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清涼,瞬間淹沒口鼻。
雖然已經入秋,但千島湖的水溫尚可。
在最上層的水溫約莫也有二十來度,只是每往下墜一米,水溫便跟著下降幾度。
所以沈心棠到了醫院不久,便有警務人員也跟著來了。
沈心棠再打時,對方已經關機了。她不死心,一遍遍地重複撥打,但仍是關機狀態。
她在水中奮力扒拉著,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猛地往下墜落。
突然間,週遭的水流劇烈地晃動起來,似乎有人撥水痕朝她划動了過來。
「他是什麼人?」還有人在追問著。
心裡又急又痛,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沈心棠心裡一陣激動,正要開口答應,那邊卻突然爆-發出花文軒的大笑聲:「哈哈,被騙到了吧?其實是彩鈴啦!阿棠,這個彩鈴有意思不?」
「嘩」的一聲破水而出,陸白帶著沈心棠快速游向了岸邊。
沈家揚向周圍的人打聽了才知道是發生了槍擊事件,安撫住爸媽後他讓樂婷留下來陪父母,自己想辦法租借了一艘普通遊艇登陸過來,想瞭解一下具體情況。
「這把槍是你們的麼?」有人撿起了草地中的槍-支,遞到了沈心棠的面前。「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槍?」
跟著下水救人的好心人們也跟著紛紛湧出了水面,然後有人看到陸白洇紅的左手臂。
文軒,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諒我了?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會惦記我一輩子?
「我……我和花文軒分手了!」一想到這裡,沈心棠便又是一陣悲酸,強忍著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甚至也忘了,她很多年沒有實戰游泳過了,以前只是上游泳課時,在游泳池裡玩玩兒。zVXC。
「才不是!」沈心棠無語地瞪了他一眼,爭辯說道,「這次是真的!你沒看到現在的情況嗎?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
彩鈴聲中斷了,接著對方切斷了通話。
她坐直身子,先是扭頭看了一眼躺在她旁邊的陸白,又放眼逡巡了一番,沒看到有花文軒的身影。她暗自歎了口氣,還以為花文軒會跳進湖水中來救她的,沒想到卻是受了傷的陸白來救的。
幸而快艇到那邊的時候,救護車也已經趕到了。
一隻強有力的胳膊朝她身上摸了過來,然後圈住了她的腰肢,帶著她奮力朝上游去。
陸白的手機也在她這裡,不過在水裡泡過後,不知道這部手機還能不能用了。
沈心棠沒帶錢包出來,剛剛掛號做手術的錢都是用的陸白身上的現金支付的,不過他身上的現金帶的也不多,好在錢包裡還有銀行卡,說不得,只好先用他的銀行卡先付一下了。
「姐你怎麼了?哭什麼呀?」不明就裡的沈家揚被老姐的眼淚弄得有些慌亂,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鑽戒呢?鑽戒在哪裡?
戒指還沒找到。
花文軒的新號碼,她還是沒記住。
不過鑒於沈心棠是目前陸白的唯一監護人,他們也不好將她帶到派出所,只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給她做筆錄了。
文軒,是你嗎?
紛紛亂亂的人群圍了上來,有人在大呼著準備快艇,有人拖動著兩人的身體將兩人移上岸邊草地上,然後有人拍動著沈心棠的臉龐,焦急地呼喚著:「小姐!小姐!你醒醒!」
「姐,發生了什麼事?」沈家揚一上來便是一大串的問題,「聽說發生了槍擊案?你們的房間裡也沒有人,你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打給姐夫他又說他有事先走了。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救救我,文軒,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也再不會搖擺不定了。
「我就是不瞭解情況啊!」沈家揚倒是被她的嚴肅神情吼得一懵,「那你快告訴我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家揚,你來得正好,快點,手機借我一下!」沈心棠見到他來彷彿見到救星一樣,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伸手向他索要手機。
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她試著開了下機,發現已經打不開了,她頹然地歎了口氣。
湖水底下一片黑暗,沈心棠根本看不見那枚鑽戒在哪裡。
沈心棠剛剛興奮起來的心情霎時沉了下來,接著一陣悲從中來。
給陸白交完錢後,她又重新坐回了長廊上。
這邊急診室裡出來人說患者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開了單子又讓沈心棠去交錢。
幸而這時候沈家揚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醫院裡的長廊是很安靜的,她的聲音便格外地顯得突兀與清晰,有護士過來勸阻她,讓她不要過分傷心及喧嘩,沈心棠只得抽抽嗒嗒地收了聲音,卻一個勁兒地抽泣不止。
「你受傷了?」有人問道。
他是真的放棄她了吧?他們是真的結束了吧?
