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一個月悄然而逝,面目全非的仙侶峰再次歸於沉寂,原本秀美端莊,婀娜多姿的美女峰,已經千瘡百孔,有如一個垂垂老矣的婦孺,戰戰巍巍立在蒼凌河畔,只有恆古的蒼凌河水依舊湯湯,彷彿在訴說那個淒美的傳說。
丹山雲閣在經過那次太長峰巨變之後,池梨花宣佈閉關修煉。元氣大傷的妖獸大軍在突破了丹山雲閣東部三座大山後,暫時駐守東部,停在丹山雲閣腹地之處,距離掌門行宮瓊蕙閣八百餘里。
而北白風借口狙擊妖獸之名,率一百高階修士移師太長峰,正式收納銀月仙子為第二位侍姬,其九星丹青訣上也悄然現出了二點丹青。
佛修大軍一連拔去北威門東北部六座山峰,隱隱有從東北突破,進入天一門的勢頭。那個華辰的狹窄通道,也最終在玄天海主回宮後,被孽源一舉攻克,華辰東北一隅,完全暴露在佛修的攻擊範圍之內。
整個東靈一片混亂,人心惶惶之中,各懷鬼胎,同時也相互角力,以圖獲得最安穩的空間和最優質的修仙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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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化州中部,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巨大城池——聖佛城,被三座綿延萬里的大山和一條萬里大江包圍,這兒寺廟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佛修數千萬,凡人億萬巨。家家戶戶都供奉著聖佛祖像,大街小巷,貼著佛貼,畫著佛畫,形成一道佛家的盛世光景。
法門寺,就坐落在聖佛城北麓,佔據了整個三山的地盤,是所有佛修的聖地,也是九州內所有寺廟的最高殿堂。同時,這裡相傳也是聖佛祖的飛昇之地。東有東祖山,西有西佛山,東西各十八峰,每一峰都有一位元嬰大修士坐鎮,座下元嬰數十計,金丹數百餘,築基修士更是以萬計。
這一ri,一位身著藍色僧衣,手持黑色缽盂,腳穿破草鞋的苦行僧踏入聖佛城。
與眾多禿頭和尚略不相同的是,其寸發寸須,並未剃度。一張堅毅的臉龐,眼眸深邃而滄桑,眉宇正中,懸浮著一輪隱形的血色彎月。全身威壓不過築基末期,走在聖佛城寬廣整潔的街道上,融入熙熙攘攘的金丹修士群中,顯得極為普通,甚至與凡人無異。
此人正是輾轉進入德化州,決計前往法門寺尋夢的天九。他在最後時刻,終於領會了化天一變的終極要訣——化丹田為虛無,隱身天地間。也因此,逃過了玄天大修士的必殺追擊,潛入北蒼,化身為佛,一路西行,到達了聖佛之城。
天九在聖佛城中逛悠了三日,最後在一家極盡奢華的大酒樓門前站定。酒樓樓高十層,紅牆黑瓦,飛簷雕棟,十丈大門上,萬佛樓三個鎏金大字鐫刻在一塊藍玉匾牌上,字跡遒勁有力,渾然一體,一看就知是實力非凡之輩所為。
「大師請留步?萬佛樓非金丹修士恕不接待!」
一位青衣小廝冷然閃出,攔住了一隻腳踏在進門台階上的天九。
「金丹?難道有晶石也不能進麼?」天九略略吃驚。
「嘿嘿!不錯!咱老闆不缺晶石,只交天下高僧,您就是拿一座晶山來,沒有金丹修為,依舊進不去!就算你有了金丹初期修為,也就在咱底樓坐坐,上不得多少檯面。得罪了,佛爺!」青衣小廝冷笑之中帶著一絲得色,說完後挺身立在了門邊,頭顱高高昂起。
「滋~!這麼牛叉?!」天九暗抽一口涼氣,偷偷掃了一眼門口的小廝,掃完之後,更是大吃一驚:「金丹初期!媽媽喲,金丹都給人當門童了,這聖佛城真他媽邪乎啊!」
