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照常升起,夜幕悄然而逝。天九和桂蕭蕭相擁而立,站在峰頂那塊巨石上,默默地欣賞著九州界的日出。
一道道流光陸陸續續從四面八方飛進仙侶峰中。這些流光,有飛行法寶,也有修士的遁光。那些駕馭飛行法寶飛來的,多半落在了仙侶宮廣場上,而那些身著金色袈裟的大和尚,悉數射入百里外的佛光寺。
一直到ri上三桿,流光才漸漸稀疏,仙侶宮和佛光寺廣場外,也都聚集了數百名修士。
「走,蕭蕭,時間差不多了。」天九收回眺望著遠方的目光,捏了捏身邊美人的玉手。
「爺,你確定能夠給那些和尚授禪?」桂蕭蕭不無擔心地問道。
「沒問題,爺好歹在法門寺呆過,沒念過經,但聽過老和尚唸經。倒是你自己,刀訣記住沒?」
「刀訣?什麼刀訣?你有教我刀訣嗎?」桂蕭蕭一愣。
「哦,昨天晚上只記得幹壞事,忘記做正事了。」天九拍著腦袋,一本正經地自言自語。
「你這死鬼,再忽悠蕭蕭,我可真不理你了!」
「嘿嘿嘿!這樣,一會你帶領咱天成閣的兄弟,在仙侶宮大殿內喝酒吃肉敘敘舊,我先招呼一下大和尚們,那破老頭正虎視眈眈在廟裡瞅著呢,要是怠慢了他們,小爺可沒好果子吃!走了,來,波一個!」天九賊笑著,伸出脖子,湊到桂蕭蕭面前。
桂蕭蕭左右瞅瞅。發覺仙侶宮外。早就有數十道神識悄然掃來。於是緊咬朱唇,狠聲傳音道:「嘿嘿,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在下邊看著呢,你還要來嗎?」
「咳咳咳!這些傢伙,下次記得開相親大會時,一定讓他們都參加,別老是盯著別人眼紅!」天九牙酸般說著,身形一晃。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巨石上。
※※
佛光寺廣場上,盤坐著數百名和尚,一個個單手執掌,閉目誦經。其修為大多金丹中期以上,最高修為達到了元嬰中期頂峰。
當天九落在寺廟台階前時,所有大和尚都停下了嘴中的哆嗦,龐大的神識和犀利的目光直直掃在天九的身上,雖然不帶威壓,但依舊令人心驚膽顫。天九稍稍抖動一下身軀,一股磅礡的大修士威壓釋放出。將所有神識反彈開去。
「哎呀,無塵。你可來了。老頭還以為你和蕭老闆因為研究如何造人,而忘了時辰呢,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破塵老和尚一個箭步,迎出寺廟,一把扶住天九的胳膊,搖晃不已。
「破老頭,把你爪子拿開點。滿手油污,吃那麼多豬肉,小心變成豬頭!」天九擺開老頭的黑手,轉身看向廣場。
「咳咳!各位法大師,辛苦你們了。小子天九,天極門掌門,在法門寺有個法號,叫萬號和尚,你們隨萬號去佛光大殿。進寺之前,我跟各位提個醒,萬號授禪,是授予那些宅心仁厚,慈悲為懷的大和尚。一會將你們的生平簡歷,如殺過幾個人,調戲過幾名女修,吃過幾次肉,喝過幾壺酒,都寫入玉簡中,一一交給萬號。」
「無塵,有這個必要嗎?」破塵老和尚先是一愣,接著嬉笑道。
「當然,否則小子如何因材施教?」
「可是他們萬一不按實際說出來,再或者,殺了兩人,只說殺了一人;偷喝了十壺酒,只說喝了一口,你有辦法分辨嗎?」
「嘿嘿,沒關係,各位儘管忽悠,只要你們覺得大道可期,進階輕鬆,就算你們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殺人說成救人也無所謂。不過,小子也實話實說,不是小子來**授禪,而是小子請菩薩來**授禪。菩薩面前說了假話是要遭天譴的,修為只怕此生得不到寸進。」
「菩薩?哪個菩薩?我老頭認識不?」
「去去去!死老頭,別以為大能就了不起,菩薩是你隨便認識的麼?」天九咧咧道。
和尚群中,一位金丹初期的大和尚咬牙問道:「萬號大師,要是小僧殺伐過重,是否就得不到菩薩指點。」
「這位法師問得好!如果有哪位覺得自己實在是劣跡斑斑,最好還是不要進殿,否則就是自討沒趣。話說回來,殺伐重也不為過,要是殺的都是萬惡不赦之徒,那你就是功德,是要大力獎賞的。」
天九說完,自顧自踏步走向寺中。破塵老和尚嘴角微微抽搐,跟上天九的步伐,略帶疑惑地傳音問道:「小子,什麼叫劣跡斑斑?授禪還要挑人麼?」
「當然!破老頭,比喻你就不能進來聽禪,你天天吃肉喝酒,這就是劣跡斑斑。出去,哪涼快呆哪兒!」天九賊笑道。
