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吮許探視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一天,陸宜還是躺在那裡,毫無知覺。
莫邵安強撐著起身,帶著小言言去看陸宜。
醫院這個地方,並不適合小孩子來。
從此,沒了那一抹陽光,世界,不再溫暖。
小傢伙更委屈,嘴巴一撇,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那麼,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不亞於人間地獄。
小傢伙有些委屈,嘟著嘴,試探的叫了一聲:「媽——」
如果,他的小妻子,就此離開他。
「昨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仔細想了很多事,以前的種種回憶,知道嗎?我的記憶力最多的就是你。沒有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裡貧瘠的只有訓練和任務,認識你之後,生活才變的多姿多彩起來。你教我怎麼哄人,怎麼是耍小性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每一面我都愛。」
是她的罪過,讓這個剛硬的男人,為她流下眼淚。
「你說過,最不想看見的事,就是我難過,我現在挺難過的,你擔心我嗎?擔心我就快醒過來吧。」
莫邵安的鼻子更酸了:「言言乖,媽媽太累了睡著了,言言叫一聲媽媽,讓媽媽快點起床好不好?」
再次有知覺時,只覺得頭靠在什麼地方,硬硬的,迷迷糊糊地脖子也在使力。後來,自己的手一直被騷擾著……讓人不得安眠可又睡了一會兒,就莫名其妙地覺得不踏實。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撩撥自己的神經,非要自己睜開眼睛清醒了才罷休。
她掙扎了幾下,然後,靜靜的躺在那裡,等待著那波疼痛的過去。
壞媽媽,不理言言……嗚嗚嗚……
她這是怎麼了?想也想不清楚,又睡了過去。
陸宜已經轉出了重症監護室,轉到高級病房去了,但是,因為病情嚴重,並不適合太多人探視影響她的康復……只有他一個人進去。莫邵安坐在輪椅上,言言就擱在他的身上,靜靜的待在病床旁邊。
可是,躺在那裡的人兒,卻依舊雙眼緊閉,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再讀閱謝梅輕輕的拍著言言的背心,一邊小聲跟他說道:「言言,不要怕,裡面躺著是你媽媽,是天底下最愛你的人,她是不會害你的。乖孩子,不要怕。」
「醒來……求你。」
莫邵安握著陸宜的手,自言自語,絮絮叨叨,什麼話題都說了一遍。
「言言,那是媽媽啊,快叫媽媽。」
「HI……莫先生……我回來了。」陸宜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輕快,可是,乾澀的嗓音卻打敗了她……畢竟,許久沒有講話,她的嗓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也許是她的安慰有用,也許是她的語氣感染了他,言言慢慢安靜了下來,睜著眼睛,不哭不鬧,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是她的幸福,有男人,甘願為她哭。
「好像這還是我第一次叫你老婆……細想想,挺愧對你,沒有給你一個婚禮,就連求婚,也是半強迫……你生言言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還惹的你傷心絕望……每一次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缺席,對不起老婆。」
那麼好的一個孩子,綁匪怎麼就下的了狠手?在脖子上割了那麼多刀!深可見骨,這該多痛啊!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他在陸宜的床前,哭過,求過,只要她能醒來,他一定千百倍的對她好……補償她,呵護她。
別說是孩子,就連她,在第一眼看到陸宜的時候,也忍不住嚇的心驚。
她睡睡醒醒,腦中一片混沌,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繼續再睡下去。
「我沒有通知你姐姐,因為你一直沒有宣告過我和言言的存在,所以我不能那麼突兀的去告訴姐姐,我是你妹夫~還有言言,這是你外甥,這估計會嚇壞你姐姐吧?你肯定也不希望這樣。可是,你如果再不醒來,我就只能通知你姐姐過來叫醒你了。你如果不想被她罵,那快點醒來好嗎?」
莫邵安卻只是呆呆的看著她,沒有任何反應。
莫邵安不敢眨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覺……然後,他輕輕伸出手,摸到陸宜的臉上。zVXC。
她的脖子被割了幾刀,也傷到了喉嚨,雖然能講話,卻是非常的痛。
言言靜靜抓著爸爸的手,顯得有些害怕。
一開始,陸宜並沒有知覺,只覺得自己沉淪在一片黑暗中,黑暗包裹著她,像回到母親的羊水中一樣的親近。
眼睛眨了眨,陸宜終於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開始覺得,自己睡得並不舒服,只覺得有什麼人在她耳邊一直吵鬧,吵的她睡也睡不著,又有小孩子的哭聲,在耳邊縈繞……讓她聽了心裡只抽抽,好像心臟被什麼抓住撕扯一般,疼痛不已。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言言了。
陸宜睜開眼睛,茫然地轉頭,就見莫邵安正坐在床邊,雙手握著她的手,埋首在床單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動著。
首長剛才這是在哭?陸宜的鼻子也酸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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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現在怎麼不起來呢?
