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區位於花園路的住處,沈心棠又費了半天功夫來打掃收拾房間,雖然陸白一再勸她休息,說找個鐘點工來做就可以的,沈心棠卻執意要自己做,說花不了多少功夫。
等她收拾打掃完,那廝卻賴在她房間床上睡著了。
做完家務洗了澡,她也覺得有些累,便索性也跑到小房間小憩一番。
他心裡如是想著,到底是其意難平,索性拿了麥克風,霍地站起身來,通過恣意舒暢地嚎唱,以遣開腦海裡的層層紛擾與憂傷。
接收到他邪魅的眼神及曖昧的語言,她仍是免不了地羞窘,然後趕緊低下頭,裝作品嚐食物去了。勸少完息。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與他情場爭鬥許久的花文軒。
睜開眼來,觸目所及的,便是陸白那張調皮中帶著戲謔的臉龐。
她愛他嗎?
沈心棠勉強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只安靜地吃著東西。果然應了他說過的那句話,男人會在意女人的過去的,在他心裡,始終認為她還對花文軒餘情未了,還沒有真正收回心來,還不是全部的完整地要走向他。
又或者,愛與不愛,她覺得,已經不再重要,所以她從來不去思量。
「你若是真的感激我的話,」最後他邪乎一笑,「你知道我要什麼的!」
沈心棠一時為之默然。
旁邊的一台電梯正巧也下來了,他們便乘坐了那台電梯上去。
結果洗澡的時候,她發現,大姨媽問候她來了。
二則,一般來說,不都是男人向女人求婚的嗎?為什麼倒是她先提出來了?可見她想結婚的念頭是相當強烈的了。
陸白臉上浮上一抹詭譎的笑來,世界可真小,他們又碰到了。
這個時期,不是應該隨時和沈心棠出雙入對的麼?
兩人默默對視著,誰也沒有先移開眼,彷彿先移開眼光的人便是輸掉的那一個似的。然後,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早點休息吧,晚安!」
得知真相的陸白直接拉了被子蒙頭睡去了,索性不去想這件事,省得難過。
直到到了包房裡面,Nancy和花敏萱忙著點東西點歌,花文軒還有些魂不守舍地樣子。
他要她成功,他要她身上鍍上美麗的光環,雖然他可以不在意,但是活在世俗之中,怎麼能毫不顧忌他人的看法呢?他希望站在她身邊的女人,和他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的,骨子裡,他也是追求完美的人呢。
這一次,花文軒從沈家回去後,手上掛了彩,他嘴上雖然沒說真相,不過花敏萱大致也能猜到是因為什麼,看花文軒的表情,猜到他應該是和沈心棠徹底分了。雖然有點心疼哥哥受了這樣的委屈,不過她又有點感激沈心棠給了這個徹底斷絕的機會。
與此同時,沈心棠也開始與導演劇務組等各方面進行最後的磨合融入,並且在陸白的牽線下,沈心棠的代表作《狐狸的眼淚》也正式簽署了動漫作品的改編權,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又要開始改編自己的作品,不管是陸白也好還是她也好,真正都是忙得不可開交。
如果她回答他說她愛他,也許他一心歡喜馬上就衝動應吮了。雖然有點覺得怪怪的,因為在他的思維模式裡,覺得還是應該由男人主動提出結婚的事。
是因為老了嗎?還是有所逃避呢?
一席飯在略顯沉重而尷尬的氣氛中緩緩落下帷幕。
陸白是一個人來的,為什麼?
