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呦!來呦!這裡有千里孤山血龍角,萬丈水下泡過的寶!……什麼……泡過不算寶……那你就錯了……這可是靖泉神碑下滋養過的,你說好不好?」
「……」
「大清倉!大甩貨!給晶石就賣了啊……」
「什麼狗屁東西,還想要晶石……」
「……,……」
「來呀!來看嘍!三寶定鑒本事強,薊山頭上鎮壓忙!要是你說不好看,直入畢斗反醒的強!……」
「三寶定鑒多少晶石?」
「不貴!五地晶!」
「你吃人啊!」
「薊山之戰五天晶,你是不是要說本小姐砍了你家祖宗八代啊!!」
「呃……當在下沒說!」
……,……
靖泉之外,早就沒有了靖泉小鎮,取而代之的是圍繞著無數來既川神碑這裡,充滿著各種所求的內外界修者而成的方圓廣袤的修者混市!這些人有的想碰機緣、有的要找感悟、有的只為瞻仰神祖遺跡或者找尋自身目標,這處混市被通稱為:靖泉集;
靖泉集修者流量極大,尤其是各界道祖更不少見,相應的高端交易也居高不下。整個靖泉方圓三百餘萬里,靖泉集竟然成了六處分集,而最大的一處靖泉集,修者常稱:靖泉大集,也只離當初靖泉小鎮不過十萬里!正好在禁區之外,與靖泉小鎮在一個軸線與方向之上!
當初,靖泉商線主事大公子瑢大公子就是這裡的主人!還從靖泉小鎮不只一次的出入。瑢大公子是誰?現在誰要不知道,簡直不配做左界修者。
林琪瑢這個名字,被許多道祖帶回了各界。瑢大公子徹頭徹尾成為了下界年青修者中,當之無愧最驚艷的翹楚。yīn則之束,無數人想要一窺堂奧,不得而入。名人效應,力量無窮,竟然也是財源滾滾。
靖泉小鎮位於靖泉東南,而當初那場法暴則是從西北襲來,因著靖泉既川神碑與碧海柔雲獸的現身,那場元氣暴(蟹)亂根本沒能席捲到東南。所以原靖泉商線的人員,也一起被撤入了靖泉。但靖泉小鎮上,還有泯的一座院子,泯喜愛至極,怎麼可能讓外人佔去,於是它劃出了十萬里的禁區,無非是想保護自家小窩!
這一點林琪瑢自然猜得到,但也只能腹誹幾句而已,更多的卻是悶笑。
靖泉大集現在儼然是一座中等的大城,比那些聖星城也不枉多讓。
如果再加上其它五處分集,規模一點也不比上都小!只是中心再不是凡人皇城,而是靖泉與高聳的神碑!但也正因為這樣,更讓修者趨之若鶩!上都反而日漸蕭條。
那潑辣吆喝的主人,是一位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身著鴨黃色彩繪山水的襦裙,外罩一件青碧的長袖紗衣。杏眼長眉,膚玉賽雪,天鵝般的雪頸,雙平鬟上簪著一雙翠綠蝴蝶的花鈿,一雙紫玉蘭花的花鈿;蝴蝶停在蘭花中,極是惟美俏麗!
她看了看那嫌貴被她驚走的眾多修者,氣哼哼轉身進了自家的店裡。
此店名為:天秤居,以示合理買賣,不會短斤少兩,以次充好,將好做次。交易一成,不得反悔。
天秤居是靖泉大集中最大的一處收貨之地。雖然靖泉並無什麼至寶出產,但是人流大,只要有人想收拾自己的儲物法器與法寶,或是缺天晶,到這裡準沒錯!一到半仙階的寶物,天秤居敞開了收購,沒有不要的東西,還保證收購之時不比別處少一分一文。此處已開張了整整二十年,與為數不多的店舖,共為靖泉集上的老字號!但財力雄厚,卻在靖泉集中名列六大商號之一,少有能夠相比。
黃裙少女剛進得店裡,櫃檯中另有兩位年歲相當的少女。一個綠裙丱發最是年幼,蘋果圓臉,水靈靈的大眼,翹鼻,唇似朱果;另一位卻是三人中最大的一位水藍長裙,細眉細眼,很是雅致,極有大家風範!
藍裙少女見黃裙姑娘噘著小嘴返回,不由笑道:「夕妹又在漫天要價了?」
綠裙少女聞聽當先埋首「咯咯」笑了起來,被黃裙少女一眼盯住了!
