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軒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緊捏著拳立在當場,目光陰沉地看著她,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沈心棠淚如雨下,毫不掩飾地大哭著,一邊回頭尋找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然後裝進行李箱。
這一次,花文軒沒有進行破壞。
「你現在是不是又和沈心棠在一起?」夏未菊發狂一般厲聲嚎叫起來,「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你對得起我嗎?你妹妹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不要走!」他放軟了語氣,哀求說道,「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我不該說那些混帳話讓你傷心。你罵我吧,或者打我,不管你想怎麼樣都好,只是,請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見不到你的日子裡我的生活有多空洞無聊你知道嗎?我這麼愛你,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會患得患失,生怕你變了心,生怕你拋棄我,你明白嗎?」心物拾如。
還愛他嗎?
「你要想一想,我不反對。」他輕歎著,如獲至寶般捧著她的臉,「可是,不必搬出去啊,我們各住一間臥室就好了,就像合租夥伴那樣。又或者,你實在不想看到我,那我搬出去就可以了,你還是留在這裡!」
「不是的!」他不理那連綿不斷的悅耳鈴聲,逕直抓過她的肩膀,攬著她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那天的事,來得那麼兇猛,那麼突然,他們的孩子沒有了,他也覺得難過,但至少她還好好的,孩子以後還會再有。可是他的妹妹卻從樓頂摔下,生死未卜,他的主要心思,確實是放在妹妹那邊去了。她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個字。
「不用管是誰打的!」他隨意回答了一句,固執地想要吻她,她突然大聲地喊了一句:「叫你去接電話啦!不是說不管我叫你做什麼都會聽的嗎?」
「那你呢?還愛我嗎?」他沒有放開她,目光灼灼,有些不自信地問道。
她的身體在他懷裡顫了顫,他知道他的話起了效果,於是再接再厲地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們忘記過去的不愉快,再重新開始好嗎?」
花文軒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臉上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又粗又緊,好像輕輕一碰便會破裂似的。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沈心棠冷冷地說道,她的眼睛裡,哀傷已經被心痛取代。「你不是我,你如何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的孩子沒了,我卻不能替他報仇。仇人置之死地而後生,將我變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你媽媽沒有安慰過我受傷的心,只記得替你妹妹討還公道,她羞辱我就算了,還帶著我的家人也一起羞辱攻擊。這些都算了,我隱含著那樣的悲痛和委屈回到家,一連幾天,沒有得到你的隻言片語……我心碎神傷的時候,最需要人關心安慰的時候,你在哪裡?你是不是也和你媽媽一樣,覺得我是推你妹妹下樓的兇手?你是不是掙扎了好幾天,才勉強說服自己忘記那件事,才想起來我有可能還在等著你……」
一字一句,如針如刺,砭痛著他身體的每一處神經。
沈心棠也因此收住了哭聲,主動退出他的懷抱,推著他,示意他去接聽電話。zVXC。
沈心棠已經淚流滿面,神情語氣說不出的傷感痛惜。
可是,令他感到驚訝和氣憤的是,他原來以為她會傷心消沉一陣子的,沒想到她那麼快就和別的男人廝混在了一起,這沖天的妒意讓他難以忍受,把他原來所想所計劃的一切全盤打亂了。
「不是,媽,我這會兒有事,回頭我再給你打好吧?」花文軒背轉身,壓低聲音,生怕被沈心棠聽到。
花文軒不由自主輕皺了一下眉頭。
「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久都不接電話?」電話剛被接通,那頭倒是傳來夏未菊暴跳如雷的聲音,「你人到哪裡去了?昨天也沒見到你人,你是不是又去找沈心棠去了?」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一臉狼籍,他卻覺得此時的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動人。
沈心棠的心裡酸楚難當,手上一鬆,行李箱掉在了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一向驕傲自信的他卻在她毅然決定要搬離他的家裡被無情摧毀。
「阿棠,去洗下臉,等一下我帶你出去玩!」他徐徐走向她,臉上掛著溫柔和煦的笑,彷彿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矛盾爭吵。「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是我疏忽了你,對不起!」他伸手擦拭著她愈加洶湧澎湃的淚水,悲愴又憐惜地說道,「正是因為我之前太粗心大意忽略你,所以,你更不能離開我,要給我機會彌補啊,要讓我補償你不是嗎?阿棠,別走!你可以怪我,可以隨便發洩,不管你多恨我多惱我,都請你不要隨便放開我的手!求你,別走,好嗎?」
「你說啊,說你愛我!」他猛烈地搖晃著她的雙肩,對她的遲遲不表態感到極端惱怒。「為什麼不說話?我快要瘋了!我嫉妒得要死!你和那個姓陸的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他慫恿你離開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用了,這是你的家,我沒有理由鳩佔鵲巢。」她伸手輕輕推開他的手,淚水盈盈地望著他,「我真的需要時間和寧靜的空間來平復我的情緒,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成全我一下好嗎?」
電話是母親夏未菊打來的。
花文軒轉過頭看了手機一眼,腳下卻並沒有移動分毫。
所以,他這不是一路風塵僕僕地追過來了嗎?