「唉,既然如此,小哥你看這樣可以嗎?」天九說完,身上悄然射出一束威能非凡的威壓,點在了青衣小廝的身上。
砰的一聲,青衣小廝猝不及防,被威壓撞在了門邊。
「呃?金丹中期?哦,得罪,得罪!大師請上二樓,二樓雅座您隨便挑隨便選!」青衣小廝驀然色變,急忙抱拳低首,笑容可掬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雅座就免了,咱就在底樓隨便坐坐吧!」天九說著,踏步進入萬佛樓之中。
底樓,一片金碧,檀香裊繞,角角落落均擺放著不同大小的佛像,甚至是百十張玉桌上,也一一放置了一尊憨態可掬的大臉彌勒佛。大堂正中,一尊十丈高的聖佛像肅然盤坐,攤開的一張巨掌中,一個銀色的漩渦徐徐轉動。
底樓中已經坐上了三三兩兩的修士,多半為和尚,也夾雜著小半服飾各異的靈修人士。見到天九進入大堂,數十道犀利的目光投射過來,肆無忌憚地掃射在他的身上。半響,傳來數聲冷哼之聲。
天九不為所動,在審視片刻後,找了一處靠窗玉桌坐了下來。窗外,正好可以見到大半的街景。
「大師,是吃齋還是喝茶?」一聲脆聲傳來,同時鼻息中鑽入一絲淡淡的清香,混雜在檀香之中,別有一番韻味。
天九略一抬頭,看見一位清麗女修婷婷站在桌前,微笑著,露出一對甜甜的小酒窩。
「哦?!還有女侍!不錯,不錯!咳咳,阿彌陀佛,美女可否給小僧來點酒肉?」
天九賊笑著,突然發現數道殺人的目光飆射而來,於是連忙乾咳著,宣了一聲佛號,但隨即酒肉二字一出口,彷彿巨石入湖,激起千層浪濤。
「野和尚,你找死!在我聖佛城裡居然還要吃肉,難道不怕雷劈死你!」隔著三張玉桌,一名滿臉憤然的圓臉大和尚站起身來,指著天九劈頭蓋臉地吼道。
「大師,此地是聖城,和尚是不能吃肉的!否則就違了戒律,要不給大師來點齋飯?」清麗女修臉色稍變,連忙勸說。
「阿彌陀佛,小僧法號酒肉和尚,無肉不成席,無酒不上桌,又不是殺人放火,劫財劫色,何必談之色變,視如猛虎呢。美女,只管拿酒肉去,小僧少不了你的晶石。」
天九說著,砸吧了一下嘴巴,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對於圓臉和尚根本不予理睬。
「找死!金丹小蟲就如此囂張,今日我寬清把你渡了!讓你知道佛威不可觸!」圓臉大和尚說著,桌上的一隻玉筷飛射而起,帶著雷霆之勢撲面而來,飛射著,迅速幻化成一隻小小的虎頭。
「啊嗚~~!」
天九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那只撲到面門上的虎頭瞬間片片消融,只騰起淡淡一股煙霞。
「咦?」
圓臉和尚大驚失色,他的那手飛物凝形,即使是普通金丹修士都不敢硬接,對方不過打了一個哈欠,吹了一口氣,就消失無形了。想到這些,他連忙坐下,低頭不再言語。
其他十多道原本戲謔的目光也突然齊齊收回,再沒多看這邊一眼。
「美女,你還不給我拿酒肉來,小心我把你吃了!嘿嘿嘿!」天九一臉壞笑地盯著女侍,眨瞇著眼睛說道。
「啊?大師等等,奴婢這就去拿!」說完,旋身離去。
小半刻,一壺小酒,一盤靈肉擺放在天九面前,清麗女侍正欲離開,天九嬉笑道:「等等,美女,可否陪小僧坐坐,就吃肉放屁聊聊天,別無他圖。」
「呃?」女侍一臉嬌羞,哪裡還敢停留半分,滿臉通紅地逃開。遠遠地站在大佛後邊,心虛地瞅著這邊。
「切!陪爺喝點小酒怎麼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都不知道,還視爺如洪水猛獸,無趣!真真的無趣!」
天九搖頭說著,咪了一口小酒,啃了一口靈肉,目光百無聊賴地掃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