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鼻之路的盡頭是一片與石首等高的,向內有廣大凹陷的石壁,如半截路盡的山洞;大小石茬參差可見,兩三步就可摸到這些盡頭石質。
林琪瑢魂光仔細觸探一遍凹陷的石茬,並未發現什麼不同之處。遂走到骷髏旁邊,揀起那對大公子鸞珮;
玉脂如新,靈光閃動,正中祥雲繾綣,一個鮮明的「昆」字,證明了它主人的身份。
大公子身死,體內金種子不能脫出便會崩解,內中的東西都不會留下,所以骷髏身邊的東西實在不多。
林琪瑢翻看了少數幾件還存留了下來的東西,有三件世商凡人可用的刀、劍、叉狀的法器,還有兩枚火焰珠;這定是錢國昆死前取出之物,才沒有隨金種子一同消失。
他看著手中的刀、劍、叉,一臉疑惑;三物居然都被強行損壞了,刀無刀鋒,劍、叉尖端也不見了?更像是被生生磨損的……
林琪瑢抬手向著骷髏右手緊握的指骨中一招,一枚斷成兩截的法釘飛到眼前……骷髏側姿面向石壁而臥,垂落的手臂,緊握斷了的法釘,更有其它法器出現嚴重磨損……
林琪瑢將目光調向了石壁……
倏地一道日月之力飛出,正中石壁!銀紅竟然受到抵擋「砰」的一聲炸了開來!
石壁完好無損!
「錢國昆定是想留書石壁……這是什麼異物?竟然這麼堅硬?」
林琪瑢一招斑光馬到了近前,仰頭仔細端詳這片鑿過之後的原生石壁。飛身逡巡了一個來回,林琪瑢停在石壁中間偏下一處位置,看著七八塊突出的石茬,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在一邊輕佻……
騰!
指尖掀起了一張肉皮的同時,三顆綠豆大小的白珠倏地落浮現在指尖!
三珠見到林琪瑢,溫馴的到處滾動,傳遞著一陣陣喜悅依賴之情。
被揭離了石質的肉皮漸漸變回米白本色,半透明起來。林琪瑢以指頭撫了撫三枚白珠,然後輕輕的將它一點點的全部揭開。
尺餘石質之後,一絲迷白之光出現,並隨著掀開的動作越來越大,當林琪瑢將這隻小碧海柔雲獸全部揭開之際,一個五尺大小的洞口現身於他的眼前!奇怪的是,洞內沒有水跡存在,倒有似水流雲,滔滔眼前流過。
肉眼可見,似乎僅相距四五丈的對岸,由左至右浮現了三塊突向這邊,卻又各自duli的嫩黃樹叢、翠綠的草坪和青色的崖石。
隔著這條雲流,從那最左樹叢之內,竟然傳來了清脆動聽的鳥鳴……
兩條大蜺搖頭擺尾的向著對岸飛去,隨它們左右的還有一絲魂光。魂光、大蜺只飛到雲流的二十分之一,甚至還小的距離,就有了力竭不支之相,就算是有後繼力量的支援,林琪瑢魂海中也出現了遙不可及之感!
他趕忙收回了幾要失控的魂光和蜺雲鏈。知道眼前景象根本又是一處虛彌縮小的世界再現!而且遠比青黃梯要廣大不知多遠。他低頭看了看已經縮成巴掌大小,撒嬌一樣纏在左臂上的小肉片,右臂袖下突地飛出無盡的輕紗,飛舞飄蕩向前;林琪瑢等了足有半個時辰,碧海柔雲紗終於飛上了對岸中間的那片草坪……
原來,他找到了碧海柔雲獸的老巢,還附帶了一隻生嫩的小「遺孤」——
*——*——*——*
歌聲悠揚,牧童的笛聲卻歪腔走調,引來歡笑陣陣。
幾個村童光著腳丫,手執柔軟的柳條做鞭,趕著羊群,吆喝著小牛,後頭還跟著三隻黑、黃的笨狗,在河邊草灘上撒歡徜徉……
「咦?大哥哥你是誰呀?」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問著一位走到近前奇裝異服的二十左右青年。
「小妹妹,這是哪裡?大哥哥有些迷路。」青年長身而立,溫和中更有些不好意思,更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開口,幾個小童都聽到了他的問聲。幾個孩子只愣了愣,只以為青年不能言語,瞬間博得了幾個小童的同情,爭搶著給他指路。
一個壯得如頭小熊般的小子,抬起小粗胳膊指向兩三里外,河流下游的鄉村,「那是俺們住的甘泉村!」他又一指小河上游,「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玄南山!上面有玄南仙宗,甘泉村是玄南仙宗的附屬村鎮呢!我長大一定要成為玄南仙宗弟子!」
「我也要!」
小丫頭則大叫:「我要當玄南仙宗的聖女!」
一群小童嬉鬧起來……
林琪瑢瞇眼向著那處高聳入雲的巨峰望去,一時之間陷入了深思。
*——*——*——*
「哎喲!」
「啊——」
「不行了……泯進不去了……」
神鼻之路外,一條比此路大不知多少倍的威武王蛇,閃著萬輪精光,幾番衝撞,竟然絲奈何不得六顆滄桑以極的石質人頭。即便是變化成細小的橘紅彩蛇,也無法靠近此路十丈之外!
