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沈心棠微微一笑,不知不覺間,眼中卻不經意閃了閃珠光。
可惜我們沒有這婆媳緣份……
當這樣的念頭冒出來時,沈心棠不由伸手敲了自己腦袋一記。
陳夢蕾帶著沈心棠到了之前的座位,她對沈心棠說道,「你既然說你忙的話,那您就先回去吧,我跟白白再坐一會兒。」
沈心棠正準備推辭,陳夢蕾卻一把拉著她向陸白方向走了過去。
「啪」的一聲,陸白身上又挨了一記,陳夢蕾也不管她的舉動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懂不懂?我是你媽,我還會害你嗎?你這個浪子一般飄遊不定的性子,哪裡這麼容易就安定下來的?到時候你後悔了又來怨我為什麼不阻止你!」
沈心棠心中一痛,戒指冰冷的觸感似乎從手指延伸至心臟處般,瞬間她的身體也變得寒冷僵硬起來。
陳夢蕾的目光也是直到見不到沈心棠的身影了才徹底收回來的,這邊陸白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了:「媽,媽,你跟小狐狸說什麼了?」再讀閱
一枚是陸白大費周章從千島湖底撈起來的鑽戒,一枚是陳夢蕾送給她的約定禮物。
他以為,母親是最理解他最心疼他的人。
她伸手取了那枚八心八箭的璀璨鑽戒,試著將它戴進了左手無名指中。她腦海中又浮現出當日花文軒當眾下跪向她求婚的場景,還有他在小木屋中抱著她翩翩起舞,深情繾綣地吟詩說「良辰美景莫相負,此時此刻結成雙」。
「我不會後悔的!」陸白倔強地還嘴道。
他的語氣有些氣惱,看向母親的目光中充滿了埋怨與不解。
「媽!難道你剛才就是跟她說你會讓我放手的事?」
即使是離開了那對詭異的母子,沈心棠仍覺得背後有燒灼般的目光朝她筆直刺射過來,直到轉彎再也看不見了。頭什啊來。
文軒,都是我太強求了,都是我太自作多-情了,都是我太執迷不悟!
書桌旁邊靜靜地躺著兩枚戒指。
到底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陳夢蕾又揚手要打,被他一側身躲開。
陳夢蕾不是古怪刁鑽陰陽怪氣的那種人,沒有一般上層貴婦的那種傲慢與優越感,甚至都說不上對人嚴厲,很講理,也平易近人,但沈心棠在她面前卻絲毫也放鬆不起來。她的眼神很犀利,即使是很有心計的人在她面前,也絕對不敢裝神弄鬼,更何況沈心棠本來就是心思單純的女孩子。
於是,她便把她之前和沈心棠私聊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又趁他不注意襲擊了他一下,恨恨地說道:「都是因為你太沒用啦,追個女孩子也追不上,還要老媽幫忙,你丟不丟人?沈心棠這孩子我觀察過了,雖然乍一看確實沒什麼出彩之處,不過是個思想純淨內心堅韌的孩子,在現在這個浮華喧囂的世界裡,她還能保持著自己的精神信仰實在很難得。至少她要是和你結婚的話,你是永遠也不可能離得了婚的了,我看她會生是我陸家的人,死是陸家的鬼的。所以說,和認死理的女孩談戀愛,你會愛死她的一根筋,可是將來你同樣也會恨死她這樣一根筋……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把保證書還給你!」
「所以說,你看吧,我就說她不適合你,老媽的眼睛多毒啊!」陳夢蕾喝了一口咖啡,深有感觸般地說道,「你呀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要不了多久你就煩了,後悔了,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話,到時候你為了躲開她,還要乖乖地重新回到部隊去呢。」
沈心棠便點了點頭,和她道了別,又掃了陸白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我不相信你!除非你寫保證書!」陳夢蕾一擊不中,也不追擊,只是以手作扇,胡亂地給自己扇了扇風,氣定神閒地說道。
「你覺得我是後媽所以才會阻攔你的婚事是吧?」陳夢蕾催著他簽了字,然後一把伸手抓過了紙張,折起來收好放進包包裡,這才心滿意足地重新坐好。「好吧,既然你下了這麼大的決心,保證書也寫好了,嗯,那我也來做一回親媽吧!」
「我知道!」陸白顯得有些煩惱,正是因為知道有這麼嚴苛的一條,所以他才更不敢輕易地下定決心要和一個女人結婚啊,想想一生只能圍繞這一個女人,好可怕!
