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吉白蟬進入大陣不到百息,黑壓壓的烏雲和金燦燦的金雲席捲而來,南北方向,蒼凌大河正中,瞬間擠成了兩大集團。
南方,形形色色的妖獸密密匝匝,有十數萬之眾,為首的是一個長臉怪人,此人背脊上,突起一個高高的金色鼓包,一身威壓異常強大;長臉怪人旁邊,站在一位玉面白牙,披著血紅披風,身著銀甲的男子,正是曾經追擊過惠明和尚的銀甲血蛟。血蛟身旁,是一個人身龜首,背上背著一個大大的烏黑殼子的細眼龜妖——玄魁,那個幾乎令天九魂歸地府的大王八!
北方河上,清一色是身著金色袈裟的和尚,袈裟一角,標示著不同的一組數字。一位面色白皙的小和尚端坐最前端,其袈裟一角繡著六六六三個金色數字。小和尚邊上,一位尖鼻瘦臉,頰骨高突,眼神極其陰鶩的老和尚瞇眼挺立,不斷拿神識掃視著仙侶峰,露出一絲明悟的神色。
「孽海!」
大陣內,天九懾聲低喝。他早已戴上了一塊黑色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邊。看見孽海小和尚的瞬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再看看孽海旁邊的老和尚,更是陰沉似水。他低頭思忖了半響,身形微動,出到大陣之外,距離孽海足有千丈之遠。
「阿彌陀佛,褲衩師侄,別來無恙?小僧孽海有禮了!」小和尚睜開眼睛,微笑著,對著天九施禮。
「師叔真是好威武,小小年紀就統領萬千弟子攻城拔寨,師叔身後,金丹期的佛修至少有六七十人吧?」天九點頭招呼著,心中卻忿然:「死和尚,見面就褲衩,一點口德都不積,真不知道怎麼成大師的!」
「阿彌陀佛,師侄好眼力,小僧這次受命出征仙侶峰,帶了八十金丹以上的弟子,可惜,為了廣播佛法,廣渡眾生,已有十多位金丹弟子在路途中和妖獸火拚而身隕歸西,小僧這兒還有六十五位,連同小僧正好六十六之數,大吉啊!既然師侄和佛有緣,也是我佛弟子,何不打開大陣,放小僧通過呢?」
「唉,師叔呀,我心中雖有佛,也想放你,可是咱手下的兄弟都不信佛,都不答應啊,還有咱華辰門的衛大掌門更是不肯答應,要不這樣,你容我跟他們勸導勸導,多則一月,少則十日,自會給師叔一個滿意的答覆?」
「可以,師侄自便,小僧手下的弟子已經大戰月餘,正好想休整一二,只要那邊的妖獸答應放過師侄,小僧自然可以等得起。」孽海滿口應承。
「呃?」天九愣住,他只是隨口咧咧,對方居然答應了。他心意急動,訕笑問道:「師叔此話當真?不會是忽悠在下的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怎麼可能言而無信呢?師侄不是惠明大師的弟子麼,小僧豈有忽悠本門弟子之理!師侄儘管去對方那邊幾隻討厭的妖獸,小僧的手下跟他們在東蒼城內、城外大戰了十數場,雖然略佔上風,但是也死傷纍纍,東蒼中門以八華山為界,山北是小僧地盤,山南被妖獸搶去了。師侄若能在此痛擊妖獸的囂張氣焰,也算是幫小僧解氣,小僧樂觀其成,阿彌陀佛!」
天九心中一陣嘀咕:「死和尚,我說怎麼這麼好心,原來是被妖獸干怕了,哼哼,想看我跟妖獸拼,自己卻做漁翁,想得太美了!嘿嘿,小爺這次不攪攪混水,就不是瘟神!」
天九想著,滿臉堆笑,連連抱拳:「好說,好說,師叔儘管歇息,我回了,妖獸麼,我肯定去打,師叔看好了就是。」
說完,不待孽海回復,身形一晃,鑽入大陣之內。
當天九身形消失後,一直站在孽海身旁的老和尚臉色瞬間陰沉,冷然低喝:「孽海師弟,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不準備一鼓作氣,拿下仙侶峰。你可知道,仙侶峰地勢的重要之處?」
「阿彌陀佛,孽源師兄!仙侶峰的重要之處,孽海自然知曉!」孽海躬身應答。
「哪你還不傳令攻擊?剛才此螻蟻,不過區區金丹,你我聯手,滅他易於反掌。進而奪取仙侶峰,大功可期!」
「孽源師兄,此子是惠明大師的在外收取的俗家弟子,雖為金丹,但詭異異常,深不可測,就連北白風都殺不了他。你應該聽說過褲衩修士吧?不錯,此子就是褲衩修士,天下第一金丹!」
「俗家弟子?褲衩修士?天下第一金丹?」孽源老和尚滿臉抽搐。
「嗯,別以為師兄元嬰中期了,但面對此子,我肯定你一絲勝算都沒有!」
「是嗎?師弟也太高看敵手了!」孽源冷笑不已。
