遴選殿九號密室內,天九暴跳如雷,指著畫面破口大罵:「燕京雲,你個死王八!你幹嘛欺負一個老和尚?!有本事沖小爺來!」
罵完之後,又哀聲呼叫:「老和尚,你個榆木腦袋!你倒是跑呀!不是給你玄地遁符了麼,三十六計,跑為上計!跑你也不會呀?!」
可惜,老和尚根本聽不到,第十八階地獄西北角上,枯天滿身浴血,已經搖搖欲墜。
「枯天老兒,剛才那是你的化神佛域吧?很不錯!居然可以硬拚本尊一爪。可惜你依舊脆弱不堪,在本尊眼中,不過一螻蟻爾!本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阿彌陀佛!為法門萬古,為我佛尊嚴,枯天屠身成佛又何懼?!妖為欲起,孽自心生!何為妖孽,天道自有明瞭,你收手吧!」
「老禿驢,看你嘴硬到何時!搜完魂,本尊讓你徹底變成白癡!」燕京雲氣極,雙手轟然擊出。
枯天身前丈許外,旖旎微微晃動,兩道五尺白爪左右隱然浮出,沒有任何破空之聲,也不見絲毫光芒閃耀,白爪連帶黑洞鋪蓋而來。枯天週身一片凝滯,巨大壓力與空間凝縮讓他無法喘息。
「啊嘛呢呢∼!」
枯天七竅溢血,奮力吟出一串佛音,佛音乍出,他身上那件金色寶裟驟然飛旋而起,袈裟上,萬千佛陀盤唱,原本凝固如質的空間砰然四碎,現出一方丈許大小的空間黑洞,將一對白爪死死擋在丈許外。
「萬佛裟。爆∼!」
爆字方落。寶裟上。萬千佛陀裂天嘶吼,每一佛陀上,都迸射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
「死禿驢,你要幹什麼?!」燕京雲駭然驚呼。
那件袈裟上傳來的暴虐氣息已經讓他心驚膽顫,他毫不懷疑,要是生生承受這近距離一爆,自己必定隕落當場。
「戮天戈,出∼!」
燕京雲也懾聲嘶吼。吼叫同時,一隻大手瞬移而回,一把灰色短戈橫握手中,接著,對著已經一片金燦的萬佛裟狠狠戮出。
戈尖上一點灰芒乍現,接著時空微微顫動,已經四散爆裂中的佛裟驟然停頓。就在這一頓之機,燕京雲拖著灰戈踏步射出,消失在茫茫虛空之中。
一息後,裂天轟鳴響起。摧枯拉朽般吞噬了所在的千里空域。
三使殿右側畫幕上,大半角變成一片炫金。大殿也劇烈搖擺著。八禪峰中,傳來滾滾雷鳴,那片刀削懸崖,北側千丈高處轟然坍塌,如煙霞般裊繞而開。
※※
「爆了?!」牡丹公主嬌呼出聲,怔怔看著畫幕,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藍尊搖頭唏噓:「唉,枯天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居然捨身成佛!」
前方殿壁上,紅芒晃動,趔趔趄趄射出一道身形,其左手中死死抓著一根灰色短戈,蓬頭垢面,渾身欲血,半邊身軀一片焦糊,身上的威壓更是渙散不已,堪堪只到了化神中期模樣。
「大師兄,是你嗎?」藍尊狠狠擺了擺腦袋,小聲問道。
「死禿驢!連死也要拉燕某墊背!」焦糊身形裂嘴狂吼。吼聲剛落,腰間那條白色腰帶裂開數條拇指大小的豁口,匡當當掉落一地的儲物戒。
『噗哧』一聲,牡丹公主噴笑出聲,她背著手,繞著焦糊身形走了兩圈:「唉,燕京雲!你好歹算是靈界豪門弟子,怎麼搞得像是喪家之犬?一個化神末期大能修士,到了九州下界,居然被人炸落了一階修為,悲哀!」
「炸落修為?啊∼!我的修為?!」正欲拾撿儲物戒的燕京雲驀然變色,當看清自己只有化神中期時,哀叫一聲,癲狂般飛射進宮殿深處。
「咳咳!師妹,師兄都這樣了,你還出言譏諷,你不覺得太殘忍了麼?!」
「切!這是他自找的,跟一個老和尚死磕,他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牡丹公主白了一眼藍尊。
