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拱手首先與宮城雪向左邊飛去;
溪湘汀瀾也不停留帶著兩小輩,與岑光、宓萸、白懷、梅林幾人,依次向另一邊飛去。
隨著距離漸遠,岑光幾人先後確定了查看地點,最後只剩下溪湘汀瀾帶著林琪瑢和祝小山向更遠的地方飛去。
待離最近的白懷也有百萬里後,溪湘汀瀾停下來。
「既然你們兩個有些手段,咱們就選個地方做入口。總比盲目硬闖的好。」
林琪瑢道:「弟子和小山要先測算一下。」
溪湘汀瀾頷首,「你們算你的,我也先試探一番。小山你先護著。」
林琪瑢連忙拿出幾十張玲瓏符菉遞給祝小山;祝小山伸手一抹,符菉便不知被他收到哪去了。令溪湘汀瀾也是不解。但是轉念一想,也就不在意,轉身向遠處探查去了。
林琪瑢拿出玄文五色龜,將其注滿神咒虛符,瞬間就變成一隻十餘丈燦爛神龜,停在二人頭頂搖頭擺尾。
祝小山則趁機在龜甲腹紋下,手指虛空勾畫,不多時就出現了一片山河浮圖之形,中間隱隱有一座巨型城郭,甫一現形便做轟然倒塌之狀;接著無數斷線流動,也不知是些什麼預兆,但是隨後龜甲上的彩華倏地向下凝結成線,在浮圖山河的斷流之間一段段的進行聯通,祝小山凝神以指調形,糾線,不多時就汗流浹背……
而林琪瑢則飛身在龜背之上,手中一串串神咒文虛符合併成線,加上魂光的輔助,不多時龜背上的六枚酷似神咒文的怪文,便扭動如活,變幻起來!
接著幾十枚玉錐、骨柱飛去,落在冥冥中的幾十點,瞬間就接引出了幾十細小的光柱,一時間林琪瑢眼前,縱橫交錯全是複雜繁奧的圖案……
不知什麼時候,溪湘汀瀾回到了此地,看到小徒弟與祝小山這般手段,這卻是他首次見識到小弟子與祝氏陰陽之能,震驚得心頭一凜!
*——*——*
過了足有三刻左右,林琪瑢與祝小山面前的紛亂軌跡才突地一合,頓時成為運轉流暢的一個大循環,內中分枝無數,密密麻麻,卻渾然一體。包裹著其中的玄文五色龜甲更是神秘起來。
然後,這些流光般的軌跡驀然向龜甲表面一撲,便如烙印一般附在表面,流轉不休。
此時林琪瑢借力給癱軟在地大喘氣的祝小山,二人一起落向龜背。
「師傅,上來這邊,可以進去了!」
溪湘汀瀾一個閃身,在龜背上現出身形,看著兩人詢問道:「你們兩個小子,沒問題吧?」
祝小山搖頭,「師伯不必擔心!只是此占消耗極巨,小山不是修煉之人,難免疲乏。但是晚輩已是預備祭王,這點消耗卻不為難的!」
林琪瑢也搖頭,「弟子也沒什麼。」
「那就好。需要為師給這只龜注入元氣麼?」
二人俱又搖頭,祝小山更道:「這是林兄的玄文龜甲,現在是復靈並帶有大(蟹)陰陽之態,已經有了追隨適合我們的一線生機為航路前行的能力,我們跟著它走就可以。
但即便有此龜甲,我們也無力接近且游城外面的一千零八十座衛城,途中還會有許多關隘,到時還要指望師伯與林兄了。」
溪湘汀瀾賞識的看向祝小山道:「你哪天有興趣就來商梁聖宗!」
祝小山原以為溪湘汀瀾要吩咐事情,不想竟冒出此番言語,不禁微微一笑,「承蒙師伯青眼高看,但小山所學只有術數,怕是與元氣修煉無緣了。」
溪湘汀瀾淡淡的點了點頭,對他又道:「你小子不錯。小六朋友之中,有此才俊,是他的福氣!」
林琪瑢馬上接腔:「當然!這就叫緣分!」
祝小山一翻白眼。
*——*
一隻神妙無方的巨龜,瑞彩琉璃般馱著三人,緩緩向無盡煙塵和土石雨中悠遊了進去。
初入其中,龜背兩側便有一塊塊黑色小山般的土石,呼嘯落下,帶起的陣陣風頭,即便幾人在玄文五色光的保護之中,也是如被銳刀切面。
風息之上還帶有一絲,如林琪瑢這般習慣了各種元氣的人,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力,直拉扯著幾人向高空而去!但還有另一股更大的反作用力,卻是下行威能。一上一下迥異二力交纏之下,三人身上登時產生強烈的被撕扯之感……
隨著龜甲不斷前行,這種撕扯之力越是強烈,越發難過起來,似乎隨時要被拉成兩段!
在溪湘汀瀾撐起了一層日月之息防護之後,諸般不適也僅是稍減。而祝小山已有些不支,身外一連加了三道防禦的玲瓏符光,便有所好轉。令本想再加幾重防護的溪湘汀瀾,停手下來。
林琪瑢引動陰陽之息,抬手向身下龜甲中增加了上千虛符;
龜甲在他手抬起之後,周圍便泛起陣陣清光漣漪;仔細分辨甚至能看清,那層層清光全部由細小的怪異符文流淌形成,但就是這些不計符文化做的層層清光,流動之後,居然有效抵擋了外面二力;雖不是一絲不剩,但內中三人體內異覺與不適,業已消去了大半!
林琪瑢心頭一緊!此番以陰陽之息出手,卻僅有這麼個結果,終於讓他體會到此地的不同。
溪湘汀瀾不語,開始發出細小的法力,嘗試撥動身邊落下的巨大土石的方向。
但是十餘次不斷加大的法力,均如石沉大海,連個水花也沒翻起!