「剛才那個人是誰啊?你認識的人?」電梯裡,Nancy好奇地問道。
「沒關係,」他自嘲般地笑了笑,「這個不急,我知道,要讓你這麼快地忘記花文軒轉而愛上我不是簡單容易的事,我可以等!等你愛上我的那一天,我們再結婚好不好?」
因為覺得熟悉,所以陸白下意識地就轉過頭朝發聲處看了過去。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然後鼻尖嗅到一陣高級香水的清幽香氣,然後是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你乖乖聽話我就不囉嗦了!」
一則,他和廖翡衣的約定在那裡,事實上,他也可以無視那樣的約定,只是不知怎麼地,他心裡又很慶幸有這樣的約定。
陸白知道他心情不好,正好電梯也來了,便不再與之糾纏,心情愉快地步入了電梯之中。
陸白微微一愣,對沈心棠這相突然表現出來的迫切,他感到有些突兀。zVXC。
她不排斥他,她也很感激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也覺得輕鬆自在很開心,她享受著他帶給她的一切,她習慣於他每天相伴左右的存在,即使是想著將來要與他共度一生,她也只是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似乎也不錯。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愛不愛他的事情。
偏偏這個問題,她一時間無法從容不迫地回答他說「我愛你」。
她的作品正式簽約改編那天,她說請他吃飯。
好吧,一個執著於你愛上我我才會結婚,一個執著於結了婚自然會愛上你,這個步伐,好像統一不到一起呢。
「咳咳」,沈心棠正掩飾著喝水的動作突然被他這樣的問句給嗆到了。
沈心棠見對面遲遲沒有回應,不由抬眼輕輕瞟了他一眼。陸白的眼光有些游離,神情並不似她想像中的歡喜,這令她心裡驟然湧上一層失望之感。
房間裡,朦朧的燈光下,又是一番纏綿熱吻。他的手在她身上開始不安分起來,在他的手探進她衣服裡面時,她卻猛然推開了他,有點害羞又逃避地說:「我……我想先洗個澡!」
從第二天開始,天騁文化影視傳媒公司也加入了全國復工大潮。由小說改編的劇本《後宮真煩傳》正式啟動全國海選,在經過初選後,該檔節目與上海電視台某頻道攜手合作,開啟電視選秀征途。
沈心棠對於自己剛才說出那樣的蠢笨話感到後悔莫及,她以為,表明自己想要和他結婚的態度,他會懂她是準備將全身心交付給他,而他卻執著於她是不是愛他的問題。
真是可笑,花文軒,你和他們已經沒有牽扯了,她和他關係怎麼樣,她過得如何,你又何必操這樣的心?
電梯裡的陸白也正耐心地等著他們一同步入電梯,花文軒也死死地盯著陸白,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告訴妹妹:「我們坐下一部電梯吧!」
結果她起床準備換衣服時,陸白死賴在房間裡不肯出去,他趴在床上,將臉埋在被子裡,信誓旦旦地保證絕不偷看。她自然是難為情得很,拿了衣服跑到別的房間去換去了。
她說了感激他的話,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悠悠地說道:「你感激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尷尬。
「起床啦,小懶豬!」他伸手輕捏了捏她的鼻子,無比親暱地說道,「肚子好餓啊,我們先去吃飯吧!」
花文軒卻沒有他這樣輕鬆自若的心情,本來好不容易平靜一點的心緒在遇到他的瞬間又迅速怒意翻湧上來,花文軒面色沉了下來,緊抿了唇不語。
陸白也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熱鬧之所,便也不強求她,把她送回家後,他便開車赴約去了。
那另一個稍顯稚氣的女孩則掛了半臂在他腕上,一張宜喜宜嗔的臉蛋肌膚晶瑩吹彈可破,撒嬌時微微鼓起的雙頰顯得俏皮可愛,對花文軒的神態是理直氣壯的霸佔與依賴。「你愛我嗎?」半晌,他突然問道。
她作好了心理準備,卻遲遲沒等到那一刻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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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偏偏人生喜歡幽你一默,當你想通準備迎合時,他已經不給你機會。
然而她的沉默讓他失望又遺憾,他更加堂而皇之地覺得,他們暫時還不能急著步入婚姻的臀堂。
吃飯的時候,陸白就已經接到好幾通電話,是他的狐朋狗友們聽說他回來了,紛紛約他出去玩的。陸白問沈心棠要不要一起去玩,沈心棠因為大姨媽來了有些疲憊不舒服,便搖頭說不去了讓他自己去。
