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伊漫匆匆的進入衛生間,躲在一個格子間中,使勁兒的擦拭著眸中不斷湧出的淚水,那個女人,是誰?和慕念城是什麼關係?
門,吧嗒一聲。
有人進來。她沒注意,低頭擦拭乾淨臉上的淚水,推門走出來。
「嘩啦」一聲。
有水從頭上澆下來,頓時,她整個人成了一個入了污泥的落湯雞。那水,竟然是保潔員拖地後的污水。
她眨了眨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足足三秒鐘,灰色的眸子裡漸漸凝聚起怒氣,慢慢轉臉,看到竟然是她,那個在大廳裡向她挑釁的女人。
「呵呵,好狼狽啊,沒想到慕總的新歡也會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嘖嘖,好好的一套裙子就這麼弄髒了,真不知道他看到你這副模樣後,還會不會喜歡你。慕總可是最喜歡乾淨的。」
歐陽伊漫瞪著她,沒有吭聲。雙手卻忍不住的發抖,心也難過的好似撒了鹽。
鎖骨處的傷口因為浸水的原因,疼痛起來,好似刀子割裂著。
「怎麼?不服氣?看你小小年紀,竟然用盡狐狸精的招數,傍上慕念城,你知道嗎?慕念城是屬於我的,你休想沾上半分。」
說著,她嘲笑著囂張的捏住歐陽伊漫的頭髮,撕扯著大笑,「怎麼樣?你看看你的頭髮,哈哈,臭味熏天。到了大廳裡,會將整個西餐廳的人熏走的。」
說完,得意的甩了甩滿頭金黃的卷髮,轉身扭著水蛇腰,就要離開。
「慢著。」歐陽伊漫有些嘶啞的聲音低沉,緊緊握著的拳頭慢慢的舒展開,瞇起的灰色眸子迸發著冷冷的氣息。
「慢著?呵,髒女人,你是叫我嗎?」女人驕傲的轉臉,蔑視看向歐陽伊漫。
「這兒還有別人嗎?」歐陽伊漫說著,瞬間出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伸出腿一掃,女人「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地上滿是污水。
「哎喲,你這個臭丫頭,敢打我。」女人顧不得叫疼,準備爬起來。
歐陽伊漫毫不遲疑,腳踢想她的臀部,「呲」的一聲,女人豐滿的身體滑了出去,撞在洗手池的檯子上,反彈了一下。
未曾等她有任何反應,歐陽伊漫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抬起高跟鞋,踩在她的手上。
「啊」,女人慘叫一聲,哭著罵道,「臭丫頭,算你狠,拿開你的臭腳,我掐你。」說著,另一隻手就要掐在歐陽伊漫的光潔的腿上。
歐陽伊漫眸中閃過狠戾,腳尖用力,女人忍不住的哭叫著,「哎喲,好疼啊。是我錯了,我錯了,我的手,你放開我,我再也不敢了。」
「忍住,別哭。」歐陽伊漫冷冷的命令道。
女人趕緊摀住了唇,抬頭看著歐陽伊漫,眼中浮現著膽怯。
「說,你和城哥哥是什麼關係?」
「我……我是他的情人。」女人猶豫了一下,眼神一橫,說道。
「說實話。」她腳上的力道加重,女人疼的顫抖起來,可不敢哼一聲。
「是以前的情人。一年前的情人,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去魔城集團旗下的一個模特公司應聘……」女人偷偷看了一眼歐陽伊漫蒼白的臉色,囁嚅著說道。
「閉嘴,那些醜事兒我不想再聽。」歐陽伊漫閉目,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艱難的問道,「你現在還和他有聯繫嗎?」