「發生什麼事了?你有什麼事這麼想不開啊要跳湖?」圍觀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
沈心棠嗆了幾口水,有人將她半抱起來,拍了拍背,她吐出了胸腔裡的水,現在接觸到空氣了,呼吸順暢之後便幽幽醒轉了過來。
陸白將沈心棠拖到岸邊,手臂一鬆,兩人便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靠在了岸邊草地上。他吃力地將這句話說完,便再也支撐不住地昏了過去。
問過姓名年齡職業暫居地和當事人的關係以及事件經過,沈心棠只是含糊地說因為一時好奇想看看陸白的手槍不小心走火的,當問到陸白的各項背景時,那名警員打量般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跟所裡通了個電話讓查詢一下陸白的情況。
爸媽比較後知後覺,兩人在房間裡各守著一台電視機正看得起勁,等到周圍的人群湧過來時,他們才意識到情況不對,等他們趕到時,沈心棠和陸白正好上了快艇離開了。
不過也是,她好像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文軒!
層層的湖水壓力中,她被緊密包裹,五官完全失去知覺,只覺得四面八方的水湧到面前,她只能緊憋著一口氣。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只看見往。
陸白被抬上了擔架,然後快速送上救護車,罩上了氧氣罩,手法熟稔的護士也給他的傷口作了簡單的處理。
「嗐,我以為什麼事呢?」沈家揚反而釋然地笑了,「真的是,怎麼又分手了?你們就玩不膩這遊戲啊?行了,別傷心了,過兩天你們就又和好了!」
發生了槍擊事件,作為度假村的管理人員,是必須要報備派出所得知的。
沈心棠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出來。
何必救她?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是,麻煩安排一艘快艇,聯繫醫院的救護車到岸邊接應,是槍傷,讓他們馬上安排急診手術,拜託!」
也許,死了也挺好的,再也不會有這樣那樣的憂愁煩惱。
既然沈心棠要忙,而且派出所這邊的筆錄也作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便也不為難沈心棠了,說是等陸白醒了他們再派人來。
沈家揚見老姐一臉焦灼的模樣,也顧不得再繼續詢問,趕緊將手機遞了過去。
他和樂婷在看表演的時候偷溜出去,沿著小島上的路徑,兩人踏著花前月下去了。那一聲槍聲響起時,兩人正在情濃意酣時,正吻得難分難捨,等他們趕到現場時,那些人早就散光了。
「這把槍是他的!」沈心棠指了指旁邊的陸白。
沈家揚坐下來後,沈心棠便將腦袋靠了過去,倚在他肩膀上放聲大哭起來。
沈心棠再三向他道了謝,第一次覺得警察也挺有人情味的。
快要失去呼吸了,她的身體也越來越重。
十年的堅守,最終功虧一簣。這一切又算什麼呢?
「他是……警察吧!」沈心棠身心俱疲,說話都覺得沒什麼力氣。沈心棠心中一喜。
「姐,你別哭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沈家揚真是急死了。
快艇很快就開過來了,大家七手八腳地將陸白抬到了艇上,作為唯一與陸白有關係的沈心棠,自然也只得跟著上了快艇。
陸白的隨身物品都在她手上,除了那支她失手射出過子彈的警用手槍,那把槍被剛才那個警員帶走了,說是等陸白醒了再還給他。因為看到她衣服濕答答的,他還很好心地問醫院裡的護士借了一件外套給她套上。
花文軒什麼時候自製了這樣一條彩鈴了?她竟然從來都不知道。
沈心棠翻到號碼撥過去時,剛一接通電話,便聽到花文軒性感低沉的聲音略帶笑意地說道:「阿棠嫁給我吧!阿棠,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哦!」
可是文軒,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跟你生兒育女,和你白頭到老。
「唉,這件事可真是說來話長。」沈心棠歎了口氣,抬起滿是水汽的雙眼瞅了弟弟一眼。
之前她都沒發現,剛剛她靠了一下他的肩膀她才感覺到,弟弟好像是真的長大成人了,肩膀都變得那麼厚重寬闊了。
她現在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能有個人站在她身邊安慰她,聽她傾訴,為她謀劃,也不失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