從來靖泉都是泯的領地,劃定禁區範圍都是它的權利,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在自己身下,竟會有一處它都無法靠近的地方。氣得泯「哇哇」叫了起來!
「司南!司南!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泯兩眼怒視著神鼻之路,咻咻的噴著火氣。
它不明白,為什麼林琪瑢能帶著斑光馬三個進去,偏偏自己和司南卻進不去!
司南則上下左右的在神鼻之路外飄蕩,察看這處如果不是林琪瑢領路,它和泯根本找不到的禁地。
林琪瑢在神鼻之路上看著外面這兩個急躁的傢伙,只得重新飛了出來,落在了已將本體送回,重新變小的泯身邊;
泯小爪子插著腰,還沒等林琪瑢把它拉過來相勸,它便嗖地竄了過去,與司南一起,又溜溜的一會游到這裡,一會又跑到另一處。可是任憑兩個如何手段,就是不能進入這處詭異之路半分。
泯被司南攔在了當空;兩個一陣嘀咕,泯隨即垂頭喪氣的和司南一同飛回林琪瑢身畔。
「怎麼了?」
泯無精打采道:「司南說這個可能神路。」
「神路?」
泯飄到林琪瑢肩頭,在上面無力的蜷趴下來,咕噥道:「神路是王的棺槨葬入神地之前,所要單獨進入的最後一段路。為了不讓外人有打擾王安寑的機會,從神路開始除了極特殊的情況,是沒有人能夠進入的。
只是不知為什麼碧海柔雲獸能夠在裡面壘窩,還下了崽兒……」
崽兒?
林琪瑢面皮發黑!
奈何事實如此,他也無從更改。
「王還會死?」
「王戰之時會死的。王戰時常暴發,王當然要早早做好準備。」
司南晃悠悠的也落在林琪瑢另一肩頭歇了起來;
林琪瑢看看左右肩頭,復又瞅瞅賴在左臂上再也不肯下來的小肉片,一時無語……
*——*——*——*
林琪瑢帶著泯和司南回到祖宅,就見祝小山早就等在了大正門口。
自從祝小山在南岸開府,他就變成了白日到靖泉下鑽研術數陰陽,晚上帶著司南回府的作息。
泯用它脫下來的鱗片,特地為祝小山煉製了一隻粉紅色瓜皮小舟,通行泉上泉下。雖引得祝小山一些微詞,但祝小山不會傻到不要,還是樂顛顛的收了起來。
「林兄!不知哪天幫忙筮占一回?」祝小山捧了司南融入心口,對林琪瑢道;
林琪瑢想了想道:「明天就可以。你也一起過來。咱倆一起說不定還會有新的發現。」
能有見識林琪瑢陰陽術法的機會,祝小山當然忙不迭答應。
送走祝小山,林琪瑢沒有返回林家而是折向既川碑的東側,來到錢家找到他的外公,也是錢家現在的大太爺錢晗錚。
錢國運雖是家主,但是六星ri體,錢青瑚是大雷體。錢家外園首批護持去氣歸法的族人中就有父子二人;
而錢晗錚本身為五星火體,加上入泉修煉的時候也有六十七歲,好在體質不錯,現在凝神境,修煉之後也愈加康健。因是錢家脫不得日常主事之人,平時更多的是修煉內法與魂法,特意將外法去氣壓後一些,以待首批錢家子弟去氣歸法出關。
「外孫見過外公!」林琪瑢見了錢晗錚摞衣跪下叩頭。
錢晗錚笑吟吟受了,起身拉起這個最得意的外孫,祖孫二人一起到旁邊坐了。
錢晗錚關心問道:「你隔三差五就要在六家輪流查看一番去氣子弟情況,有沒有要注意休息。」
林琪瑢拉著外公的手老實回道:「倒是不累。有些小偏差也都解決了。外公修煉極穩,倒是基礎雄厚,等去氣的時候孫兒定在身邊相護,保證外公一氣呵成!」
「哈哈!外公都老頭子了,八(蟹)九十歲能趕上修煉,多活千八百年,就滿足了,沒太高要求;只想多看著你們個個安穩成材,比什麼都好!」
「外公,這次來孫兒卻是有事而來;」林琪瑢當下轉入正題,抬手遞給錢晗錚一塊鸞珮。
錢晗錚接過上一刻還一頭霧水,下一刻就騰地站了起來!
「小六,這是哪來的?」
「外公別急。」林琪瑢扶錢晗錚重新坐下,「前兩天斑光馬升階,跑到小花泉底,我就跟了過去,竟然在一處極隱秘的地方發現了一具骷髏,旁邊就有昆大公子的鸞珮。
孫兒將遺骨保持發現時的姿勢未動,收在了一隻法棺之中。今天孫兒過來,就是將昆大公子遺骨送回。不知外公,要在何處取出合適?」
「真的!太好了……」錢晗錚起身有些情緒激動。他轉首對林琪瑢說:「這事應當到群正館才對。如何料理落葬之事,還要和大長老與將莊莊和他夫君一同叫來商量才是!走,跟外公到群正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