「師兄在我孽海的聖佛爪下能撐幾息?」
「哼!上次比試,老衲勉強挨了二十息。」
孽海微笑起來,緩緩舉起左手:「師兄請看,我的末指上的聖甲已然無蹤。別奇怪,它是被此子奪去了。孽海整整追擊了他百數息時間,除了損失一枚聖甲,連他皮毛都未抓到。你看師兄有幾分把握擊殺他呢?」
「啊……?」孽源目瞪口呆。
※※
「小哥,看你跟那小禿驢有說有笑的,難道你們很熟?這個孽海威能非凡,方某自知難敵,不然,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決定撤退的。」
天九方一進入大陣,端坐在中空的方姓老祖大惑不解地問道。
「熟悉個屁!小爺前幾天跟他幹了一架,他沒抓死我,自然對我刮目相看了。別看他們整天阿彌陀佛,都一肚子壞水,正憋著怎麼來殺我們呢。方長老,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後撤?」
「不急,不急,先調息一晚再說,明天再上路吧,你不是還有幾百萬凡人要帶著麼,沒有一個晚上,如何動員好?」方長老擺手答道。
「呵呵,既然如此,要不我們去跟那些妖獸幹一場,反正你跟他們有血海深仇,又閒著無事,和我一起去壓壓他們囂張的氣勢如何?」天九嘿嘿笑道。
「啊?還要打?」一旁的吉白蟬露出苦色。
方長老臉色變幻幾次,最終點頭:「好,就去幹他一場,媽的,我忍他們很久了。有了小哥出手,方某底氣也足了!」
就在此時,可婧也帶頭站出,大聲叫道:「老十,帶上我們吧?這次我決計殺個痛快!」
「行!還有誰願意跟我出去的?」天九猛點頭,接著問道。
嘩啦一聲,靈豬谷的兄弟悉數閃出,就連雷老頭也躍躍欲試。
天九臉上抽搐,狠聲道:「萬保、虎賁、俞子聰,湊什麼熱鬧?!滾回去!你們各帶十名弟子趕赴三處陣眼,要是有一點閃失,我拿你們是問。」
「是!是!」三人萬般不願意,看著天九不善的目光,只得退下。
「雷老頭,你丫都老掉牙了,給弟兄們發發晶石,發發寶物就算了,就你那把老骨頭,還不夠妖獸吃一口的!也滾!滾得越遠越好!最好給老子呆在山頂上,看好小爺的洞府!」
「啊?」雷鳴一驚,回過神來,立馬轉身飛走。
「閆師姐,你帶些弟子,負責去組織凡人從東門撤吧,三位副峰主,你們還是負責看好自己的區域,不要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閆鳳和三位副峰主抱抱手,默默閃身離去。
「瘦猴,可婧帶上你們的兄弟姐妹跟我走!其他人該幹嘛幹嘛!」
「喂喂!我呢?」寇妍大急。
「你?負責接待吉大掌門呀!還有,我出去,你就是這兒的最高指揮,看好陣內一切!」天九說完,身形瞬間消失無蹤。
※※
仙侶峰南麓,大陣外,玄魁看著烈火流星陣滿臉鄙夷:「玄鰭師叔,血蛟師叔,我們攻擊吧,這個六階大陣雖然堅固,但是我們有萬千雲翅鯊,衝擊一天半日,大陣肯定破除,要是這次再不和尚門捷足先登,我們又被動了。」
長臉怪人緊蹙眉頭,對著身旁的銀甲血蛟傳音問道:「血蛟師弟,你看呢?和尚好像沒有動靜!」
「不錯,我剛才看見大陣內走出一個蒙面修士,和小和尚嘀咕了半天,難道他們要聯手對付我們?」銀甲血蛟猶豫道。
「聯手還不至於,禿驢們並就覬覦這塊肥肉,豈有聯手之理!這個仙侶峰價值頗大,是唯一沒有大量高階修士存在的突出地帶,聽說有一條細長通道直通華辰門派,這個華辰門窮困潦倒,根本沒有財力佈置七階大陣,我們可以通過此地,直接繞過北威門和丹山雲閣區域,哼哼,只要奪得此處,就掐住了通往東靈的咽喉之地,準備攻擊吧!」
長臉怪人大手一揮,臉上果決一片,正欲發令。
一聲怪嘯從烈火流星陣內傳出,嘯聲未落,人影急閃,現出一個臉上蒙巾的金丹修士。接著,百數位修士接跌而出,金丹修士身後,還默默跟來一位元嬰老祖。
玄魁搖搖頭:「唉,太弱了!區區一個金丹和一名老祖,就想阻擋我們十萬獸族大軍,真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死王八!別得瑟了,小爺來了!嘎嘎嘎!你的好日子到頭了!」黑巾人怪笑連連。
「呃?你是誰?為何藏頭縮臉,不肯現出本來面目?」玄魁瞇起小眼,他渾身不自覺激靈了一下,潛意識中,寒意叢生。
「切!死王八,你也配看小爺真面目!小爺想喝你這只千年龜湯好久了,怎麼樣,是小爺給你放血還是你自己放?」天九翻了一個白眼,老神在在喝道。