花文軒卻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動情一笑,小心翼翼地說道:「阿棠,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留下來!」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來,想要親吻她的唇,卻被她用手推開,輕聲說道:「你先接電話吧!」
然而,到現在,她卻已經沒有這份自信了。她因為愛他,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一切有我!」他將她身子轉了過來,用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無比疼惜地說道,「這一次,請你一定相信我,我會把她們都搞定的!我要讓她們歡天喜地地接受你,再也不許別人來為難你傷害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愛」這個字眼,對她而言,是純潔而神聖的。她向他奉出了她的心,她癡情守候了他十年,她對他的愛,還用得著質疑嗎?
「一個朋友。」他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他也知道沈心棠會很委屈很傷心,但他想著等妹妹病情穩定了,他再慢慢彌補她。
可是,在這一刻,她卻有些恍惚和動搖了。
調整了一下情緒,他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是笑意盈盈。
「文軒,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嗎?」她抽噎著,眼裡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花文軒則將她圈進了懷裡,伸手輕輕撫拍著她的背,一個勁兒地說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
「文軒,太難了,真的!」眼淚在她臉上恣意橫流,她幾乎是泣不成聲地說道,「已經是第二次了!每一次,我可以當作你還沒有想好,可是這一次,卻造成了這麼大的悲劇。敏萱墜樓的事,你媽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我的……」
她對他的情感,已經不單單是愛了。她曾經單純地信任他依賴他因他歡喜而雀躍,因他憂愁而煩惱,她曾一心想著,自己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花文軒匆匆說完,也不顧對面母親的大吼大叫,趕緊地掛斷了電話。
花文軒頓了一頓,因為她排斥抗拒他而覺得心裡不悅,但她這麼一說,他又無可反駁,便只得先放開她,去拿了手機接電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花文軒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你媽打來的吧?」沈心棠大膽猜測道,「是不是問你是否和我在一起?」
這時手機來電鈴聲又響了起來。
當她收拾好東西,拎著箱子準備離開房間時,他猛地反應過來,一把從身後抱著她,緊箍著她的身體不許她動彈。
再加上他母親夏未菊情緒激動,一直在控訴沈心棠的罪過,他為了安撫母親的情緒,不敢對沈心棠表現出過多關心。
他以為只要他不說,她就會一直呆在原地等他,她的心永遠向著他,畢竟,十年的漫長歲月都沒能改變她的心不是嗎?
「是誰打來的電話?」沈心棠雖然停止了哭泣,但語聲裡還在抽噎之意。
「媽,我現在真的有事,等一下再給你打-過來,我掛了!」
「文軒!」她被他大力帶攜著疾步往外走,掙扎反抗也是無用,只在經過門口時,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門框固定住身子。
「文軒,這是何必呢?」她抬頭望著他,一臉愁苦幽怨。「明明是你媽打來的,對吧?你為什麼不敢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們在一起?」
「誰說我不敢?」他臉色一凜,賭氣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