莫邵安讓護士告訴她,讓她帶著言言先回去,醫院裡不適合孩子多待,而他,想多陪陸宜一會。
最深的絕望,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痛的傷心,是無話可說。
「呵,我肯定沒跟你說過,我有許多許多話都沒有跟你說過,以前是因為性格不善表達的原因壓抑在心裡,總想著以後會有機會,也許有更適合的機會表達,可是現在我後悔了……如果我想說的時候你不在,我該多難過啊。」
而莫邵安,一直坐在病床旁邊的輪椅上,握著陸宜的手,放在嘴邊親吻。
病床上,陸宜的臉色蒼白,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靜靜的躺在那裡。
天色已經漸暗,遠遠地傳來人們說笑的聲音,更顯得房間中的靜謐。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以前我還擔心過婆媳問題,媽媽很嚴厲,又很驕傲,很難討好,我當初擔心你不能適應融入這個家庭。可是,現在看來,你做的很好,好到我無可挑剔。固執的老爺子很喜歡你,他雖然從來不說,但是我看的出來。媽媽也喜歡你……她最希望的就是有個小姑娘陪著她喝茶聽戲……說到這些的時候,我才知道,你對我的家人這麼用心……可是,我卻從沒有為你的家人做過什麼。」
他低下手,將陸宜的手兒緊緊的貼著自己的臉頰,一滴眼淚,飛快的從他鬢邊劃過……飛快的低落在床單上,湮沒不見。
第一個襲來的,就是痛……脖子上痛,胸口在痛,身上更痛,各種疼痛好像要淹沒了她。
陸宜努力的伸了神手,終於探觸到莫邵安的頭髮。
那是他,最喜歡的——媽媽。
「每一件事,我都覺得愧對你,所以,小宜,給我一個機會,讓你彌補你好嗎?不要再睡了,不要讓我這輩子都帶著這份愧疚好嗎?快點醒來。」
「媽媽也很傷心,是她聽說你受傷,堅持要帶言言過來陪你的。知道嗎?我有點吃醋,媽好像現在疼你勝過我,你看我也受傷了,媽媽卻只注意到你。」
「小宜,言言剛才在外面哭的很傷心你聽見了嗎?他叫媽媽你沒有回答,他很傷心。言言還小,分不清什麼是昏迷和睡覺,他只知道,媽媽不理他了……他以前最愛媽媽了,可是你現在不理他了,我天天陪他玩,你說,等你醒來,言言最喜歡的人會不會變成了爸爸?不過我答應你,只要你醒來,我就不和你搶。」
言言睜著懵懂的眼睛,不解的望著莫邵安。
「首長——」陸宜又輕聲喊道,不過,話音未落,卻又喘了上來。
「爸媽來了,言言也來了,我們一家人都在等你。」
「言言,叫媽媽。」莫邵安的嘴角擠出一個笑容,握著言言的小手示意他。
她怎麼不動呢?她怎麼不陪言言玩呢?她不是最喜歡言言的嗎?見面第一件事一定是在他臉上印上幾個響亮的吻,然後兩個人玩成一團,樂的哈哈大笑……
小傢伙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床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很是陌生……
她抱著言言哄了半天,言言才止住哭聲……看著乖巧的窩在自己懷裡的小言言,她無聲的歎了口氣,看來,用言言刺激陸宜也不管用……反而,嚇到了她的乖孫。
可是,陸宜大概是累了,睡的太舒服了,一直聽不到他的話,也看不到這些人的焦急。
「老婆,小傢伙來了,剛才他叫你媽媽,不過你沒有回答他,他都哭了……你聽見了嗎?」
謝梅無奈的歎口氣,抱著言言,先回去了。
可憐的孩子,吃了那麼大的苦頭……
外面等著的謝梅嚇了一跳,急忙讓護士進來把言言抱出去。
首長?
然後,她看到那個男人飛快的抬起頭,紅紅的眼睛牢牢盯著她,滿臉的不敢置信。身麼他言。
是溫熱的!他不是在做夢!
莫邵安低吼一聲,埋首在陸宜的胳膊上,緊緊的,不肯放開。
他的陸宜,他的小妻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