「沒有沒有,我保證,什麼都沒有。」女人趕緊搖頭。連連否認。
歐陽伊漫看著她,腳鬆開她的手,果然,城哥哥這兩年裡,有過女人,她低頭諷刺的笑了笑,讓男人等待兩年,是夢中的天方夜譚了。
她走到那個污水桶前,提起來,走到洗手池那兒沖洗乾淨了,接了滿滿一桶的水,兜頭澆下,冰冷的水讓她打了幾個寒顫。全身抽搐著,痙攣著。
她咬著唇忍著,不能讓城哥哥覺得她髒。
連續三桶水,她才洗乾淨,哆嗦了幾下,往門口走去。
突然,身後的女人叫嚷著撲了上來。
「臭丫頭,我打死你。」
歐陽伊漫閃身躲開,女人撲了個空,額頭撞在門上,她轉身伸手扯住那個女人的頭髮。往後一拉,另一隻手卡住了女人的脖子。
「還不死心。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轉身將女人抵在門上,命令道,「脫衣服。」
「不。」垂死掙扎。
「脫不脫?」她手上的力道加重,尖利的指甲陷入肉裡。
「我脫我脫。」女人哆哆嗦嗦的脫掉衣服,歐陽伊漫奪過來,將她一推,她就蹲坐在地上。
毫不遲疑的拉開門,歐陽伊漫走了出去,將手中的衣服塞進垃圾桶裡,轉身往大廳走去。
來往的人不住的看著她,她走過的地上,一道水印。
她蒼白著小臉,高傲的昂著頭。城哥哥,兩年的時間,你有多少女人,我會有多少麻煩?
驀然,她呆住了。
剛剛和慕念城坐著的那個位置,空無一人,慕念城已經走了。她的包,也不翼而飛。
頭髮濕漉漉的還在滴水。裙子因為被淋濕而貼在身上,被冷氣一吹,冷颼颼的,她全身起了一層的細密的疙瘩。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原來,她只是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物品。
今天,她是第二次被丟下。
她往四周看了一下,那些人怪異的看著她,有同情有可憐有幸災樂禍。
深深吸了口氣,她望著頭頂刺目的水晶燈,瞪大了眸子,讓眼睛被刺痛了失去了視力。眼淚才被逼了回去。
低頭,眼前白花花一片。她轉身往外走去,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她趔趄了一下,身旁有人及時扶住了她。
「小姐,您沒事兒吧。」男人關切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她搖了搖頭,定了定神,眼睛恢復了視力,推開男人的手,倉皇的離開。
大街上,刮著秋日寒涼的風。瑟瑟的擦過她的肌膚,她抱緊了雙肩。眼睛往四周看了一下,卻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住在這個城市這麼多年了,她卻很少到處亂逛。
猶豫了一下,她習慣性的往右走去。
行人步履匆匆,她漫無目的走著,突然記起慕念城說過他們住的地方叫風雲山莊。四周打量了一下,迎上行人,問清了方向,她大步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出了多遠了,腳生疼生疼的,鎖骨處更是疼得難以忍受,膝蓋處也隱隱疼著,她踢掉了高跟鞋,赤腳往前走。
冰冷的地面,濕透的衣服,寒涼的秋風……
她自嘲的笑著,今晚的她好落魄好落魄。
原本,她和這個城市毫無瓜葛,卻因為慕念城遠走他鄉,如今,她竟然流落街頭,想起遠在天邊的父母,她的淚水洶湧落下。
她大力抹掉淚水,她不要哭,不要哭。從跟著慕念城來到這兒的那一刻起,她就要忘記哭泣。
從小到大,被丟棄被推開被呵斥被傷害,這些在她的心上早已磨礪出了繭子,可為什麼她還會難過還會流淚?
