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湘汀瀾和朱由,聽著靜室裡兄弟二人之言,俱是心頭難受。
朱由拉了溪湘汀瀾到了宗主峰大殿,然後道:「宮城雪不可深信,經此一事,萬法宗要小心提防!」
見溪湘汀瀾頷首,他又接著道:「此次最大收穫就是成功將小師侄納入了我商梁聖宗!雖有小哀,但也可喜可賀!
找個時候,你帶小師侄到祖殿行禮,上名造冊。我們就要為宮城雪的這個條件想些辦法了。
她真敢張這個口啊!」
溪湘汀瀾道:「看來,不了界,我們要重中之重了!」
朱由眉頭深鎖,與溪湘汀瀾同是大感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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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瑢不問林琪珖過去二十餘年的黑暗,專挑些七家的好消息講述。更著重說了林家與高家大戰後,林家人的頑強不懈,林寬暢的勇猛無畏,林琪璁的死中求活……沒有人灰心,沒有人放棄……
林琪珖聽後,果然大受鼓舞。從一度以為只有自身經歷最是沉痛的自怨自艾中走了出來,重新開始找回一點點的往日自信……
他是林家人,林家主的五少爺,是一個父親……這就足夠了!
史鼎受命過來為林琪珖調理身體,不多時就送來了不少丹丸,還有對凡人身體有利的寶物。而林琪瑢則被溪湘汀瀾趁隙拉到商梁聖宗祖殿,行過歷代祖師,跪拜恩師,上了名入了冊,正式成了商梁聖宗弟子。
一番認各位師伯門下師兄、師姐的過場過後,林琪瑢累得腰都麻木,才被溪湘汀瀾帶回宗主峰,與三十五位師兄姐宴飲了一番。
席間方原廣澤與方原廣海,還有張靜白最是活躍。
三人揪著林琪瑢不放,方原廣澤嚷嚷道:「小師弟,都說你千年之內必能上界!到時怕是與師傅一起了!」
方原廣海也道:「聽說上界總宗窮得要命……」
「哈哈哈哈……」一群人聽到此都樂起來。
方原廣海卻不理繼續道:「你的符菉金貴得很,在上界搞些外路,必能炙手可熱,到時給師兄姐們定要弄些避刑飛昇的寶貝,咱們統統上去,霸佔商梁峰,打劫萬法峰,搶了青俞峰,踢掉小王峰……」
方原廣海猛地向下一蹲!
身後一桌的張靜白「哇」的叫了一聲,從唇上掉下來一塊桃仁餅,「二十二師兄,是打你的,你躲什麼……」
方原廣海看了眼又拿了塊餅送到嘴裡的溪湘汀瀾,「嘻嘻」幾聲,攬了張靜白:「打是親、罵是愛。師傅喜歡你呢!」
張靜白臉皮扭曲,也看了眼溪湘汀瀾,終是沒說什麼反駁之言,卻將方原廣海的手一扒拉,上前與林琪瑢坐了。
「小師弟對上界沒啥想法?」
林琪瑢微醺,眼前也有些發花,意識雖還清醒,身體卻有些微晃。他嚥下嘴裡的東西,認真想想道:「沒想法!」
張靜白對這個回答很意外,「上界是咱們都盼望的,你不想?」
「不想!」
呃……
這時不僅眾師兄、師姐,就是溪湘汀瀾高居上座主位,也是怔了。
「為什麼啊……」張靜白不明白,在場所有人都不明白!
林琪瑢眼花,低頭費力瞄準,才捏了顆漿果吃了,嗚嚕嚕道:「師弟以為到了道祖三萬歲,就夠活的了。那時我林家有眾小輩做主,我爹娘、兄弟能上界的也上界了,活不了的也死了……就沒啥意思了……上不上界無所謂……沒動力了啊……」
「可……可……可是……上界……長生……你沒?動力?」
「沒動力……
寶後冰藍……冰藍前輩說了,三賢之上還有三聖,三聖之上還有二皇;而泯……更說寶後級別的寶物是次級貨……
那麼高的寶物,那麼神能的二皇,居然是次級貨……
師弟次次次……次的也達不到了,上界有什麼勁……?還是好好活幾萬年來得實在!」
宗主大殿上鴉雀無聲,溪湘汀瀾的手抖若篩糠……
他說小徒弟手段這般翹楚,怎麼就沒什麼傲氣,沒什麼霸氣,更沒有什麼氣壯山河……原來都毀在了那只寶後和那條蛇身上了……
他好不容易收的關門小弟子啊……
終蓋天只愣了愣就含笑道:「那薊山之戰哪來的動力?」
「那時,林家還沒脫離魔掌,當然有動力。」糟糕!上頭了。可別被套出一些不該說的,實在不行,直接倒下的好。
酈冠鈺嘴角抽搐,接道:「那你冒險宰了毛坤,有啥動力?」
林琪瑢仰首瞇眼,細想當時狀況道:「那時我被他轟到冰原,本想與師傅聯繫……卻又想到,這樣一來,無異將師傅和商梁置於危險之地。所以就……就封印了傳訊法牌……之後,師弟就越發感覺本事低微,不能活命,有家歸不得;只有殺了毛坤才能解脫,當然有動力了。」
難得小師弟被眾人灌醉,這時還有問必答,璦暉見眾師兄弟們個個躍躍欲試,竄起身來忙一擺手,搶過發問:「那……那……後來毛坤死了……你應該沒動力了才是……怎麼泯蛇跑萬法宗、青俞宗去了?」
「那時師弟很有動力的……但是剛從碧海柔雲肚子時跑出來……想動也動不了了……泯就動了……」
「嘶—————!!!」
溪湘汀瀾與大弟子終蓋天一腦門子冷汗,更是撫額大皺其眉!
