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梁聖山山脈向乾慈發源了一條大河:清水河。主河道流經乾都東部,流向虹嶺,與虹嶺南麓發源下來的另一大河合流最終向東過數個國度、大州匯入商梁聖星第一江中游,位於江滎大州的寒穎江段;清水河主流在乾慈南部腹地向西還分出一條頗大的支流,流向雷沃國;乾都就坐落在這條小清水河的中游富饒之地。
乾都城內的小清水,有三十多里長,河面二十多丈寬,水流平緩,堪稱乾都的黃金地段;水面上長年遊船如汁,燈紅酒綠,笙歌夜舞日夜不絕;兩岸亭台閣樓林立,金碧輝煌、紙醉金迷也不為過;
商梁聖宗宗內資源充足;雖是大門戶,但弟子重在jīng不在多,也不足十萬之數;加上還有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慣例,乾都之內商梁弟子幾百年也不見得能見到一個。乾慈倚靠商梁聖宗這個大傢伙維持安定,外來修者謹小慎微,少有履足;就是有來的也是極為低調;
林琪瑢逛了一下午的乾都,黃昏時分來到小清水河邊的一處歌舞坊,在二樓上吃飯休息;底下三四畝大的檯子,上面歌女、舞伎伶人輪番上場,四周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雙陽使得重金,包的是二樓一個包間,眾人坐在欄杆裡面,正對檯子;本是很好的光景,卻總有果皮、果核之物從正上三樓包間欄杆上掉到他們的包間裡,一次、兩次、……十幾次的下來,讓林琪瑢很是惱怒。
他在上都就是玩鬧起家。當然,上都那地兒,敢在瑢六少頭上耍花樣的還沒有;但不礙林琪瑢見多了**的陰陽怪氣、鬥智鬥力;他只將眼珠轉了半圈,便叫了長生和戚鰍上前,小聲的吩咐了幾句。二人點頭,隨後各自裝扮一番,領著七八個人出去。
林琪瑢離開欄杆老遠,瞇著眼側耳仔細傾聽上面的動靜。果然,不一會兒,三樓之上「劈瀝啪噠」之聲如雨而下;包間裡「嗷囉」的幾聲高叫,然後就是不少的女子混著男聲的咒罵;
得眼的包間都有長脖子下人伸出來觀望;可是當家做主的一個也無;
「哎喲!殿下,您沒事吧?」
「上面的狗奴才,快快下來受死!」
「下面的潑婦,快快上來給我家公子賠禮!」這是戚鰍的聲音,跋扈之態表現的淋漓盡致!林琪瑢一笑;
「下賤婦人之流,就當在家受夫尊的管束,沒事放出來四處惹事,真是大傷風雅!」長生的聲音又拽又賤,是個人聽在耳裡,也要恨得牙癢癢!林琪瑢就不相信三樓這主會沒反應!
「啪!」的一聲瓷器粉碎的聲音從三樓上傳來!
「無禮的乾慈痞(蟹)子!」聲音倒是清脆動聽;
原來這個殿下是個女殿下,公主!
「公主殿下!奴才們帶人上去將人給抓下來!這乾慈國真是沒有教化,簡直是粗魯野人之地。」
「李總管快些帶人上去吧!公主受到衝撞,少不得要讓乾慈皇室做出解釋,賠罪!」
「看奴才們的!」
咚!咚!咚!一群人上樓的聲音傳了下來。
林琪瑢陰森一笑,今天少不得要拳打太監,腳踢宮女了!要是這個公主敢出頭,照打不誤!還沒人敢朝少爺頭上扔香蕉皮的呢!
沒等太久,四樓之上漸起的爭論變成了全武行;這些公主侍衛哪是戚鰍所帶的大公子私衛對手!開始,他們還能放狠幾聲,最後不例外全變成了慘叫、逃跑之聲。
蘇勇觀察全場無一包間有出來湊熱鬧的!可見此花街柳巷,這種打打鬧鬧再平常不過,出來玩樂早養成了少管閒事的自覺;就是舞坊的老闆,也是尾聲之際才上來收賠償。對他來說,翻幾倍的賠償更為有利可圖!
舞坊老闆先上的是四樓長生、戚鰍他們轉包過來的這個包間。長生小手一伸,就是十幾塊天晶出去。即便是舞坊老闆見過財大氣粗的主子,也少見如此豪奢的戶頭!點頭哈腰的幾乎是倒著爬出來的。認定這貨是哪個修仙大族出來的大少爺!這要追究起來,他這小買賣也要完蛋!何況還是萬年不遇的天晶呢!
