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丈見方,三丈高矮,窗明几淨,四壁錦帛包覆,前後窗前還掛著粉色紗簾;白玉鋪就地面,地面上層層仙氣繚繞。靠北的一角,甚至還有一張突出地面尺許的玉榻,玉榻丈許見方,鋪著薄薄的蠶絲絨被,滿室散發著陣陣濃香。
擱著普通修仙者,都以為這是哪個女修的閨房。可不是,那方低矮玉榻上懶洋洋趴臥著一頭小白豬。潔白無瑕的豬身,兩顆明晃晃的獠牙,嘴中還不時哼著嗷嗷的聲音。
天九踉蹌而入,反身站在室內,細細瞅了一遍週遭,嘴角明顯抽搐。旋即對著窗外咧咧:「魚兒仙子,地方不錯嘛!再要找個美女來,在此共度**,爺就更愜意了。」
「哼哼!天九,愜意就好。看見沒,那就是仙豬,它的命可比你金貴,你跟它共度**不算丟臉。」魚兒也反唇相譏。
「嗯,你說得沒錯。看這環境,比爺以前的洞府好多了。」
「咯咯!當然比你的好。地面是仙石徹成,覆著一套一階聚仙陣,每時每刻都會散發出綿柔仙氣,可以保證大乘以上修士在裡面呆上三五個時辰,絕對不會傷及法軀。這套豬舍是嚴格按照仙界小仙女修的閨房佈置的,你就偷著樂吧!」魚兒嬌笑出聲,滿臉的不屑。
「可是魚兒仙子,爺才渡劫期小修,還要呆上十多個時辰,會不會傷及法軀?」
「哦,原來你才渡劫期的螻蟻呀,傷肯定是要傷一點的。不過是慢慢侵蝕。只要不連續呆上三五個月。保證你死不了。」
「那你們準備關爺多久?」
「不知道!這要看你的表現,表現好,也許十天半月就丟你出去;表現不好,估計怎麼也得三五個月。」魚兒雲淡風輕地說著,就欲轉身離開。
「喂喂喂!魚兒你別走呀!可否跟明月妹妹通融一二,關個三五天好了,爺知道這仙豬都很寶貴,不小心被爺弄傷或弄死。就是豁去小命也賠不起。」
魚兒突然頓住,壞笑道:「忘記提醒你,這仙豬看似溫順,但性情暴戾,不喜群居,特別愛好咬人,沒有二品以上的仙器,是防護不住的。咬上了就不會輕易鬆開,而且獠牙上還帶有極為詭異的仙毒素,劇痛難忍。無藥可治。」
「啊?你別嚇唬爺呀!」天九駭叫一聲,扭頭掃向矮榻上的那隻小仙豬。
只見它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形。週身緊繃,一對血目死死盯著天九,大嘴中還發出嗚嗚的嗡叫聲,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切!一隻小豬也在爺面前稱王稱霸,真把自己當老虎了?!魚兒,不是爺沒警告過你,爺脾氣也暴戾,惹毛了爺,是會殺豬的。給你三息放爺出去,爺既往不咎!」
「哈哈哈!死豬頭,我魚兒斷定你鬥不過它。它是豬不假,但它是仙豬,既然是仙,就比你這螻蟻犀利數倍。別說殺它,就是弄傷它的皮毛都是癡心妄想。」
「不會吧?這麼犀利?」天九嚥了一口唾沫,沿著牆邊退後了幾步,拉開了跟小仙豬的距離。
就在他一動間,仙豬發出一聲嗷叫,身形微動,就浮現在天九身前。豬嘴大裂,露出一排森然利牙,尤其是那兩顆獠牙,更是爆發出蓬勃威壓。
「哎呀!小豬豬,你別過來,否則爺不客氣了!」天九大聲叫囂。
「咯咯!咯咯!死豬頭,你不是飼養過豬麼,還發出這麼幼稚的威脅?一會你就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豬。我也不坊提點你一下,這仙豬軀體堅韌無比,二品仙器都難破開,沒有仙府特製的仙刀,要殺它難於登天。好了,魚兒要回去修習,你慢慢享受仙豬大餐。」
魚兒轉身走出,身形還未消失,豬舍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聲。
※※
聽濤閣閣頂上,明月坐在一間紗幔遮覆的涼亭中,她隔著明窗,細細欣賞著寬闊縹緲的河濤夜色。
魚兒閃身鑽進涼亭,臉上譏諷之色依舊沒有散去。
