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結束後,滄雪主動邀請沈心棠一起吃午飯。
沈心棠不好意思說陸白約了她,而且對於陸白的邀約,她下意識地想要抗拒。
只不過,當她們剛從辦公樓出來時,陸白如鬼魅般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了過來。
輾轉廝磨,啃咬,蹂-躪,帶著懲罰和發洩的味道。
他這簡直就是一語雙關啊!
自戀的人她又不是沒見過,花文軒也算自戀狂一個吧,也不見得說自戀成他這樣的!
剛才的話,他好像說得有些過分了。
「我知道你們女人會有這樣一種通病的,」他坐直身子,還朝她微微傾身過來,帶著嘲弄般的意味,「明明知道那個男人喜歡她,她卻假裝不知道,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既不拒絕,也不接受,是這樣吧?」
「你……你……你……」沈心棠一連「你」了幾個字,也不知道應該要怎樣表達此時的思想和心情,她煩亂地抓了抓頭髮,努力地思量著該如何措辭。「陸總監你是不是搞錯了,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識聲就要。別說她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覺得是什麼幸事,只會覺得是災難,然後躲得越遠越好!
「對了,你今天早上說的那個,說想把我的小說改編成動漫劇的事情,」沈心棠一心牽掛著這件事,自然而然將他的揶揄給忽略了,她輕揚起頭來,凝眸看向他,一縷燦爛的陽光打在他倆的額際,迸射-出一片明媚。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是不是真的?」
「走吧!」陸白朝前方偏了偏頭,示意沈心棠跟上他的腳步,同時感慨地說道,「看看人家滄雪,多懂得知情識趣!哪裡像某人……」
話落,他手上發力,在她怔營不定的瞬間,硬是將她生生地拖走了。
她慷慨陳辭地說完,臉上因為激動而變得潮紅一片,因著被人無緣無故地冤枉卻無法申冤而鼻子發酸發紅,連著雙眼也緊跟著泛紅起來。
「今天下午就要分組了,你心裡有什麼打算?」陸白兩腿-交疊,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輕靠在椅背上。「會選擇跟我吧?只要跟著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陸總監無論什麼時候都那麼帥!」挽著沈心棠的滄雪轉過身去,情不自禁地誇讚了一句。「原來陸總監和狐狸的貝已經約好了啊,貝貝也不和我說!」
「奇怪了,你不是在說我吧?」她覺得冤枉又好笑,「你說的那個喜歡我的男人,你確定是在說你嗎?請問,你有對我說過你喜歡我嗎?」
真的是,氣瘋了氣瘋了!
「沒想到你也是個很心急的傢伙啊!」他微微一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一把勾過她的肩膀,就這樣摟著她往前走,「我剛剛和你說了這事,你便一直追問我,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天我就問過你一個問題,到現在你還沒明確答覆我呢。」
「呸!」沈心棠照著他的臉啐了一口,露出深惡痛絕的表情,「陸先生,請你自重!」
侍者送上菜單,陸白隨意點了一份套餐,沈心棠故意東張西望著,盡量不和他視線相接。
真是可笑!
