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從來謹慎,自恃是成親王府的下人,承蒙薄非陽和烏蘇雅顧念舊情,才收留她這個犯臣家僕,她卻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時時刻刻的提醒他們平寧的身世,越是看到他們對平寧如同親生女兒一般,越是盡量不讓自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平日平寧出門,娉婷從來不跟在身邊,都是烏蘇雅給平寧挑選的貼身丫鬟明英隨侍左右。
寧平雖然這麼說,娉婷卻依然不放心,看著平寧窈窕纖細,漸漸有些少女情狀的身形,不無擔憂的道:「你還小,這些事情你這麼會懂,太子的親事便是太子自己也是做不了主的,還是要看皇上和皇后的意見。」
「姨姨就放心好了,平寧曉得自己的身份,不會與太子走的太近的。」平寧已經洗好了手臉,自己拿著柔軟潔白的細棉布帕子擦拭著柔能細白的小手,柔聲安慰娉婷。
外面傳來明英和薄沐語說話的聲音,娉婷和平寧對視了一眼,都不曉得薄沐語為何這兒時候來,齊齊起身朝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見薄沐語走了進來。
「這是······」平寧放下茶碗看著桌上的明黃色物件,分明是一個荷包,細密柔軟的亮綢荷包上繡著兩隻相思鳥,一隻靜立枝頭,偏頭對著旁邊的一枝白花啁啾,一隻緊挨著另外一隻,卻是微微垂頭的望著它,繡工雖顯稚嫩,卻也生動異常,只是這亮綢的顏色······「這是要給太子的?」犯到如僕。
「姑娘家矜持謹慎沒有錯,可是許家三姑娘活潑率直,這樣一比,姑娘這麼清冷的性子反倒落了下乘。」娉婷雖未嫁過人,卻也在幾個府裡呆過,尤其是以前永安侯府的幾個少爺,也不乏風流浪蕩之輩,隨意這方面的見識,她自然是在平寧之上。
有了平寧的安慰,娉婷也放心了不少,平寧是她看著長大的,平寧是什麼樣的性子,她應該最清楚不過才是。
娉婷也明白平寧的意思,她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若是薄沐辰只是把平寧當成親妹妹一般,那讓他娶平寧······「久哥兒還小,或許······還沒有開竅吧,你瞧他屋子裡的那些丫鬟,他可有多看哪個一眼的?況且侯府家教甚嚴,與京城那些尋常豪門富戶不同,夫人給久哥兒屋子裡放的那些個丫鬟,哪個不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就是有一點心思的,也被夫人收的服服帖帖的了,再看看侯爺,像侯爺這樣身份的人,有幾個不納妾的,就是通房也沒有一個,與夫人也是恩恩愛愛相敬如冰,有這樣的父母,久哥兒往後能差到哪去?更別說他如今與太子走的近,太子以後登基,久哥兒便是不做官,也是太子的親近之人,比那朝堂上的百官還要尊貴······」
「就想對沐語——親妹妹一般。」平寧突然開口說道,淡淡的,聽不出語氣裡有別樣的感情,又似有很多情緒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平寧驚異的望著薄沐語,太子給薄沐語送東西她是見的多了,可是薄沐語主動送東西給太子······
娉婷見平寧和薄沐語親暱的樣子,喜在心裡,連連點頭,一面往外走,還一面把明蘭給領了出去,「明蘭丫頭真是越長越俏麗了,聽說你的針線好,來幫姨姨看一件繡樣······」
娉婷舒了一口氣,也覺得自己想多了,可是看著平寧一天天的長大,越來越有少女的雛形,想著她終有一日要嫁做他人婦,娉婷便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面色微斂,一手接過明英端過來的糕點放在桌上,示意她出去,一手拉著平寧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道:「姑娘也別怪奴婢多嘴,奴婢也實在是擔心姑娘,雖然說起來姑娘也算是有福的,又侯爺和夫人疼愛,比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知好了多少,可是姑娘一旦嫁出去,總是要收公婆的約束,小叔子小姑子的制約,倒不如一直留在侯府裡了。」
娉婷說著看了平寧一眼,見她臉色微紅的低下頭去,好像也沒有什麼反感的樣子,才又接著說道:「姑娘與久哥兒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的性子最是瞭解不過,奴婢看著久哥兒也是個好的,本性正直不說對姑娘更是沒得說,從小到大,久哥兒有個什麼從來不忘姑娘,就像······」