是啊,她好像還從來沒向他坦露過她的感情,他們似乎進展得太快了,從一開始確定關係,便是在討論結婚的問題。
對於最初答應和沈心棠結婚,既是權宜之計,又是他頭腦發熱時的產物。那時候因為她不從,不確定她的心,他不得不劍走偏峰先籠住她的心。如今一旦確定了她真的認定了他,他卻又鬆懈下來,不想那麼快地進入圍城。
「不是說了先結婚再戀愛嗎?」沈心棠平靜地說道,這是她一路琢磨後的最佳答案,「等我們結婚後,我慢慢地就會愛上你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回答?」等她恢復正常後,他緊瞇起眼來,咄咄逼人地追問道。「你愛我嗎?」
花敏萱比他先一天抵達上海,在家裡時夏未菊就交給了花文軒一項任務,要他幫忙物色一位妹婿,早點將花敏萱嫁出去,免得她整天晃來晃去,做些可笑的白日夢想。
再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會歸於柴米油鹽的平淡,也會自然而然地轉化成水汝膠融的親情。
夜幕低垂,寒意深沉,沈心棠自在被窩裡睡得正香,冷不防有人掀了被子鑽了進來,然後,有人用頭髮輕輕掃著她的鼻尖,惹得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對於她自己今日的際遇,在她心裡,對陸白是非常感激的,陸白對她的情意,她也是充分瞭解的,她也想著,要用一生來回報他。她甚至想著,既然已經認定了他,如果他下次再提那樣的要求,她便從了他。
此時那說話的兩人便也已經走到了他旁邊,站定腳步等著電梯下來。
「怎麼了?哥,我們不進去嗎?」正準備邁步進電梯的花敏萱因被哥哥拽了一下,於是回眸不解地看著他。
沈心棠有點懊惱,卻又隱隱地覺得慶幸。
看那捧場氣度,不像是等閒人等,但是她為什麼對此人毫無印象呢?
沈心棠知不知道他來這裡?她就對他這麼放心信任?
昨天晚上,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參加他們的俱樂部活動,一直鬧到很晚,在眾人的起哄下,他們還當眾接了吻,將沈心棠羞了個面紅過耳。然後,大家又鼓噪著送入洞房,將他倆推進了準備好的VIP套房裡。
到了約定的會所大廳,他正在等電梯下來,卻聽後面有清脆的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傳來,然後是一個女子嬌嗔的聲音:「好啦,哥你還有完沒完啊,你怎麼比媽還囉嗦!」
「等這部劇殺青後,我們就結婚吧!」猶豫半晌,沈心棠終於鼓足勇氣說道。
他把她送到公寓樓下,看著她下車,卻沒跟下來,忽然憂鬱地笑問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呢?」
他心裡不免有些悵然,但卻並不為此感到糾結。
花文軒與陸白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了一下,後者微微一笑,然後眼光掠過他身邊的兩位美女,出言調侃道:「花總裁真是艷福無邊啊!」
此時花文軒還真是艷福無邊,一左一右環顧著兩個大美女。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綰著堆鴉般的秀髮,端莊嫻雅明眸皓齒,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一雙含情脈脈的眸子便時時膠著在旁邊的男人身上。
陸白聳了聳肩表示「悉隨尊便」,然後按下了電梯的閉合鈕。
但是,人性卻是奇怪而微妙的,尤其在愛情這件事上。當那個人逃避後退的時候,你下死命地去追著纏著;當她主動迎上來時,表達出對他的佔據與享有時,他卻又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往回撤一撤了。
這裡的女郎是出了名的妖嬈多姿風情萬種,一般而言,不帶女伴來的,多半便是尋歡作樂來的,沒有不叫女郎相陪的。
幸喜的是,花敏萱在Nancy的遊說下,同意到花軒堂去做事,花敏萱便說為了祝賀她正式踏入花軒堂,要哥哥和Nancy給她開個PARTY,其實她不過也是為了撮合Nancy和花文軒而已。
花文軒含糊應了一聲,Nancy和花敏萱都敏銳地察覺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悒鬱憤恨不甘的情緒,便也不再追問於他。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她是真真正正地確定要將她的一生交付給他了。
然後,輕踩油門,方向盤一打,汽車嗖地一聲繼續往前行去。
冷風呼捲,寒意蕭瑟,沈心棠木立在公寓樓下,眼睜睜地看著他倒車然後重新開車離開了小區,心裡也陡然入這茫無邊際的寒冷之中了。
是誰說的女人心海底針呢?男人的心又何嘗不是令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