她看了藍裙少女匆匆回了句:「我先教訓過了曉丫頭再跟姐姐說話!看你再笑!」後邊這句的時候,黃裙少女已經跑到了綠裙少女跟前,兩人瞬間嬉鬧了起來。
旁邊的林佼溫柔的搖搖頭,不由看著外面熙來攘往的人流,出神起來……
林佼是林琪琅的嫡長女,二十年前林家移至靖泉時她才八歲;黃衣少女是林琪瑭的嫡長女林夕,入泉時七歲;而綠裙少女則是林琪珖的庶長女林曉,入泉時年僅五歲半。三女現在俱為凝神境,隨時可以去氣。
二十年過去,按世俗相論三人已老大不小,但林家全族已經修煉,幾人依然垂髫少女的模樣,不由讓人歎息世事變化不可想像……
六家如今的自由,全賴她們小叔叔拚命才換來的。林家每一個人,都萬分珍惜這個機會。六家外園更是分批撤到了靖泉集,分佈在六個分集中;
樓梯上腳步響起,「金道友,以後要是再有大批的貨源,儘管送來天秤居就是。在下定然不會欺瞞公平交易!」
「李老闆此話金某當然信得過!誰不知道天秤居有最大的胃口,也有最金字的口碑!下一次一定再來。」
「請——」
從二樓之上,一位寶藍法衣的三十左右的斯文青年,送了一位極為胖碩的修者下來。
直到送走了客人,青年才轉身回內,看著三個少女似笑非笑道:「說是過來幫忙,你們三個,要是賣不出來一千天晶,不准回家,知道麼?」
林夕當先苦叫一聲:「哎呀!小叔叔,您是長輩,就不要跟我們見識了。出門的時候,哪知道天晶這麼難賺。薊山之戰,打得多辛苦,這些人居然嫌五塊天晶貴?真是眼睛瞎了!」
林曉也跑出來抱住了林琪瑢的胳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小叔叔,還是讓我們玩一會兒吧!」
林佼則是抿嘴一樂。
「真拿你們沒辦法……」林琪瑢唉聲歎氣一番。
心頭其實對這些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在靖泉之下一悶就是一二十年,極為心疼。於是招呼了易容出來走動有年的長川與長安,帶人將生意接了過去。另派了私衛帶著三個丫頭出去遊玩。
上了二樓的林琪瑢還未在桌後坐定,右手張開虛虛一托,一顆水珠憑空現身落在掌中;他凝神感知,突地雙手握緊。
他起身來到窗前,一手於袖下輕撫著腕上另一層稍小的半透明奇異薄袖,看著遙遙在望的既川碑,一時心頭萬般滋味籠罩……
碧海柔雲獸,這個他的萬般痛苦源頭的異靈,二十年前就開始折磨著他的身體、心志;
他從最初的哭泣,痛苦與崩潰,到重新學習匍匐、爬行,堅強,忍耐,掙扎,二十年後終於又活過來,終於又重新站了起來……
幸得牟灼悠丹所贈的另存魂力之術,他在冰海之地修煉步天飛地大檢之初,試探性的凝煉出了一顆魂毒珠,預留在了魂海二層。這是當初在欺世輪中獵魂時,那枚魂力化成的貝殼所用的招術。也是修煉魂法之初他的意想天開之作,不想當日與碧海柔雲獸魂海一戰,正好救了他一命!