最後,他培養好情緒,殺向三樓;他是知道這是一個狗屁公主!但這傢伙有了定位,三樓得罪了四樓,公主不敵修者,讓他差點開罪了與修仙界大有干係之人就罪該萬死!四樓少爺的寬宏大量,公平公正,讓他決心一定要好好給三樓一個好看!管他是公主還是母主!何況還公開侮辱乾慈國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傾ri公主厲眼看著領著打手,煞氣騰騰進來的舞坊老闆,雍容艷麗的臉頰迸出寒霜。
「殿下乃是大梁皇帝陛下正宮所出傾ri嫡長公主!你們這些小民竟敢以下犯上!不將凶人緝拿重懲,居然還敢來找殿下要賠償!」一個女官模樣的嬤嬤站在舞坊老闆面前,錦衣華服,金梳銀裝,氣勢威嚴!
舞坊老闆不屑的笑了兩聲,將手指夾住幾塊寸長的各色晶光閃爍的晶石,在這些宮女、太監更是傾ri公主面前晃了幾圈。
「這是樓上的少爺賠給小民的!」這老闆臉色淡淡,「想必就是公主、王爺的也就有個數了。人家如此身份,都不說二話,小民是小本經營,全賴各位捧場,公主殿下更要做個表率才是!我等乾慈愚民還真沒見過大梁皇室的高風亮節;大樑上都為左界中心,想必公主也不會為區區幾塊天晶為難小民!就是有什麼惱怒之事,各位到時在外解決便是。何必累及小民的生計?」
傾ri公主揮手讓這些宮人,護衛退下;她輕柔一笑,彷彿牡丹一朵,威儀高貴;
「老闆說得也是;如桂!人家給多少,咱們也給多少!」
旁邊有人上來如數給了這老闆又是十幾塊天晶。舞坊老闆心中合計:還是見好就收。這位也不是什麼好惹的;
正要告辭退出去,卻聽傾ri公主聲音傳來:「只是老闆也該對本宮所受到的侮辱做個賠償吧!」
舞坊老闆剛升起的對這個公主的些許忌憚,轉眼就消失了,心中恥笑一聲:玩得起,花不起!什麼大梁皇室,八成也只是個糠芯麥皮!
「公主有所不知!煙花之地,本就如此;倒是公主可能來得少了,有些少見多怪了!公主剛才不也往二樓扔了不少東西麼?還是一句話:勾欄裡的事,可以到外解決。小民的買賣只是給大家一個放鬆的所在。只要不出人命,小民就不會到這些金主面前惹人不快。至於,事後雙方在外怎麼解決,小民就管不著了;」他向傾ri公主彎腰一揖,再不理會,就逕自退了出去;
竟然說她來煙花之地少了,沒見過世面!
傾ri公主面皮發黑,差點沒氣得昏過去!
「豈有此理!」她咬碎銀牙!
「殿下!不要跟這些小民生氣,咱們直接找乾慈皇室去!」
「是啊!乾慈與大梁為兄弟之邦,不可能願意開罪公主的。」
傾ri公主沉沉一喝,「胡鬧!你也聽了,這是煙花之地,咱們在這種地方受氣了,再將臉丟到乾慈皇室去?長沒長腦子!將人帶好了!上面傢伙的樣子也記好了!我們走!」
「是!」
不多時,林琪瑢聽到三樓人群離去的聲音。他抬手指了指前面欄杆上的果皮。幾個私衛上前快手輕腳的收拾乾淨。長生和戚鰍二人也摸了回來。早就變回了本來裝扮。包間內眾人相視一樂。
戚鰍上前對林琪瑢道:「少爺!屬下發現她們在袋子裡裝了個活人出去。看樣子還是個大肚子的六甲孕婦!」
「這個傾ri公主真是有些意思,她這麼遠來乾都還綁著一個帶孕的女人,沒有目的就怪了!你派幾個人看一看就是。抓她個把柄,以後上都總有見著的時候。」
「是!」
等到林琪瑢回到客棧,長安、雙陽、桂明羚、楊毅四人已等得有些著急。見到林琪瑢回返,總算是將心放到肚子裡。幾人上下還沒吃飯。林琪瑢吩咐店家弄了上家的酒菜,讓這些留守的私衛上下安心吃飯。他小聲問安師姐的情況;雙陽低聲回道:
「一直也沒出來過。只是送飯的時候,裡頭有過回話,說明一直是在的。」
晚上睡前,林琪瑢接到林宸鷟的消息,高紳羽傳信給林宸鷟,希望借由林琪瑢在外之便,找一處山水俱佳之地代他購置一片田產,給他的母親養老所居。同時鐘慕業留言給林琪瑢,讓他回返的時候給他的禮物一定要珍而又貴。他馬上是修煉高人了,相信林琪瑢是明白的。
對於高紳羽的請托,他自是責無旁貸;對鍾慕業的,林琪瑢只能無語——
等到第二日一早,林琪瑢一早帶人出發;在乾慈內外走了一圈,也沒相中一處地方。乾都人太多了!
一天就在這般奔波中過去了。而戚鰍手下探子傍晚則報給林琪瑢一條打聽得來的消息,說是乾都東部八百萬里外清水河幹道沿岸、虹嶺南麓有許多滋潤之地。林琪瑢聞言,決定延遲兩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