破塵老和尚頓住身形,齜牙咧嘴在天九身後喝道:「死小子,老頭可以不進去,但是授禪完畢後,老頭會一個個盤問他們,要是三分之一以上的和尚不滿意,老頭一定扒了你的皮!」
天九根本不理會身後的破塵,在看見最後一名和尚進殿後,大手一揮,將寺門關上,接著又連連揮手,佈置了十數道阻隔法陣。
「你們都呆著做什麼?還要請客吃飯呀?按照高矮次序,依次坐在大殿兩側。個頭長得高的,自覺排在最後……」
「等等!萬號大師,貧僧孽濤,九聖排行第三,貧僧疑惑不解:為何要以高矮,而不是以修為高低來排座?」
這時,一位元嬰中期的老祖臉色很是不快,皺眉問道。這位大和尚身材高大,滿面金光,下巴光潤,不見一根鬍鬚。
「嘿嘿,不好意思,孽濤大師,小子小時候坐課堂,從來都是按照高矮來分的,不是說你成績好修為高。就能在第一排杵著。不然。後邊的人就只能看你的白腦殼了!」
天九牙酸般解釋著。大殿內,先是一愣,接著轟然大笑。
孽濤嘴角哆嗦了一下,悻悻然閃到了殿門邊上,黑著臉盤膝而下。不多時,大殿內,兩排和尚依次排列坐好。
天九略略頷首,順勢窩進居中大位中。大手一揮,手中多了一隻油膩膩的靈豬腿,狠狠啃上一口,咂著大嘴,漫不經心地喝道:
「好了,各位可以將你們的玉簡呈上來。萬號看了你們的玉簡,就會因材施教,給你們一一授禪。」。
眾人滿目狐疑,一臉抽搐。但是懾於天九的大修士修為,加之在破塵大師面前毫不膽怯。於是搖著頭,紛紛點出了一枚玉簡。十數息後。天九面前,密密麻麻佈滿了各色玉簡。
「咳咳咳!大家先唸經,萬號看看再說。」
天九從玉簡縫隙中伸出腦袋,朝著大殿下嬉笑道。說完,又縮了回去,神識大開,捲著玉簡,囫圇吞棗地看起來。坐在殿門邊的孽濤大和尚看著天九的模樣,氣得齜牙咧嘴。
就在大家已經忍無可忍之時,一聲輕咳傳出,天九身前的玉簡悉數飛灰。他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將手上的油漬在身上抹淨,施施然走到右前邊第一位矮瘦和尚身前。
「你叫『了空』?」天九低聲哼道。
「弟子了空!」
「殺過十七人?」
「弟子隨大軍在西線作戰,擊殺過八名北威門弟子,帶頭攻克過一座山頭……」
「等等,另外九人好像是一群凡人子弟,為何要殺?」
「大師,他們之中,有一人靈根不錯,但拒不接受佛法,弟子懲戒之……再說他們不過凡人螻蟻爾!」
「哦,很好,我知道了,你閉上雙目,念嘮《普渡經》,接受菩薩授禪!」
天九說完,雙掌合十,立於胸前,煞有其事的大聲哆嗦道:「喔,嘛哩嘛哩哄!」
不一會,一尊十丈金色大佛頂天立地般浮空而出,大佛雙目虛閉,口中也哆嗦著咒語,大手罩著了空的頭頂,一縷金光射出,接著沒入了因體內不見。
在大家驚駭聲中,十息不到,大佛虛形移到了第二位和尚的頭頂。
「弟子寬石,請菩薩授禪!」第二位大和尚不待天九問話,急切喊道。
「寬石,你說你沒有殺過人,只是偷喝過一次小酒,還吃過幾次肉,咳咳!你的罪孽深重啊!」
「是是是!弟子修為低微,在大軍中負責運送受傷弟子,不曾擊殺敵人,喝酒吃肉是因為弟子被敵所困,為了逃命,不得已而為之……」
「肉好吃嗎?」
「好吃!哦,不不不!不好吃,弟子再也不敢吃……」
「嘿嘿,吃就吃,寬石,閉上雙目,努力懺悔,菩薩要懲罰你了!」天九賊笑著,微一點頭,那尊大佛虛形緩緩移動手掌。金光大盛間,一枚綠朦朦的小葉片悄然沒入和尚的頭頂。
三息不到,正在閉目大聲哆嗦著經文的寬石和尚霍然睜開雙目,眼眸深處,華彩一片,他的週身瞬間迸射出點點金光。
……
兩個時辰在煎熬中過去,當天九最後來到孽濤面前時,孽濤滿目鄙夷。他冷冷掃視著那尊明顯小了大半圈的大佛虛形,不無譏諷道:
「萬號和尚,您是大修士,但距離得道高僧還相去甚遠,原本孽海大師告訴貧僧,說只要來到您這兒,就可以輕鬆進階,貧僧本就很是懷疑。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哦?何以見得?」天九搖頭輕笑。
「這個什麼菩薩,不過一虛形而已,以貧僧看來,法門寺中,能夠幻出金身虛形的不下十人,你騙不了貧僧!」
「既然你認為是騙,那你是不需要菩薩授禪了?」
「哼!有這閒工夫,貧僧打坐調息去,說不準早就頓悟成佛了!告辭!」
孽濤拂袖而起,無視天九佈置的十來座法陣,直接破陣而出,站在了佛光寺台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