「好了,你在這裡盯著出獄口,順便把地上的財物收了,我去看看咱師兄!唉,師兄啊,為了些許身外之物,不惜跌落一層修為,這又是何苦呢!」藍尊對著牡丹公主眨眨眼,嘴中嘀咕著,滿臉肅然地飛射進了內殿之中。
※※
巨松下,已經站了二十多號修士,絕大多數是老和尚。其次,九州花王的大修士也出來了五位之多,花家三兄弟花老大、花老二、花小六赫然在列。
破塵老和尚瞇眼掃視著巨松,看著一個個接跌而出的身形,卻始終沒有見到枯天的身影,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張老臉漸漸寒氣逼人。
「枯燈,枯星,枯悔,你們見到過你們的大師兄沒有?」破塵傳音問道。
「師叔,沒有啊!在十八階地獄,我們三位相繼走到一起,在出獄口又恰巧遇上您,就是沒有見過大師兄。」枯燈搖頭傳音。
「大師兄不會遇上了不測吧?」枯悔小聲嘀咕道。
枯星緊蹙眉頭,低聲傳音:「應該不會才對,大師兄一人持有鎮魔權杖和萬佛裟兩件佛寶,加之初步凝成了化神佛域,就是對陣鬼聖、妖聖,也有一搏之力,除非碰上了聖魔大人。」
枯星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傳出,接著山峰劇烈搖晃,一直持續了百息才漸漸平息,不遠處的北側山體也轟然坍塌無形。
所有在巨松旁等待的修士都大驚失色,紛紛向峰內閃去。
就在此時,一道血光飛出,血光跌落巨松腳下,現出一個殘破血軀,其面目全非,左臂無蹤,殘破軀體上還冒著絲絲青煙。
「大師兄!」
枯星率先醒悟,閃身而上,一把抱住還在翻滾的血軀。枯燈、枯悔和破塵也駭然飛來,圍在了枯天身前。
「師弟,師叔,老朽還沒有死!」枯天裂嘴一笑,裂開的大嘴中淌出一大股黑血。
「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將你打成這樣?」破塵低聲問道。
就在此時,一個俏麗身形陡然幻出,嬌軀微移,就站在了破塵老和尚身後:「大師,你們別問了,帶枯天回法門寺療傷吧!」
「牡丹公主!我師侄他……」破塵不甘地啟口。
「別說了,救人要緊,回去後,自有人告訴你們原委。至於仙門資格,他是第二十八名出來,牡丹也愛莫能助,讓他等下個十年吧!」
破塵老和尚老臉炭黑,對著枯星幾人點點頭,抱過枯天,瞬移而出。三五息不到,巨松之下,只剩下寥寥數人。
「你們都回吧!前二十三名獲得仙門資格,後面出來的等待下次。」牡丹公主冷冷哼道,哼完後,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花老大。
「花老大,你在地獄中碰到過燕京雲?」
「沒有,沒有!燕大人乃萬金之軀,怎麼會在意我這隻小螻蟻!」
「哪這些儲物戒又是怎麼回事?裡面除了晶石,還有你九州花王的數州產業,是燕京雲打劫了你,還是你花老大賄賂了他?」
「產業?!」
花老大狠狠嚥了一口唾沫,他腦袋一陣眩暈。自己被燕京雲威嚇時,驚惶失措下,居然將裝有半數產業的玉簡契約和令符的一隻儲物戒給了燕京雲。
「不,牡丹公主,這些晶石和產業是老夫拿來買寶用的,用它們在燕大人身上買了數件威能非凡的寶物,您看看,要不是這些寶物依托,我們幾個生意人如何能奪得仙門資格呢?!」花老大把心一橫,咬牙解釋道。
「嗯,很好,既然是公平買賣,算你過關。這些東西以後就是燕京雲的了,你不要再覬覦,否則不僅是你,你們靈界的花王世家也不得安生。」牡丹公主雲淡風輕說著,身形慢慢消融在巨松下。
花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死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