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很安靜的小院裡終於又喧鬧了起來,遠遠的飄出了清脆的笑聲,陸宜推著小傢伙,逗的他啊啊的叫個不停,推著他的嬰兒車在院中跑來跑去,一會和李嫂講話,一會又跑去廚房和王嫂聊天,兩個勤務兵,她也能八卦幾句。
莫邵安今天難得的休息,也沒窩在書房加班,端了把椅子坐在門邊,一邊看書,一邊不時的打量著陸宜的動靜,嘴角始終噙著一抹微笑。
她一來,寬敞的院子顯得擁擠了,冷清的空氣彷彿融入了暖流,到處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的笑語。再看看小言言,今天咯咯笑的時候,也格外的多,連小娃娃都知道,媽媽回來了,心情好了。
「導演說這部電影檔期很緊,取景選在上海、四川,我是女主角,必須跟組……」
「最少兩個月。」
但是,看到首長聽到她說要走時,緊張的樣子,她的心情突然的就輕鬆了下來。
畢竟是要離開兩個月,當初王導跟她說的時候,她也很猶豫,言言還小,她這個做母親的本來就不稱職,再丟下他兩個月,恐怕等她回來,言言都不認識她了。
莫邵安沉默了,陸宜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心裡是忐忑的。
她甚至想到了,如果以後,小傢伙長大了,知道自己的媽媽曾經是一個演員,小傢伙如果問她:「媽媽,你拍了什麼電影啊?」她卻只能啞然無語,回答不出來……她的作品都已經湮沒在時間的長河裡,沒有留下任何漣漪。
她設想過他會很反對,他會生氣她竟然要丟下言言去拍戲……各種假設,都是他不同意,卻從未想過,他竟然會答應。
「放心,晚飯我吃的下。」
「傻丫頭,你有你自己的夢想,言言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禮物,不是牽絆你的繩子。媽媽就是媽媽,言言永遠都不會忘了媽媽的味道。」
「可我還是擔心,怎麼辦?」「是。」陸宜的嘴角擠出一抹苦澀的笑,首長……是最瞭解她的人,他把她的心理活動,分析的清楚明白,如果是過去,她可能會很開心,但是現在,卻只有苦澀。
「啊?」陸宜驚訝的抬頭看著他,難以置信,「為什麼?」
「首長,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陸宜遲疑著,艱難的說出口。
「你去吧。」
莫紹安不贊同的皺皺眉,「你已經夠瘦了,不要想著減肥。」
「隨便吃點啊。」其實,大多數時候是不吃的,一個人,雖然她也會下廚做出不錯的飯菜,但是一個人吃飯,始終孤寂了一點,也就經常忘了吃飯,餓了吃點零食,啃點水果,糊弄一下便是一頓。
「多久?」
莫紹安顯然不相信她的說法,抓住機會就勸道:「要不你搬回來住吧?要是去拍戲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讓小張送你。」
打開盒子,果然是那款美的動人的手鐲,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芒,讓她的眼睛跟著一顫一顫。
陸宜跟著李嫂給小言言洗完澡,餵了奶,陪他玩了一會,哄他睡著了,才把他交給首長,自己回客房。
晚上的時光總是短的,小院裡是沒有夜生活的,吃完飯,除了看看電視,也只剩下回房睡覺了。
陸宜迎著他期待的眼神,搖搖頭,一時間兩人就沉默下來,剛才那歡快的氣氛,蕩然無存。
「你一個人住外面,平時晚飯怎麼解決?」莫紹安突然開口問道。
今天晚上跟首長提起這個話題,其實她也是想讓首長幫她做一個決定,如果他反對,那她就不去了,哪怕毀約也在所不惜……
「喜歡嗎?」不知何時,莫邵安站在了她的身後。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原本很擔心的問題這樣輕鬆的就解決了,陸宜只覺得神清氣爽,晚上胃口大開,連吃了兩碗米飯,只高興的王嫂恨不得再給她添一碗!
她在這裡有自己的房間,即使她搬出去住了,房間裡也是每天收拾的,一塵不染。
這個最瞭解她的人已經離開了……
他其實很不解,拍戲在外面一待幾個月是很正常的事,陸宜怎麼就這麼捨不得離開北京?難道她在北京有什麼割捨不掉的?
陸宜眨巴眨巴眼睛,去那旁邊坐下,把蘋果咬的咯吱響。
陸宜楞了一下,怎麼關心起這個問題來了?