面對這樣的人物,只要和她四目相對,她便能洞悉您心中所有的想法一樣,她便是一台活的X掃瞄儀,一眼就能將你五臟六腑看穿。
沈心棠雖然並沒想過要在她面前掙得什麼表現,但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
「是!我要結婚!」他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在你看來也許她一無是處,不過怎麼辦呢,我就是喜歡她!我也掙扎過猶豫過,反反覆覆好幾次我才好不容易下的決心。我也不想這麼著急的,是她非說什麼要先結婚再戀愛,我才這樣子的!」
陸白本來撒嬌賣巧般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母親的目光變得不可置信起來。
陸白木然地望著母親,神情有些呆呆的,又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之中。
她卻又忽然想起了在花文軒家中見到葉清歡的事,他說,他其實一開始是喜歡葉清歡的,他年少輕狂時所給予她的,不過是無可無不可的感情放縱而已。難怪當年他就那樣輕易地撇下她,一別經年……
「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哦。」臨走前,陳夢蕾又特別囑咐了她一句。
她的視線落在了放在旁邊的手機上,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就告訴他,她把鑽戒找回來了,這就跟覆水難收的道理是一樣,這麼小小的一枚戒指落入了那樣寬廣深幽的湖水中,找回來的機率同樣是微乎其微的。但是她卻找到了,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
回到家,沈心棠大致地收拾打掃了一下房間,快速地洗了澡,換了寬鬆舒適的睡衣,開始打開筆記本準備趕稿。
淚水再度不聽話地噴湧而出,瞬間在臉上劃出兩道小河。
她屈著腿坐在椅子裡,將頭埋進雙膝間,盡量不要讓自己哭得太大聲。
「誰說是折騰你啦?我是解救你好不好?」陳夢蕾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我跟你說,收起你的心思吧,她不適合你,早點分手!」
「小狐狸?她怎麼是小狐狸啦?」陳夢蕾面露不解之色。
她的十年堅守就像一場巨大的笑話,在這一刻才真正讀懂它的笑點。
「寫就寫!」陸白也一副豁出去了態勢,立即招來侍者讓他提供了紙筆,他用咖啡杯壓住紙的一角,抬頭問老媽:「怎麼寫?」
心真的好痛,像是那裡缺了一塊,找不到可以填補的東西,難過得令人幾欲窒息。
「陳夢蕾女士,您真的是我親媽嗎?」陸白心中滴著血淚,還是咬著牙按照她的要求把保證書寫了,同時一邊泣訴道,「您能行行好,告訴我一下我親媽在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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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麼喜歡她?你喜歡她什麼呢?長相好?出身好?成就好?」陳夢蕾歎了口氣,對陸白的固執顯然已經有了一定認知。「你確定你真的要跟她結婚?」
「有那樣的說法。」陸白敷衍了過去,「你別打馬虎眼兒,快點說,剛才和她密謀了那麼久,又想到什麼折騰我的方法了嗎?」
沈心棠勉強笑了笑,輕點了點頭,她自己也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只想著快點離開不要面對陳夢蕾,她就能輕鬆地呼吸了。
「你不用這麼激我,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和沈心棠結婚的!」
「你就這樣寫——陸氏子弟白在此立誓,若此生得以與沈家女兒心棠結為夫妻,絕不後悔、絕不出軌、絕不抱怨、絕不離婚,若對此婚姻稍有不滿,則當甘願受以下懲罰:脫-光衣物繞城一圈,一邊裸奔一邊大喊『我不是東西』!」陳夢蕾自顧自說得起勁,一轉眼見陸白苦著臉望著她,便瞪圓了眼問道:「怎麼?有不會寫的字嗎?」
陳夢蕾倒也沒過多追問她這動作裡包含的意味,而是果斷地從左手手指上扯下一顆紅寶石戒指,不由分說塞進了沈心棠手中,「這個作為信物,就當你答應了按照我說的方法去做。等事成之後,這個就當是我給你的報酬,若是計敗讓你輸了心,你就拿它來換我的贊助吧!」
「哦?她說要先結婚再戀愛?」陳夢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就結吧!不過,你要想好了哦,一旦結婚的話,可是沒有回頭路走的哦,你也應該知道的,我們家是絕對不吮許離婚的哦,有外遇也不行!」
真是辜負他的信任!
真的是,她此時才深刻地覺得,自己的人生竟然如此悲慘。
正嗚嗚咽咽地傷心著,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短信的鈴聲。
她拿過手機看時,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文本框裡寫的是「我是蕾姨啦,你現在可以開始實施計劃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