平寧一想不喜爭奪,也很有自知之明,宮闈深深,豈是一個連親身父母都沒有女子的容身之地,即便有薄非陽夫婦的護佑,宮內的爭鬥,他們又豈能事事護著,皇家的家事,豈容外臣置啜?「來都來了,姑娘趕緊帶語姑娘進去說話,奴婢讓人準備些茶果點心送來。」娉婷忙在一旁打圓場,平寧若是要嫁進侯府,便一定要與薄家的人打好關係,薄沐語自然是其中之一。
平寧點了她的頭一下,二人相視一笑,才拉著她往屋子裡走,伸手隨意的指了下對面的椅子道:「坐吧,這麼勞師動眾的來,到底有什麼事?」
明蘭明英這一批的貼身丫鬟都是跟著主子一起長大的,自然比一般的奴才親近許多,說話也隨意了些。
平寧故意斜了她一眼,才對娉婷道:「姨姨不用忙了,都是剛吃過的,這會子也吃不下什麼,讓明英泡茶進來便是了,對了,娘上回給的紫籐香片還有一些,就泡那個吧。」
「既然要來,為何之前不合我一起過來,讓我去你屋裡也行,這麼黑燈瞎火的,路上若是摔著碰著了可怎麼辦!」平寧責怪的看了薄沐語一眼,轉頭對她身後的明蘭道:「也不曉得勸著你們姑娘,有什麼話,明兒個說不是一樣?」
「不用了,娉婷姨姨,我是來和寧姐姐說話的。」薄沐語瞪了明蘭一眼,笑著對娉婷說道,又忙去給平寧打眼色。
「這是太子哥哥讓我幫他繡的,連這圖樣也是他讓左鋒送來的。」薄沐語指著荷包上的圖案撇了撇嘴說道,「為了繡這個荷包,我的眼睛都疼了,不過是一個荷包嘛,翠竹荷花什麼的不是很好嘛?非要繡鳥,還是兩隻!」最主要的是,太子還規定了時間。
薄沐語聞言卻沉了臉,「他自然有心,我也不曉得是不是跟他犯沖,沒回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老是盯著我,害得我心裡怵怵的,總覺得自己哪裡是不是做錯了,今日也是,我不過跟許二哥說了幾句話,太子便沉著臉瞪人!」
一條條的數出來,就連娉婷都覺得久哥兒是平寧最好的選擇了,越說越興奮,好像只要平寧一點頭,她立馬便能嫁給薄沐辰一樣。
見人都走了,薄沐語才拉著平寧的手嘻嘻笑。
「還沒呢,在裡面和娉婷姨說話呢!」
平寧倒也不急,自顧的端著茶碗喝著茶等著,剛喝了半碗茶,便見薄沐語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從衣袖裡摸出一個明黃色的物件放在桌上。
「太子哥哥倒是有心。」平寧自然曉得太子為何指定要這幅圖案,笑著說道。
平寧再怎麼冷靜自制,卻也是個小姑娘家,聽娉婷這麼一頓誇薄沐辰,早就紅透了粉頰,連忙打斷她的話,「姨姨,辰哥哥小,平寧更小呢!」
平寧怎麼會不曉得娉婷為什麼突然提到許玲玉,可是這事她是這麼曉得的?平寧抬頭望著娉婷,忽然了悟,明英可是成天跟著自己的,自己不跟娉婷說這事,備不住明英會跟她說啊!
平寧的心沉了沉,低頭看著桌上精緻的粉彩錦鯉戲荷花高腳盤,上面的糕點是她最喜歡的紫玉軟糕,綿軟甜糯,撒了薄荷抹的份,半透明的紫色上是一層粉綠。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突然研究起桌上的糕點來。
平寧聞言臉上也浮現了一抹憂慮,想起許玲玉時常藉機隔開自己和薄沐辰,還和薄沐辰有說有笑的樣子,雖然薄沐辰性子冷淡,沒有太多的表情外露,卻也沒有對許玲玉露出不耐的表情,這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歡許玲玉呢?
「有事要跟寧姐姐說,姐姐睡下了嗎?」
薄沐語見平寧出來迎自己,笑嘻嘻的上前拉著她的手道:「就曉得姐姐還沒有睡呢,來尋姐姐說說話。」zVXC。
「奴婢勸了來著,可是我們姑娘的性子寧姑娘又不是不曉得,哪裡是能聽人勸的。」明蘭說著對薄沐語皺了皺鼻子,好像在責怪她讓自己挨罵了一樣。
娉婷微微一愣,看著平寧頭上的雙髻,替她正了正頭上的珠花,道:「你是小,許家的三姑娘可比你和久哥兒大一歲呢!」
薄沐語在平寧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扭捏的看了她一眼,低頭絞著手上的帕子。
「都這個時辰了,語姑娘怎麼這會子來了?」
薄沐語一說起太子,滿嘴都是抱怨,讓平寧聽著很是無奈,這話若是讓太子聽見,不曉得會作何感想。
「那你是不是很討厭太子哥哥?」平寧捏著荷包看了看,狀似無意的隨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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