六大世商所有外園勢力在二十年間,化整為零的終於完全匯到了靖泉。
而他用了第一個四年,恢復了筋脈暢通;第二個四年,將最後的一瓶日月之水全部用盡,方恢復了大戰之前的日月元氣。而陰陽總量卻是極度的縮水;即便他將現在所有日月之力全部凝煉為陰陽之力,也不能與戰前相較。畢竟瀆皇賞賜這樣的天降良機,再不可得。
多虧了泯一開始就將既川法鎮內含的禁錮之力,完全消彌,並給了他最大的支持。不然沾染了法鎮之力,他想恢復現在水平,真不知要多少時光。
再來的十二年,他沒有日月之水,修煉幾乎停滯;只得一邊專注的將脈絡中的日月之力,凝煉成為陰陽之息再至陰陽之力,然後陰陽之力開啟靈性凝為陰陽靈氣;一邊不斷的修煉步天飛地大檢與先天胎息訣;當然最主要的卻是在泯的指點之下煉化碧海柔雲獸的龐大身軀。
現在林琪瑢身外雖然是再平常不過的法衣或者是凡人衣袍,但是內中衣物完全是一層薄薄的肉(蟹)膜所化;
碧海柔雲獸的身體,最大的功用居然是可以將任何元氣直接進行轉化,最後凝煉為陰陽之息,供其本身使用。
此獸威能天大,一般的元氣量根本不能滿足需要。所以有了這般無邊的身軀,也只是為吃飽肚子而已;它這麼喜歡捕捉道祖,也只是因為道祖體內的元氣,全部化為了日月之息;幾個道祖化生的元氣,就夠它三五十年陰陽之息的需要;
林琪瑢煉化時發現,這只成年的碧海柔雲獸並不是完美無缺;相對於它的同類來說,它已是廢物。完整的碧海柔雲獸,是具有直接將最低階元氣凝煉為真正陰陽之力能力的。這種凝煉之能,簡直不下於一口陰陽之泉。而他殺死這隻,卻因為被鎮壓而殘缺,只能凝煉出低陰陽之力半階的陰陽之息。這也是此獸永遠無法逃跑,更不想上界,只能苟延殘喘在下界的根本原因。
當它發現了林琪瑢體內含有陰陽之力,當然瘋狂的想要汲取、佔有。這是生的本能,結果卻斷送了它的性命。
*——*
很長時間,林琪瑢沒有日月之水。平日也就引些五行元氣,淬成五行精元;至於脈絡元氣許多年再無增加。
而碧海柔雲獸身軀居然有凝煉陰陽之息的能力!
他煉化起來當然更加賣力,就是希望能啟動這部分能力,為本身修煉提供元氣來源。但是經過十多年契而不捨的煉化,到今年初出關,也僅能控制凝煉五行元氣為日月之息,與化紗成衣的這兩種能力而已。
泯卻說他的煉化很成功!起碼碧海柔雲已經活了。因為如果不煉化,碧海柔雲最終將退化成為一種附庸存在,與死亡無異!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反而會成為拖累。煉化的過程其實復活與聯通的過程。
僅能凝煉日月之息,與林琪瑢的希望相距太遠,修煉時還要在本體之內經過多重提煉,才能化為陰陽之力;但這已讓林琪瑢很是滿足和驚喜了。起碼,他平日修煉所用元氣,已可自給自足,去掉了無元氣可補的這個心腹大患!
碧海柔雲內生就了層層疊疊的六角形金光網脈,這就是凝煉之網。隨時隨地可以吸收元氣進行凝煉,集中力量歸入他本體頸部總氣海。在每個六角網格的尖角上,可化出可釋放融仙金光的藍點。
而融仙金光內的金絲,就是其中的金色網脈,其實是碧海柔雲獸內部自己的陰陽之息所成的筋脈。這種化脈出體,成為攻擊手段的方法,林琪瑢自覺極是新鮮……
當然也有讓林琪瑢最遺憾的事。
第一是他不但沒有掌握碧海柔雲轉生陰陽之息之能,甚至融仙金光也沒有頭緒。
第二則是二十年間,脈動依然卻始終沒能悟通時間與空間法力。
倒是通過參悟在祝劍沙漠魂識中所進入的奇異狀態,讓他組成了兩枚稍有空間轉換之能的五行玲瓏文。雖不能空間虛渡,居然讓他有了在任何去過的兩地之間,進行空間挪移之能!
只是每次空間運用都要以陰陽之力催使才管用,很是「燒錢」;除了最初練習了兩次,至今林琪瑢也沒捨得再用過。
元氣虛符繪製已達二百零三枚;
魂網分佈已至臍上,魂力虛符一次也達到了四十多枚;也算廖可安慰!
而這個時候,卻接到溪湘汀瀾傳來的林婒的消息。
他唯一的妹子,那個大宿皇算哪根蔥,還弄個雍宮!
林琪瑢穩健了二十年的心緒陡然波瀾乍起!
他拿出一枚當初溪湘汀瀾為他煉製的傳訊法牌,其上依舊星光熠熠。
玫瑰之甕早就甦醒,這幾塊法牌也一直在封印。
溪湘汀瀾出遊外界……
二十年前,歷歷在目……
幾經猶豫,林琪瑢用手在法牌之上輕輕一抹,低聲說了兩個字後抖手打了出去。
法牌登時化做一線清光,穿入空間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