他如今實力,在補修之後已經堪比天賢初期,剛剛他施放出的法力雖不是全力,但也相當於其實力的三成左右,竟在這個世界裡沒有產生絲毫的效果!
溪湘汀瀾收手琢磨起來……
而林琪瑢則左右觀察著從眼前慢慢向後掠去的情景,除了不計落下的土石巨山,就是茫茫不知的前路,甚至行過的後路,在一片混亂以極的威能影響之下,也難以分辨得清了!
溪湘汀瀾神色沉重,單手陡然一個翻轉,一股輕微的空間之流終於飛到指尖,令他喜色乍現!
正在這時,龜背表面復占所成流光軌跡上的有三處交點,突然依次亮起!龜甲也猛地一頓,彷彿觸礁一樣難行起來!
林琪瑢有些不敢置信,忙對祝小山道:「我們才行了不足一時辰,怎麼這麼快就進了護城外圍大禁地?」
祝小山眉心罕見擠在一處,同樣納悶道:「且游城之大,不知凡幾,不應當這麼快就到了衛城邊緣才對……再說各宗弟子沒有我們這種取巧手段與內幕引導,更不可能深入到衛城周邊……」
溪湘汀瀾道:「不用再想了。小六這一手,行的就是直穿空間,如履平地。我們雖覺行得短暫,但無視空間的直行,一個時辰卻是過了不知多遠了!
各宗弟子多半被困在外圍,你們確定了衛城所在,我們可以從內向外慢些尋找,卻不能讓此龜再穿梭空間了。」
祝小山聞聽,連忙仔細對比查看龜背上的軌跡,方恍然大悟!
他點指一線道:「我們竟然真到衛城百萬里外了!在此處,旁邊還有十二處生路可行,而最近的衛城就是在前方這一點。
軌跡交叉而成的衛城之光,明滅不定,預示有大變數!玄文五色龜正好力到此處,不如我們隱了此龜無視空間之能,先行此十二條生路,慢慢查探,最好接引一些倖存者出了此地再說。」
林琪瑢細觀之後,慎重點頭,對溪湘汀瀾道:「弟子這枚龜甲神異不假,但是到了這類衛城,真正屬於核心威能外圍,也難以為繼。那時怕是我們最凶險的時候;我們才進來,不如到旁邊看看再說?」
「也好!衛城之內怕是為師的日月之息就用不上了。而你有陰陽之力卻火候太淺,同樣難有建樹。」溪湘汀瀾翻手拿出一塊命牌,此時命牌之上毫無動靜,甚至有些黯淡。
「這是你衛師伯的命牌,為師還帶著困在此間其它弟子的命牌。以這些命牌變化,我們足可追蹤到他們大概的位置。先試這一條路看看!」
林琪瑢與祝小山低眼看去,此路最短,與其它三四條相鄰,轉折甚為便宜,卻是一條極好的通路。
祝小山手中符訣一轉,點指其上,轉入此路。林琪瑢手中變化,幾枚虛符同時注入龜甲,穿梭空間之能一去,三人眼前景色登時丕變!
不盡大石、土坨,密密麻麻般落下,「轟隆隆」天搖地動,是這個世間唯一的活力!
一條條巨嶺不停的被橫斷、削平,更有的被連根打碎成無盡絕壑……
地面不停的蠕動,更有眾多的雄山天峰若春筍長出……
滿目狼藉硝煙,早已分不清天地上下……
時至今日,那土石落下,已然並無任何的法光元氣波動,但眨眼間仍會互相聚合融於一處,化為一座座要塞平地升起,再流星般義無反顧的拔地飛天,撞擊而去!
眾多驚天的巨響,更多的從不盡空中傳下來,彷彿這些要塞遭遇到了太過可怕的狙擊;如此巨量的土石翻落下來,見證了它們的粉身碎骨……
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是活的!不斷的爭鬥,不停的死亡,是這裡不變的旋律……
且游城……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外圍都算不上的所在,已足夠他們心神顫慄!
便是那玄南聖皇來了,過了此地,那衛城之險也足夠他喝一壺抽瘋酒了……林琪瑢艱難的吞嚥幾下。
「緊守心神!去妄勿動!」溪湘汀瀾沉喝傳來,二人心頭驀然一番清涼滑過;這是溪湘汀瀾用了靜魂之法。
林琪瑢發現祝小山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祝小山反望過來,同樣指指他的額頭。林琪瑢一摸,自家額上也是汗水涔涔。
看著溪湘汀瀾穩如大岳的身形,林琪瑢發覺他的心境與磨煉還相差遠矣!
真正的修為,在危難之際越見真功。
他心頭冷靜下來,腦中飛轉,再不復被眼前情境迷惑的手足無措!
溪湘汀瀾拿出十餘塊命牌,挨個檢查,感知少許道:「此地並沒有反應,我們仔細向外尋去,多半是這些人並沒有機會深處如此距離。為師試過之後,發現日月之息雖可勉強通行此地空間,但也僅二三十次靈光一回,而那要塞生成之處,卻是無能為力。顯然越是向外,我們的手段越好應用才是。但以你衛師伯能耐,還被困此地,毫無辦法,想必她的位置會更深入一些,離我們當是更近,更可能就在我們左近!」
「師傅所言正是!衛師伯與其它眾位道祖,八成位置不遠,我們耐心巡查必有所獲!」
三人向身後衛城方向望去,雖是在要塞粉碎的殘骸之中遙望,還是輕易可見,那邊天上地下通體無邊的黑暗,如有絕強惡獸蟄伏;即便知曉中間橫禺了不知多空間,卻仍是有絲絲神威如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