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幾乎一夜沒睡,各種往事在她腦海中翻騰著,折磨的她頭痛欲裂。
那段最難堪的往事……那個最不想回憶起的人……統統出現,她要怎麼辦?
早上7點鐘,她就醒了,豆豆還在睡,林方的房間也沒有動靜。她洗了臉,換了衣服,下去買早餐,順便走走換換腦子,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
豆豆是個好孩子,也帶給她很多樂趣……但是,養孩子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需要母愛還有父愛,而父愛,是她給不了的……她為豆豆花費了很大的心力,卻總是擔心因為單親的緣故,給他的不夠多。豆豆小時候哭著跟她要爸爸的時候,她也只能抱著他默默的哭……
「小雪,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對你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去你所受的傷,可是,我當年……」
陸雪覺得很好笑,「你幹嗎要知道?」
有些事情,一旦做錯,是真的回不了頭,有些人,你是躲不過的。
「求你,小雪……」徐南並不放棄,他又上前幾步,「求你不要這樣殘忍,我只不過是想接近豆豆,看看他……我已經錯過了他的出生,錯過了他的成長,沒有盡過一絲做父親的義務,我沒有資格也不配擁有他。我發誓我會把這個秘密咽到肚子裡,然後帶去另一個世界,在那裡繼續接受良心的煎熬。我向你保證不會因此影響陸宜和邵安的婚事,但求你不要因為這樣拒絕我……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我是她……父親,我有這個權利。」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很好奇,他不過是見了豆豆一次,怎麼可以如此的篤定。
陸雪咬了咬唇,目光挪開,「對不起,我沒時間,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
「他不需要,豆豆有爸爸媽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徐南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擺,他看著陸雪,是真的很坦然的樣子。怎麼可能不是呢?明明長的那麼像。
「不,你沒有錯,我們分手了,結束了,一切選擇都與你無關。」陸雪自嘲的一笑。
因為絕望,所以麻木!
「他是我的孩子。」徐南終於可以肯定,心中是狂喜。zVXC。
陸雪自嘲地一笑,他的臉緊緊的板著,眼中帶著狂熱和疲憊,眉宇之間鎖著凝重的沉重,他在擔憂什麼?
她愛過徐南,徐南也愛過她,情到濃時,兩個人年輕人小心翼翼的交換彼此……那一刻的心情,她至今記憶深刻,真摯而感動。
她蹙著眉看過去,早晨平和的心情蕩然無存。
這番話,陸雪說得非常平靜,音調的起伏都不很大,就像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對學生。
可是,他竟然疏忽了她們母子那麼多年……他有罪。
這些話比上萬句的漫罵、指責,比上百記耳光,都讓他痛。
事情拆穿了,陸雪也不想再掩飾;「現在你想怎樣?」
時間這麼早,很多地方沒有開門,他們去了家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要了咖啡和牛奶,在角落的桌子坐下。
「不要說了,徐南。」陸雪搖搖頭,「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們還糾結當年誰對誰錯沒有意義。就這樣吧,我們沒有緣分……就當彼此沒有見過吧。我想你可能也沒做好擔起一個家庭的重任,也沒有做父親的準備……所以,我不會告訴豆豆他的身世,請你理解。雖然當年也曾怨過你,但仍要謝謝你給了我豆豆。」
他哀傷而又卑微地央求著。
「陸雪,」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從路邊飄過來。
那時候,他的身邊,已經有了莫紹潔……
徐南說道:「小雪,我有事找你,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回房也人。
「徐南?」
他只不過是貢獻了一顆不要了的精~子,他有什麼資格?
誰能替愛情保鮮?誰又會知道遙遠的地方他的愛人在等待他?