他大概也洗了澡,穿著簡單的睡衣,身上帶了一絲水汽。
「我保證。」
一邊是實現自己的夢想做一個讓言言驕傲的媽媽,一邊是一直陪在言言身邊,看著他成長,她為難了……
陸宜昂著臉問:「首長,你為什麼不讓我留下?兩個月呢,我怕言言忘了我。」
「我每天都給他看媽媽的照片,教他叫媽媽,等你回來,說不定他都會叫你了。」
就算是為了言言,為了做一個讓言言驕傲的媽媽,她也要拍好這部作品,成為她的代表作!她要別人一聽到她的名字,就知道,哦,是拍《緋聞老公》的那個女主角……
為什麼?
「你保證?」
莫邵安考慮了片刻,手指沒有意識的一下下的敲著椅子扶手,那聲音,好似落在陸宜的心上,讓她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一向是情緒不動聲色的男人,這麼輕易的就露出了他的急切。
「你少吃點,一會就吃晚飯了。」
「……」
「真的?!!!」
莫邵安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你的性格我很瞭解,很有主見,如果你已經決定了的事不會改,但是你剛剛問我的時候,用了可能這個詞,你心裡很亂,有些拿不定主意……你應該考慮了很長時間,有自己的計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言言?」
「過來坐會。」莫紹安合上書,衝著陸宜招手。
李嫂和王嫂一直幫著帶小言言,在這裡待的也舒服,首長雖然冷淡了一點,但是對她們很客氣,夫人是個脾氣好的,沒有主人的架子,她們倆都希望先生和夫人快點和好,所以逮著機會就不動聲色的勸說。
陸宜猶豫著,什麼出名一線她都沒聽進去,唯獨一句話她聽進去了……她的代表作……這是她的硬傷,她沒有能夠代表她的作品……之前拍的那些角色雖然也有紅了的,但是都有或多或少的硬傷、缺陷……
王導還不知道她遲疑的原因是為了照顧孩子,只是一個勁兒的說服她:「陸宜,你還這麼年輕,又有實習,現在就退隱太可惜了,難得碰到你也喜歡的劇本,搏一把吧,要是這部戲拍好了,你就能成為一線明星!你難道要一輩子都當一個二三四五線的小演員?別人問起你的作品時,沒有一部拿的出手的?當然,我不是說你以前的作品不好,只是他們還不夠代表你……」
陸宜嘴裡啃著個蘋果,朝外面客廳看看。首長開心嗎?看不出來啊,他從來就不會把臉拉得多長,一貫的冰塊臉,但是今天的冰塊臉,貌似真的柔和了一點。
「你要去那?」莫紹安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追問。
陸宜跟首長離婚了的事她們倆一直不知道,陸宜現在住到外面的理由也是有事情要處理,回來郊區不方便……王嫂和李嫂私下偷偷嘀咕,都以為是先生和夫人吵架了,所以夫人才會搬出去,但是看先生對夫人那麼好的樣子,又不像是感情破滅了,總之這兩個人的感情狀況很詭異,讓人摸不著情況。
「沒有啊,我不減肥。」陸宜搖搖頭,每個人都說她瘦了,她是瘦了很多,懷孕時候的肥胖已經完全褪去,她現在的身材絕對不會像是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的。她不是想減肥,只是一個人沒有胃口吃東西而已。
「你復出拍戲的計劃我是贊同的,既然你想做,就不要猶豫,這次對你來說,也是很好的機會,不要擔心言言,你回江州的時候,他很乖,我能把他照顧好。」
陸宜洗了澡,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坐到梳妝台前,準備做日常的保養,心卻撲通撲通加了速。沒有看錯吧,那個很眼熟的盒子竟然放在她的梳妝台上。
她想過要放過這次機會,甚至當場就直接拒絕了王導,小言言在她心裡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超越他!如果為了他,她寧願放棄自己是事業。
王導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通話,又解釋上海的拍攝環境很好,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她有**的空間,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她等等……
「夫人,你看你一回來,先生多開心呀!不要在外面住了,買輛小車自己開,白天去忙,晚上回家,既能兼顧工作,又能照顧言言,都好啊!」王嫂在爐灶間忙個不停,還抽空說上幾句。說嫂讓好。
「言言睡了?」陸宜無措的岔開話題,眼睛都不知道往那放,總覺得,今晚的首長,似乎獨有一種魅力,讓人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睛。
「睡了,我過來看看你,這手鐲你喜歡嗎?」首長固執的不肯放棄這個話題。
這麼美的手鐲,傻子才不喜歡呢,可是能說出來嗎?陸宜笑,不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