林琪瑢這是個什麼「結」?
典型的「糾結」……
這麼個弟子,一有「動力」,從碧海柔雲獸肚子裡也能跑出來……卻不想飛昇……目光短淺至極……
溪湘汀瀾從這時開始,心頭大恨起冰藍和泯蛇!!
就這兩個自認為「先賢大能」的傢伙,讓好好的一個徒弟長成了「歪脖兒樹」!!
終蓋天則是盯著這個小師弟,心頭空白,一時竟什麼想法也沒有!
這是二十七年前就種在林琪瑢心田的認知,即便現在眾人再如何使勁,也是晚了幾十年,似乎一切「悔之晚矣」……
燾席遠擎杯在手,突然問道:「你現在還有『動力』沒?」
林琪瑢孩子般一笑,扳著指頭數著,「當然有!
六家子弟修煉還未成長起來……
師傅飛昇,我一定要找幾樣好寶貝,護他上界……
還有師兄、師姐也要個個上界才行……
到時下面就剩下我了……就沒動力了……」
「撲通」一聲,林琪瑢醉倒。卻是八百玲瓏文得了他早前吩咐,果斷的將林琪瑢意識分隔保護了起來。以免「酒後真言」說些不該說的。
燾席遠渾沒想到,自己的一問會引出來這麼一段自白。他倏地怔住,眼中有些不自然的情緒一閃而過。
燾席遠趕忙低下頭掩飾,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咳聲極小,卻讓其它人皆震動了一下,一起恢復自如。
終蓋天朝著溪湘汀瀾溫聲道:「師傅不用擔心!小師弟赤子之心很重;看樣子,他的『動力』起碼還要維持上萬年,但再怎麼耗,想必在下界幾千年也呆不了的……」
雖是聽了小弟子一番心聲,情真意切,讓人感動,但溪湘汀瀾臉上還是yīn得發黑;大弟子一言,讓他面龐稍霽,卻也盯著趴在桌上的林琪瑢恨不能燒出兩窟窿!
良久再良久,溪湘汀瀾痛惜道:「果——然……世上沒有十全十美!」
戚雅卻是當先跳了起來,指著林琪瑢道:「小師弟太完美才妖怪呢!
這樣才是人嘛!
這樣才更著人喜歡嘛——」
她朝著溪湘汀分辯道:「原來,我總感覺他無所不能,還沒入門就刷地道君了……
把我比得跟白癡似的……」
戚雅掐腰「桀桀」怪笑出聲!
「果然……人無完人……天仙還是落在了地上!桀桀桀桀……」
冷汗者有之……
不敢恭違者有之……
同樣笑出來的有之……
有這麼一個小師弟,比照得眾師兄黯然無光;要不是有個終蓋天良才美質勉強可以支撐,三十五大弟子中的絕大多數,每見一次林琪瑢,都是倍感壓力。
本來,一人一心,人心各異。嫉妒者有之,甚至表裡不一也不算異常。
林琪瑢許多年來,除了終蓋天、酈冠鈺、璦暉、欒鳳風、史鼎、安然、王守直、白南笙、方原廣澤兄弟、牟灼悠丹、張靜白外,與其它二十多位師兄、師姐之間,多數是以各色寶物維繫,真正的相處並不多。加之他的光芒短短時日就名震左界,通傳下界,難免給人高不可攀之感,許多師兄、師姐更不願去群星拱月與他親近。
這事兒說白了,其實就是自慚形穢。
戚雅牙尖嘴利,帳房管家出身,講究個利索,不拖泥帶水,一番直言,卻是說出了不少人隱諱的心聲。
親疏遠近暫且不談,今天過後,這些人心頭總算隔閡少了許多。
溪湘汀瀾敏銳察覺了這種微妙變化,雖仍不動聲色,卻也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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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之中,林琪瑢多年後第一次在此安寢。躺在另一邊的還有林琪珖。
林琪珖在服了丹丸之後進入龜眠。他的底子傷耗得太過,要不是本身體質實在過人,也挺不到這時。
兄弟倆人這廂平靜安穩,但林琪瑢入宗的消息,卻從大商樑上傳了下來,在商梁聖宗弟子間一時成了最熱門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