陸白一陣愕然,憤懣又羞惱地盯著她。
「你如果不肯正面回復我,我就當你是默認了!」他眉開眼笑起來,陽光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愈發明亮起來。「好,從今天開始,我們約會吧!」
然後,拿起包包,她抬腳準備離開。
「說真的我其實有點不明白,」沈心棠深吸了口氣,正視著他的眼睛,余勇可賈地說道,「你是不是因為上次我害你損失了錢又想懲罰我?這次大費周章讓我來貴公司應聘,也是你的伎倆之一吧?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狐狸……」他鬆開她來,歎了口氣,雙手捧著她的臉,伸出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如呵護寶貝般輕柔地說道,「不,你不是狐狸,你是狐狸精。原諒我剛才說的話吧!我是因為太憋屈,你總是忽視我的心,我才會這樣的……」
「小狐狸,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請你吃早餐,你不是說請我吃午餐嗎?」
「唉呀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她身子一矮,如一條泥鰍般從他大掌中滑了出去,然後,和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警惕地盯著他。
陸白哧地一聲輕笑開來。
剎那間他又有些於心不忍。
「啊,原來你是介意這個啊!」陸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種事一定要說出來嗎?拜託,你還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嗎?我是真的吃飽了撐的,才會不遺餘力地去關注你的一切,急你之所急,想你之所想嗎?旁邊的人沒有一個看不出來的,你卻在這裡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你不覺得你很矯情嗎?」
說「某人」的時候,便朝沈心棠斜睨過來。
滄雪伸手輕捶了沈心棠一下,然後鬆開她的手臂,朝她和陸白揮了揮手,「那我不打擾兩位啦,我先走了!」
「哎,滄雪……」沈心棠想要叫住她,滄雪卻已經如燕子般輕快地飛走了。
沈心棠大吃一驚,雙腳生根一般立在當場死也不肯挪開。
沈心棠張大了眼睛,一臉錯愕,想反駁,卻又無從說起。
「陸先生,首先真的很抱歉我感覺太遲鈍了,所以沒明白過來對於某人來說身高不夠、身材又差、臉蛋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女人還會得到某人的喜歡,」她忿忿地站起身來,不無激動地說道,「其次,也很抱歉讓這個人費心了,拜他所賜,我屢次受到威脅,還光榮地進了派出所,這可真是特別之至的經歷。再有,我對天發誓我一直地在努力想要逃開這個人的周圍,就是為了避免某一天被某人指責說我裝無辜實矯情的事情發生。綜上所述,陸先生,謝謝你於百忙中抽空看我的書,還煞費苦心給我安排這樣高薪的工作,也許你覺得我自尊心不值錢,就算沒有自尊心,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頓飯我來買單,就算是我對你一直以來的『關照』的謝禮!」她緊皺其眉,用力想要掙脫開他的魔爪,他卻緊扣著她,幾乎是挾持著她往前走。
沈心棠也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美食街上有一家兩岸咖啡,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店裡。
她就那麼好欺負嗎?
陸白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沈心棠在他桌子對面相錯的位置坐下。
雖然這份工作很誘人,但是她已經決定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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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棠從來都不是有心計的人,況且,在她心裡,一心一意的只有花文軒,別的男人,尤其像他這樣的惡劣男人,她必定是避之不及的吧?
一股大力突然朝她襲來,她身不由己被這股大力帶了過去,她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鐘,她只覺得有重重的呼吸朝她噴了過來,然後,她的唇便被一張柔軟滾燙的唇緊緊粘上了。
陸白今天也穿得比較休閒,簡單的T恤衫牛仔褲,太陽鏡就那樣掛在領口,顯得活潑而俏皮。
沈心棠胸口劇烈起伏著,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鬱悶難堪。照他這麼說,被他喜歡還真是她的榮幸了,她故作不知裝作無辜只是虛偽矯情而已。
赤-裸-裸的誘導!
怎麼能一而再地冤枉她欺負她,害她進了派出所還不夠,現在又用言語來折辱她!zVXC。
她大睜著眼瞪向他,義正詞嚴地說完,然後,轉身,與端著托盤送套餐過來的服務生擦肩而過。
這簡直比打他耳光還要羞辱難當!
「請求你和我約會嘍!」他笑米米地看著她,享受著她無措無助的表情。「走吧,先吃飯再說!」
沈心棠的眼淚啪地滴落下來,嘴唇和鼻翼都不自覺地抽搐著,彷彿內心承受著極端的痛苦與委屈般。
只剩下一臉陰鬱的陸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氣得快要憋出內傷。
那傢伙竟然說什麼他喜歡她,而她還假裝不知道在享受,去他老妹的!
沈心棠腦海裡轟地一聲響開了,她意識中只反覆迴響著一個詞語就是「潛規則」。
她真的覺得好無辜啊,簡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反正她現在還沒接任務,也不用支付什麼違約金不違約金的吧?
沈心棠直接跑回了家中,下午的培訓,她不打算再參加了。
只聽說過演員想要拿好角色會被導演什麼的潛規則,不至於她一個編劇也要被什麼什麼人潛規則吧?
「我不是狐狸精,我也不會迷惑你,我只是一個又老又矮又醜又矯情的笨女人,也擔不起你的喜歡,還請陸先生以後不要再為我這樣的人費心!」
真的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真的有想要砸東西的衝動。
一想到陸白那副沙文豬的嘴臉,她就恨不能用刀子在他臉上劃個十七八刀,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回到家裡,關了手機,拔了座機線,將自己扔到床上被窩裡,蒙起被子,結結實實地睡起大覺來。
可是心頭這麼大的怨氣,又如何能夠睡得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