珠來不及回應便往她與母親住的地方跑去。
一個簡陋灰暗的蒙古包裡,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躺在床上,身邊並沒有人照顧。不同於玉兒住的蒙古包的華麗精緻,這個蒙古包卻處處透著寒酸,甚至寒風都可以從一些縫隙裡透進來。
「額吉你怎麼了好好地怎麼會暈倒呢?」海蘭珠跑了進來,早已淚流滿面。
床上的女人微微一笑,卻顯得甚是憔悴:「沒事的,有些頭暈睡一了…」
「有沒有請大夫?我去找額齊格,我去找額齊格給你請大夫!」說著,海蘭珠就站了起來要往外跑,卻一把被額吉拉住。
「蘭兒沒事,你別去找你額齊格…馬上你姑姑和四貝勒就要來我們科爾沁,你額齊格現在正忙著迎接貴賓,你不要去煩他們…我沒事的,真的沒事…」一句話說的太長,塔納又開始喘了起來。
海蘭珠跪在母親身邊,流著淚道:「好的,額吉你別擔心,我不去找額齊格。」
塔納聽到女兒這樣說,便欣慰的一笑:「好孩子。額吉有些累,休息一會,你別擔心…」
海蘭珠擦乾眼淚,輕聲道:「好的,額吉。你先睡會,我給您熬些粥,等您起來吃。」
海蘭珠安頓好母親,把自己床上的被褥也拿來給額吉蓋上,自己又伸手探進被窩感到一絲暖意。她才略微的鬆了一口氣。
看著額吉沉睡的臉,海蘭珠眼眶又紅了。她怎麼會不明白,額齊格早已不關心她們的生活。就算母親暈倒,她去找額齊格,能不能見到都不一定,到十分有可能會被大福晉的人截住。
她想起八歲那年,母親受了風寒發起高燒。她跑去找額齊格,非但沒有見到父親的面,還被大福晉羞辱一頓:「找大夫?你母親本就是命賤死不了的!」
她永遠記得,衣裳單薄的她跪在大福晉的面前,手和腳凍得那樣疼,全身都在哆嗦。大福晉冷笑的說了一句話,便像父親所在的帳篷走了過去。
她在帳篷外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聽到額齊格慈祥的聲音對著玉兒說:「我的小格格,你額吉說你這倆天有些咳嗽,你怎麼不乖乖的喝藥呢?」
「那些藥很苦的。額齊格,你幫玉兒對額吉說嗎,玉兒不要喝藥。」一陣甜甜的聲音傳到海蘭珠的耳朵裡,她甚至可以想到玉兒說這話時撅起的小嘴。
又聽到額齊格無奈的聲音道:「不喝藥怎麼行呢?玉兒乖!額齊格抱你,讓你額吉餵你好不好?」
海蘭珠聽到這裡,委屈的淚水早已決堤,為什麼會這樣?大福晉和玉兒是額齊格的妻女,我和額吉難道就不是額齊格的妻女嗎?為什麼我的額吉生病了連藥都沒有,而玉兒生病了居然會嫌藥苦不想喝藥,而額齊格還會哄著餵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