年輕的小媽媽抱著小孩子癡癡地等待一個不會回來的人,這些天,他閉上眼就是這一幕。
這個社會,對未婚媽媽有多苛刻他知道,一個剛畢業的學生撫養一個孩子有多艱難他也知道……而這一切,都是他帶給陸雪的,心好痛。
他愕然地盯著她。
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重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
「不——是我對不起你。小雪,你告訴我,那個小男孩是不是我的孩子——」他很艱難的問出口,既期待又惶恐。
「你能為他做的就是遠離他,永遠不要揭穿那個謊言,讓豆豆平靜快樂地繼續生活下去,也讓我可憐的妹妹能夠安穩的生活……徐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這個秘密,永遠都不要拆穿,這樣,小宜才可以毫無負擔的跟你們相處。如果,你膽敢因為自私拆穿它,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為什麼那時不告訴我他的事?」他痛心地問。
徐南蹙眉,似乎這個問題有點難度,但他還是回答了:「我……我猜的,豆豆長的很有徐家人的特點,他跟我小侄子很像……只看一眼我就覺得熟悉。」
久而久之,她的身影已經在他腦海中消失,偶爾想起來,也只是午夜夢迴時。
腦中嗡地一聲,徐南抿緊雙唇,他控制不住的痛哭失聲。
生活的重擔,這些年沒有壓垮她,她一個柔弱的女人,越壓越強大……眼淚、後悔什麼的,早就被她丟到了太平洋。哭泣不能改變任何問題,她有兩個人要養活,生活艱辛,有哭泣的時間,不如多接點私活賺錢。
陸雪點點頭,談談吧,她也不能繼續逃避了。
他腦中一片亂麻,但是又靈光一閃,「不可能,我去查探過,豆豆就是我的孩子,你跟我生的孩子。」
當年少時的愛情褪去,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她最大的劫,可惜,那個時候的她,不懂。
如果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會選擇把那個孩子生下來。也許她會仔細的考慮,然後放棄。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件事還有後遺症。
和陸雪分手時,他抱的想法是暫時冷靜一下,他們爭吵的太頻繁,兩個人年輕氣盛,都是怒氣沖沖的,再吵下去,就傷感情了。
徐南重重的歎息,「小雪,我是結婚了,可是豆豆是我唯一的孩子。你讓我遠離他,我不能做到。」
她對他沒有希望,也就談不上失望。他已是一個毫無關係的路人。
「小雪,你不能這麼殘忍。」徐南苦苦哀求……那個他的孩子,連他的存在都不能知道嗎?
那麼,眼前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既然消失了那麼久,現在憑什麼來跟她談豆豆的事?
陸雪笑得冷漠,「如果你決定這麼自私,那麼你就等著毀掉兩個家庭、毀掉你自己吧!」
可是後來,等出國了,她也畢業,他們就這樣失去了聯繫……他找過她,但是她的同學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他大概惦記了幾個月,然後,在國外忙碌的學習中,就這樣慢慢的遺忘了她。
「徐南,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已經是有妻子的人了,現在還糾纏這些有什麼用?我也馬上要結婚了,林方會個好爸爸,豆豆跟著我們不會受委屈,你還要鬧下去,是想毀了兩個家庭嗎?」陸雪指著徐南怒罵,心裡的氣氛噴湧而出,「如果不是看在邵安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會見你?我妹妹好好的婚姻,也要被你這個定時炸彈搞砸了……你還想要怎樣?家破人亡才開心嗎?對不起,我不想跟你鬧下去。」
「豆豆的事也沒什麼好談的嗎?」徐南態度強硬地問。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卻只是沉默,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三年夠不夠?五年夠不夠?」
「徐南,我等了你那麼多年,從地球的那邊到這邊,不管相聚多遠,都足夠你走到我們身邊。可是你放棄了,你和別的女人結婚了,現在,你跑過來到底想和我說什麼?是,言言是你的兒子,但是,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他根本不知道有你這樣的一個父親,他的父親是林方……他有人疼愛他,他不比同齡人少一點什麼。你如果想愧疚,想彌補,真的沒有必要,因為他什麼也不缺。」
「呵呵,不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猜錯了。」
徐南終於開口說道,「對不起,當年是我的錯。」
早上的空氣,清新微微帶著一絲寒意,她裹緊外套,慢悠悠的走,任腦中思緒翻騰。
他那會太年輕,許下的誓言可以輕易忘卻,愛過的人,也可以慢慢放棄……
「小雪,求你,讓我為豆豆盡點職。」
「小雪,求你。」徐南執著的看著她,眼中滿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陸雪猛然一驚,知道這件事再也瞞不住了。
陸雪的表情終於出現了破綻,那種惶恐,更加能說明問題。
一把鋒利的刀直直戳入心口,血沽沽地流著,不痛,不痛,他只覺得冷。
「你做夢。」陸雪眼眶慢慢濕了。「求你,只要遠遠的讓我看他一眼就行……求你。」徐南抖著雙手,已是泣不成聲。
「你們兩個狗男女!真讓我噁心!」隨著話音,他們的旁邊出現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