腳下,不時踩上碎石子,一下下,疼從腳底傳到心裡,她殘忍的笑著,飛快的往前走去。
疼啊,更疼些啊,她心裡呼喊著悲愴的奔跑著
漸漸的,人越來越少,周圍出現大片大片的山林。她知道,距離家的方向,已經近了。
「哎呀」,腳上一痛,她尖叫一聲,撲倒在地。滾動了一下,雙手就抱住了右腳。
咬著牙,小臉猙獰著,抱著腳的雙手死死掐著,才忍住鑽心的疼。
終於,她鬆開一口氣,額頭上冷汗涔涔,低頭一看,右腳大拇指血肉模糊,指甲蓋鬆動著貼在上面。
伸手抓住受傷的大拇指,抬頭看了看周圍,陰風陣陣,山間的林木被夜風一吹,呼啦啦響著。她感到恐懼。
趕緊起身,用腳跟著地,蹣跚著往前走去。
身後,車燈閃爍了幾下,「吱」的一聲,車停下,歐陽伊漫轉臉,愣愣的看著有人走下來。
「歐陽,真的是你?」瞿流楓跑著過來,看了她一眼,脫下身上的西裝,包住她。彎腰抱住她,往車上走去。
目光接觸到她的腳,倏然一緊。盯著臉色蒼白的歐陽伊漫,沒吭聲,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兒,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這時候才從遲鈍中醒過來的歐陽伊漫,嚷著揮舞著四肢。
「別動,我送你回家。」將她放在後車座裡。瞿流楓開車往山頂行去。
他的家在半山腰處。和慕念城毗鄰而居。
車,停在風雲山莊外。他回頭看了一下歐陽伊漫,她大睜著灰色的眼睛,注視著前方。看到熟悉的大門,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等等。」
瞿流楓叫住了她。
回身從車內自備的小藥箱中拿出藥棉碘酒等。
「我給你包紮一下,你再走。」
說著,不由分說轉身拉起她的腳。
目光觸到她的腳上,他深深吸了口氣。腳上已經慘不忍睹,大拇指指甲蓋整個掀了起來,血流的滿腳都是,腳掌上,有些小石子已經嵌入肌膚裡。密密麻麻的,讓人心寒。
他眨了眨眼,歎了口氣,藥棉蘸了碘酒清洗大拇指上的傷口。
「嘶。」歐陽伊漫抽著冷氣,顫抖的抓住車座,整個身子顫抖著。腳也哆嗦起來。
「忍著點兒。」他輕聲安慰著,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你別看,就不會太疼。」他輕柔的叮囑著,清洗完大拇指,又將腳掌上的血跡和小石子一一夾了出來。
看著那些大大小小麻子一樣的小坑。他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不要問。我不會說的。」歐陽伊漫搖頭,手指甲掐出了血。
清晰完畢,他拿出紗布,她趕緊抽回了腳。
「我不要包紮,不想把自己弄成傷病員。」說完,拉開了車門。
「你另一隻腳還沒清洗。」他拉開車門就要走下來。歐陽伊漫伸手按住車門,背對著他,眼淚撲簌簌落下,為什麼瞿流楓可以對她這麼好?而慕念城卻從未看到過她的存在?
「不要對我這麼好,瞿流楓,我不會給你任何回報的。」
冷硬的說完,她就急匆匆走到雕花的大門口,按下門鈴。
「我不期望你回報我,我只想保護你,歐陽,你記住,我只想對你好而已。」瞿流楓衝著她喊著,剛剛看到她的瞬間,他的心在疼,真的在疼,他明白,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雲嫂嘟嘟囔囔的走過來,看到歐陽伊漫的剎那,她愣住了,回頭看了一眼閃著燈光的大房子,猶豫了一下,打開門。
歐陽伊漫點點頭,飛快的一瘸一拐的往房中跑去,腳上很疼,可她只想逃,從瞿流楓身邊逃開。
推開門,站在大廳裡,一步一步艱難往樓上走去,突然,女人歡悅之時的尖叫劃破她的耳膜。
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只覺得頭腦嗡的一聲,倒退著往後栽下去。
「歐陽小姐,小心。」雲嫂驚呼著,從後面抱住她。
「雲嫂,誰在上面?」她無力的站住腳跟,已經感覺不到腳上的疼了,她回頭,吶吶的問著。
「是林小姐。」雲嫂低頭,艱難的說著,歎了口氣,「歐陽小姐,您……您就看開些吧。」說完轉身匆匆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