「你把他扔進去了?」明月眼睛看著遠處,嘴角輕啟。
「嗯,這死豬頭果然沒見過仙豬,他還以為仙豬是溫順的小貓,還大肆讚美豬舍美妙,說比他以前的洞府還奢華。」魚兒點頭回答。
「唉,本來明月不想為難他,奈何他不僅出言戲謔,還欺騙明月。戲謔明月可以原諒,但是欺騙明月,就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
「對對對!這豬頭就欠收拾,仙子不必對他心慈手軟。大人說得不錯,臭男人除了拿來搾取,根本連豬都不如……」
「魚兒!不得胡言!」明月突然收回目光,蹙眉看著魚兒低喝。
「是是!魚兒知錯!」魚兒暗暗激靈了一下,連忙點頭認錯。
「好了魚兒,你一會再去看看他,如果傷得太重,給他包紮一下,帶他到空捨中休息,別讓他出了好歹。」明月微歎著吩咐。
「是,仙子!魚兒告退!」魚兒說完,躬身退出涼亭,很快消失在閣頂上。
在魚兒離開百息後,一個黑影射入涼亭,現出一個蒙面女修。女修揭開黑色面巾,短髮,柳眉,殷桃小嘴,玉臉精緻。
「七琴姐姐,四周有異常麼?」明月不待黑衣女修抱拳,就開口相問。
「稟仙子,一切正常。按照您的吩咐,我取回了島內四周各十六種植被,比較昨天狀況,植被上所含的甘露微塵幾乎消失殆盡。」黑衣女修肅然回答。
「很好!看來不出三日,我們又可以開始栽種迷仙草,有了自己的草,就無須碧姐姐那麼辛苦費神。七琴姐姐,其她的姐姐們情緒如何?是否有抱怨?」明月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還好,抱怨肯定有一些,畢竟受傷很多。加上聽說還要餵養十天,許多人即使口上不說,心中多少也有想法。」
「呵呵,無妨,明天就會好。七琴姐姐,這裡是一袋迷仙草,十天仙豬的量,你明天一大早就去找魚兒,一起押著新來的那個男修去餵食。記住,要比平時早三個時辰,讓他手把手餵食。」
「是嗎?你弄來了男修?好好好!還是仙子想得周全,這回咱們姐妹們就放心了。仙子,萬一男修不肯就範怎麼辦?畢竟仙豬太過凶殘,是人都受不了。」七琴先喜後憂,眨眼問道。
明月思量了十數息,輕聲哼哼:「打他的臉,碧姐姐說了,他最要臉,只要他不聽話,把他打成豬頭就可。」
※※
七八個時辰悄然過去,天九那間豬舍的窗前,魚兒和七琴齊齊現身,七琴已經換上了一身銀色宮裙。
「死豬頭,起來了!」魚兒在窗外低喝。
豬舍中,天九趴伏在東面牆角處,屁股上露出一個大大的血口,似乎還在滲著銀紅血滴。玉榻上,仙豬已無蹤,蠶絲絨被上空空蕩蕩。
天九抬起頭,狠狠瞪了魚兒一眼,繼續趴在地上。
「呃?你敢不聽命令?滾起來!否則老娘剝了你!」魚兒懾聲厲喝。
「魚兒,不對!這裡的仙豬呢?」七琴首先發現了端倪。
「仙豬?!」魚兒駭然自語,閃身進入豬舍內:「死豬頭,這裡的仙豬呢?」
「跑了!」
「跑哪兒去了?你個死豬頭,快死起來!」魚兒尖聲叫著,毫不猶豫大腳踹出。
天九悶哼一聲,齜牙咧嘴地挺身站起,屁股上滴下數滴血珠。
「臭婆娘,凡踢過爺的人,都沒有好結果。爺出道以來,被人稱為瘟神,沾上我瘟神,不死也脫層皮。只要你現在搞不死爺,你這身皮,爺是脫定了!」
「你個死豬頭,老娘忍你很久了,今日不把你揍成爛豬頭,老娘就不是魚兒!」魚兒暴跳起身,一連劈出了數十掌。
明窗外,擠擠挨挨趴伏著數十號藍色衣裙的女修,她們均一臉笑容地看著豬舍中的三人,尤其是指著那個正在挨揍的傢伙,還不時發出噪雜的哄笑聲。
數十聲悶哼過後,窗外傳來低喝:「魚兒,住手!」
「明月仙子,您來了!」七琴急忙躬身,收回帶著銀紅血滴的玉手,拉起裙裾,一臉厭惡地擦拭起來。
「怎麼回事?他不肯去餵食?」明月緊蹙眉頭。
「不是,這裡的仙豬不見了。」魚兒咬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